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那些悲傷的過去
一家三口擠在一輛破自行車上，劉向東和劉一航輪換著騎車，林桂花坐在前頭的單杠上，車把手上掛滿了各種口袋，別提多狼狽了。
自行車不堪重負，發出咿咿呀呀的聲音，劉一航真怕它突然嗝屁了，一家人要腿著回村。
索性雖然發出老牛拉破車的聲音，它的質量還是杠杠的，成功把三人帶回村。
搖搖擺擺的回到家。
迎接他們的是葛翠花的一頓臭罵：“你們死出去一兩個月，還知道回來啊！家裏的活全都落到我一個老婆子身上，你們要累死我啊！”
劉向東和林桂花早就習慣了在葛翠花麵前伏低做小。
回嘴的話，葛翠花非把家裏鬧得天翻地覆不可。
這些年為了兒子讀書的事情，他們已經無數次的向葛翠花妥協，在她麵前，感覺天然的矮了一頭。
劉向東悶不吭聲的推著自行車走近院子裏。
老二媳婦兒白英打量了一眼，發現自行車上隻有一堆破銅爛鐵，扭頭回了自己的房間。
她的小女兒劉小雅從灶屋走出來，小聲跟他們打了招呼。
“大伯，大伯娘，二哥，你們回來了？”
林桂花看到劉小雅，臉上才有了一絲笑模樣。
“小雅。”
老三家的劉大海和劉小海也眼巴巴的看著他們的自行車，發現他們什麽吃的東西也沒買。
劉小海小聲說了句：“窮鬼。”
兩兄弟手裏各拿著一把紅棗啃的正歡。
劉一航想起上一世，奶奶葛翠花把持著家裏的經濟大權，家裏的產出怎麽安排都是她說了算。
有一次，家裏打了紅棗，自己隻是想嚐兩顆，都被葛翠花一把搶走，還罵自己是餓死鬼，討債鬼。
當時年紀小，正是敏感的年紀，這樣的羞辱讓他覺得很痛苦。
家裏的任何好東西，都是輪不上自己的。
然而二叔和三叔家的幾個孩子卻可以隨意享受家裏的東西。
奶奶的區別對待讓上輩子的他非常難受。
但是這輩子他不會再有任何感覺了。
他想要的東西，會靠自己的努力去得到。
重活一世，再次回到這個老宅裏，劉一航的心境完全不一樣，眼睛裏看到的東西和上一世也完全不一樣。
從前他總覺得自己一心讀書，沒有為家裏做過什麽，心裏愧疚不已。
不管誰對他有什麽不好，他都是打掉牙往肚子裏吞，忍氣吞聲，獨自難受。
歸根到底，其實這些所謂的親人對他並沒有任何幫助和疼愛。
他的所有一切都是父母拚死拚活掙來的，跟這些吸血鬼無關。
這輩子他隻為自己而活，誰也別想欺負他和他的父母。
他的爺爺劉柱子是個老實人，一輩子被奶奶葛翠花管的死死地。
他們一共生育了三子一女。
大兒子劉向東，就是劉一航的父親，娶妻林桂花，就生了劉一航這麽一個孩子。
二兒子劉向西，娶妻白英，生下一兒一女，男孩劉大成，比劉一航還大一些，現在在外麵進廠打工。
女孩劉小雅，是這個家裏唯一還算善良的姑娘，讀到初中，輟學在家給家裏打雜跑腿。
老三劉向南，是個姑娘，嫁的遠，一年到頭才能回來一次，不過夫家應該挺有本事的，每次回來都是臭屁哄哄的樣子。
老四劉向北，娶妻方芳，生了兩個小子，就是剛剛的劉大海和劉小海，這倆小子早早輟學在家，不願意進工廠，嫌累的慌，整天在家啃老。
劉向東和林桂花從前是家裏幹農活的主力軍，再加上劉柱子。
三人都是幹活的一把好手。
葛翠花早年就不下地了，整日窩在家裏指點江山。
二叔劉向西是個酒混子，整日出去跟他的那些狐朋狗友瞎混。
白英每次就用一句離婚，把葛翠花拿捏住了。
葛翠花最好麵子，又疼愛兩個兒子，怎麽忍心二兒子離婚。
所以白英從來都是偷尖躲懶，家裏的活計都不愛做，更別提農活。
白英整日出去逛街打牌。
歹竹出好筍，她生的一兒一女倒是還不錯。
劉大成雖然也是個懦弱的人，但至少他自力更生。
劉小雅整日被葛翠花當丫鬟樣使喚，家裏家外的活計也沒少做。
最壞的就是三叔一家。
劉向北和他媳婦兒方芳，拿著葛翠花私下補償給他們的錢，偷偷在綠水鎮開了一家雜貨鋪，生意還不錯。
因為家裏沒有分家，按理說賺了錢就應該上交給葛翠花統一管理的，葛翠花這個人很不喜歡別人挑戰她的權威。
所以他們幹脆連葛翠花都瞞著，還騙一家人說，這家店是三嬸方芳的娘家大哥開的，他們夫妻倆是打工的。
他們每個月象征性的給葛翠花交個幾塊十塊錢，葛翠花還天天誇她的幺兒出息，每個月都掙不少錢回來。
所以她對劉大海和劉小海這兩個孫子，也比其他孫子更好一些。
明裏暗裏總是嘲諷劉向東和林桂花隻能在地裏刨食，最沒出息，
她也不想想，她每天吃的都是誰辛辛苦苦種的。
劉向東和林桂花每逢農閑還要去鎮上打工，掙來的錢也是一分不少的上交給葛翠花。
藏也藏不了，家裏就這麽大，不管藏在哪裏，隻要人一走，葛翠花東翻西翻準被翻出來。
劉一航記得自己小的時候，鬧著想吃糖葫蘆，林桂花從鎮上打工回來偷偷給他買了一串糖葫蘆藏起來。
結果被葛翠花發現，她直接把糖葫蘆沒收走，分給了大海小海，還讓林桂花和他跪在屋簷下反省，晚上的飯也不準吃。
還是劉向東把自己的晚飯省下來給他們一人一半。
當時林桂花哭的很傷心，她覺得這樣的日子太沒意思了，劉一航也抱著母親的腿哭，母子倆哭作一團。
劉一航哭完以後跟林桂花說，媽，我以後什麽也不要了。
他永遠記得當時林桂花那個眼神，淒苦，無奈，悲憤，最後都化作了歎息。
這正是因為小時候這些非人的遭遇，劉一航從小就知道，隻有出人頭地才能讓父母過上好日子，不被辱罵，所以他發奮讀書，從來不敢懈怠。
他從來不是天賦型選手，如今的一切都是他付出了比別人更多的時間和努力掙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