第2章 唯一活路

她們今天賣雪兒,過幾天賣雨兒,是不是下一個就是我和你了?”

想想這半年老韓家的做派,女人的鼻子一酸,眼眶澀的厲害,可她卻哭不淚來。

那一群沒人性的東西,她怎麽能期待他們顧念半點的親情呢?

她以為孩子們頂多餓餓肚子,可誰想到他們竟然想吃人。

“我...雪兒你放心,你爹我就是豁出這條命去,也不會讓他們賣了你。”

韓明遠眼光陰狠,拳頭緊握,臉都氣的發青。

“爹,剛剛我聽奶奶說去找四叔了,四叔力氣大,你和娘怎麽攔得住他?再說了,我也不可能一直都在你眼前,就算今天攔住了,萬一哪天我落單,他們一樣會把我綁走賣了。”

“雪兒,你說的什麽意思?”韓明遠渾身顫抖,拳頭用力的砸著他毫無感覺的雙腿,他在怪自己沒用,連媳婦孩子都保護不了。

“奶奶他們已動了這個心思,定然不會放過我們的。爹爹若是真想護住我們,還是想個別的法子才行。”

韓落雪急切的說著:“奶奶他們比較要麵子,爹,你說是吧?”

韓落雪的話,讓漢子深信不疑。他的腦子急速轉動,忽然從枕頭下的破褥子裏掏出一顆狼牙,塞到韓落雪的手裏,一臉急切的說道:

“雪兒,你拿塊布子包住頭,別讓她們認出你來。就從牛圈後麵的狗洞裏鑽出去,把這個交給裏正韓強,讓他來給我們主持公道分出去。”

時間緊迫,奶奶和四叔隨時可能找過來。韓落雪不敢耽誤,找了塊破布包住頭,拿起那古怪的狼牙就跑。

看女兒跑了,女人的臉更白了,她張張嘴,有點猶豫:

“遠哥,我們家現在一個勞力都沒有,若是分家,我們可怎麽活?”

她知道在這個家沒活路,可分出去他們一群老弱病殘的,就更沒活路了?

老韓家再不是人,偶爾還有口湯喝的,可若是出去,他們隻能餓肚子了。

“芸娘,那你是想看著兩個女兒都被人吃了?”

女人聽了直搖頭,韓明遠歎了口氣:

“分出去吧,出去哪怕是餓死,我們一家人也要齊齊整整的。雪兒也好,雨兒也罷,都是我們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她們還這麽小,我怎麽忍心看著她們被人吃了?”

“再說了,老天爺也不會不給人活路的,我們這不會一直災荒的,堅持一下,也許我們就挨過去了呢?”

韓明遠歎息一聲,他又用力的打向那毫無感覺的腿,咬牙切齒的罵道:

“老四那個畜牲!當初若不是他...”

想到老四,韓明遠就恨不得宰了那個小王八羔子。

老四小時候有一次夜裏發高燒,都快不行了,爹娘都說治不好就算了,是他連夜背著他深一腳淺一腳的跑了兩個時辰到鎮上。

那時候半夜三更的,路上還有山林,據說有野狼。

爹娘就是怕遇到野狼才放棄的,可他是哥哥,不想看著弟弟還有氣卻不救。

到了鎮上,他沒帶銀子,給大夫磕頭磕的額頭都破了,大夫才願意救人。

後來他在大夫的鋪子裏做了一個多月抵藥費。

他那條命都是自己救的,可這個沒良心的,遇到野狼怕逃不掉,居然推倒了自己。

被人救回後和他理論,他們三個都說是自己看錯了,沒人推他。爹娘也不許他多說,怕影響他們老韓家的名聲。

屁的名聲,一個個白眼狼!

“遠哥...”

芸娘把孩子放下,兩手按住韓明遠的手,急聲道:

“別說了。”

若是讓他們聽到,又要生氣了。

韓明遠恨恨的閉上嘴,也不知道韓強那小子還記不記得他的救命之恩?

癱了之後他看明白了很多人,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難,落井下石的人更多。

“韓落雪!老三,落雪回來了嗎?”

兩人還沒說幾句話,牛圈外就聽到韓老太太那大嗓門的喊聲。

“嘭”的一生,簡陋的門被人粗魯的踢開,韓老太,老四韓明信,還有老大家的閨女韓**氣勢衝衝的走了進來。

盡管房裏的光線暗了一點,依然能看到韓**臉上明顯的巴掌印。

估計是剛剛挨打了。

“娘,四弟,你們怎麽來了?落雪昨晚不是在娘你那睡的嗎?她不見了?”

韓明遠壓下心底的憤怒,裝作一臉詫異的問道。

“她是在我那睡得,我今天還想帶她去集市逛逛呢。這一轉眼的功夫,落雪那小丫頭就不知道跑哪兒了,她沒回來嗎?”

韓明遠住的牛圈很小,就這麽點地方,閉著眼都能看清楚。

的確沒那死丫頭的影子,韓老太心裏暗自嘀咕,這死丫頭昨天可是聽到他們談話了,不會是偷偷跑了吧?

想到這,她轉頭又狠狠的剜了韓**一眼。

韓**嚇得縮了縮脖子,她就是好奇過去看看四叔吃什麽,怎麽知道韓落雪那騷丫頭就跑了?

“沒有啊,娘,落雪一向是乖巧,她不會出事了吧?”

韓明遠一臉著急的想要起來,可他兩條腿都斷了,怎麽可能起的來?

韓老太看看癱子老三,再看看那鬼一樣的老三媳婦,還有瘦的比老鼠大不了多少的小孫子,心裏暗道晦氣。

這老三一家就是拖累,以後會連累死他們的。

等等把兩個丫頭換了,老三家也留不得。

這世道,想活下去太難了,她可不想死。

“娘,出去找找吧。”

韓家老四看著韓明遠的無能樣,一刻也不想多呆。

“走,這世道這麽亂,要趕緊找到那丫頭,別出事了。”

韓老太也怕落雪跑了,那可是未來幾天的口糧。

“娘,四弟,那麻煩你們了,一定要平平安安的把落雪帶回來。”

韓明遠故意加重了平平安安四個字,韓老太麵色一僵,沒好氣的道:

“曉得。”

說完幾人也不願多待,轉身就走。隻是他們還沒跨出破門口,一陣爽朗的笑聲就傳了進來。

“喲,五嬸你也在,我今兒個正好有事和你們說一下。”

是韓強,他手裏還領著一個怯生生的小丫頭。韓老太三角眼一眯,韓落雪這死丫頭,怎麽跑去找韓強了?

她想做什麽?

不想被換?嗬嗬,這是她老韓家的事,她是她們的奶奶,這種家事便是裏正也別想多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