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一紙約定,兩不相幹
就在秦遠還想繼續刨根問底的時候,內院已經到了。
入了院門,清池湖邊,遠遠的就能看到那獨坐於湖邊涼亭內的纖細背影。
秦遠剛想詢問歸終,這一轉頭,身邊哪還有那紅袍的影子。
四下也沒尋著歸終的去處,無奈之下,秦遠隻能是硬著頭皮邁步向涼亭走去。
“小姐,秦公子來了。”丫鬟提醒了一聲之後便規規矩矩的在一旁站著。
蘇景夏聞聲,將手中的詩集放下,這才轉過身來看向秦遠。
初見此女,雖然帶著麵紗,但也能夠看得出是個絕美的人兒。
或許比不了歸終那等的風華絕代,傾國傾城,可也是出落了個亭亭玉立,儀態萬方。
不等秦遠開口說話,蘇景夏便率先說道,“秦公子入住我蘇府以來,我府中可曾虧待過你?”
秦遠一聽這話,知道對方肯定也以為自己昨夜是打算逃走,這是興師問罪來了,頓時是欲言又止,不知道該如何解釋。
還沒等他整理好措辭,對方竟又開口繼續道。
“既然未曾虧待,公子昨晚又為何要出逃?難道與我成婚還委屈了你不成?”
秦遠懵了,心想我還沒說話呢。
剛想開口,蘇景夏便又搶先一步,“你我雖說沒有感情,可蘇家與秦家也算是世交,又有婚約為證,想悔婚,怕是沒有那麽簡單。”
聞言,秦遠張了張嘴,然後又不出意外的被對方打斷。
“不過看秦公子這般的不情願,我蘇景夏也不是那麽不識趣的人……”
說著,她抬起頭來,一雙好看的眸子盯著秦遠的眼睛,繼續道,“不如就此立字為
據,你我成婚,待半年之後,你若沒死,我便還你自由,二人和離,自此婚配嫁娶,兩不相幹,如何?”
這回秦遠都已經懶得再開口說話了。
果然蘇景夏似乎根本就沒打算詢問他的意見,微微一招手,邊上的丫鬟便已經取來了早已擬好的合約字據。
秦遠隨意的拿起字據看了看,其實他對於這場婚約根本就沒那麽在乎,甚至還想著怎麽把這婚給退了。
不過既然對方都已經擺明了態度,那便各退一步,沒怎麽猶豫,他就直接拿起丫鬟遞過來的毛筆,就要在上邊簽上自己的大名。
見他這般的不假思索,蘇景夏內心還是有些不悅的,難不成自己真的對眼前這個男人沒有半點兒吸引力嗎?
“等等!”
蘇景夏忽然開口,“你就沒有什麽想說的嗎?”
聞聽此言,秦遠這才回想起之前來的路上歸終和他提起過的事情,輕輕放下紙筆。
“還真有個問題,希望蘇小姐替我解惑……”
聽到他有話說,蘇景夏內心才稍稍平衡了一些,心想“這才對嘛,以自己的容貌才氣,對方要是就這麽簽了字據,豈不是要後悔死。”
想著,蘇大小姐有些自傲的微微抬了抬線條分明的下巴,“秦公子但說無妨。”
秦遠也就不客氣了,直接就開口問道,“聽說蘇小姐對於修行一道鑽研頗深,熟讀各類術法秘典,那你知不知道這氣海破損該如何修複,又如何才能修煉呢?”
“啊?”蘇景夏聽了他的話,先是愣了一下。
好半天之後才皺了皺眉,“你要問的就是這個?”
秦遠一
副“不然我該問什麽”的表情看著她,一臉的不明覺厲。
蘇景夏內心頓時有些許的怒意升騰,自己在和她談和離呢,對方竟然顧左右而言他,難不成自己在他眼裏就那麽的不值一提嗎?
一時之間,這位才貌冠絕崖州城的蘇家大小姐,第一次竟是對自己有些不自信起來。
不過轉念一想,這畢竟是在為他自己的生命考慮,也在情理之中。
深吸了幾口氣,平複住了心緒之後,蘇景夏這才看向秦遠,免不了有些陰陽怪氣的開口道,“沒想到秦公子還對修行一道這般的有興趣,我還真是看走眼了。”
秦遠笑著擺了擺手,“好說好說,那麽蘇小姐你知道嗎?”
見他直接無視了自己的情緒,蘇景夏也頗感無力。
好半天之後,她才搖了搖腦袋,“無法修複,不能修煉。”
“這麽肯定?”秦遠皺了皺眉。
蘇景夏點頭,“就是這麽肯定。”
“氣海碎裂之人,古往今來也有不少,但能活過舞象之年的不足三成……”
“即便是活下來,也無一人能夠逆天而行,以殘破氣海參悟道法浩渺。”
說到這裏,蘇景夏的情緒已經徹底平複下來,她表情毫無變化,看向秦遠,“秦公子還是放棄這樣的想法吧。”
“轟!”
聽完這些話,秦遠的腦袋裏頓時仿佛劈下了一記驚雷,整個人仿佛石化,目光呆滯,沒了光彩。
見他這幅好似受了打擊一般的神態,蘇景夏心中忍不住想要開口勸慰幾句,可話到了嘴邊,又不知道該如何說出口。
好半天秦遠才緩過神來,苦笑著搖了
搖頭,抓起桌上的紙筆,在字據上簽下了大名之後便起身潦倒的離開。
直等到那落魄的背影消失在內院大門之外,蘇景夏這才收回了目光,看了看石桌上那張字據。
既然是合約字據,本該雙方都要署名,可蘇景夏卻蹙了蹙眉頭,並未提筆簽名,而是直接遞給了一旁的丫鬟讓其收好。
丫鬟收起字據,這才小聲的向自家小姐說道,“小姐,我怎麽覺得這姑爺怎麽一夜之間就好像變了個人似的。”
聞言,蘇景夏也是微微點了點頭,之前她與秦遠也是見過幾次麵的,對方那股紈絝子弟的陋習並沒有隨著家道中落而改變。
甚至因為那一紙婚約,他動不動就打著姑爺的旗號向賬房伸手要銀子,花銷也是極大。
要是放在以往,想要讓他簽上這份契約,對方必定會獅子大開口,好好的宰上一筆錢不可。
可今日的秦遠不但沒有提出任何的要求,甚至連態度都是禮貌的,這就讓人有些想不明白了,難不成這是開了竅了?
“對了小姐,剛才我領著姑爺來的路上,發現姑爺時常自言自語的,像是在跟一個看不見的人說話,可把我給嚇壞了。”
“自言自語?”蘇景夏聽了這話,看向了內院大門的方向,“難不成,得了癔症?”
六神無主的離開內院之後,秦遠忽然好似想到了什麽,頓時急匆匆的趕回西院。
進入了房間之後,鎖好了門,他四下掃視了一番,“歸終,你在哪?”
沒人回應他,不死心的秦遠掀開被子,看了床底,推倒屏風,甚至連茶壺蓋子都掀開往裏
瞅了瞅,依舊沒有找到歸終的影子。
就在他一籌莫展之際,熟悉的聲音傳來。
“現在知道我沒騙你了吧……”
聞聲,秦遠迅速轉頭,隻見一身紅衣的歸終如今正坐在圓桌前的凳子上,一臉玩味的笑著。
仿佛是見了救命稻草一般,秦遠一改之前的態度,滿臉諂笑的靠上前去。
“嘿嘿,我的歸終姐姐怎麽會騙我呢,你也說了,我不能沒有你,你也不能失去我的,那麽想來對於這氣海,你應該是有辦法解決的吧。”
看著他這幅賤兮兮的樣子,歸終也是不免愣了一下,隨後才恢複笑容,“你放心,姐姐怎麽會眼睜睜看著你死呢……”
聽到這話,秦遠頓時心中大定,可沒成想,對方忽然壞笑道,“到時候我就把眼睛閉上。”
秦遠頓時一愣,隨即苦笑一聲,“我的好大姐,我這都快死了,你就別跟這開玩笑了。”
看到他這幅挫敗的樣子,歸終頓時笑的是花枝亂顫,前仰後合。
好半天之後,才深吸了一口氣,繼續道,“放心吧,既然你都叫我一聲好姐姐了,姐姐又怎麽可能真的讓你死呢。”
歸終也沒打算再繼續賣關子,而是一臉意味深長的看了他一眼,“你還記得你從那座破廟裏帶走了什麽嗎?”
“破廟裏?”秦遠眉頭一挑,隨後抬手指向了歸終,“可不就是你嘛。”
紅衣一臉的無奈,輕輕揉了揉腦袋,繼續道,“你再想想。”
聞言,秦遠思索了片刻,這才好似回想起什麽來一樣,抬起左手,看向自己的小拇指。
“啊!這枚黑色尾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