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身世

“但是什麽?”

顧廷凱見老戰友秦峰欲言又止,急忙追問道。

秦峰是去年轉業到地方的,兩人是同一個地方出去的兵,一直有書信來往。

他一個月前意外發現一個跟自己長得有七八分相像的男人,所以就給秦峰寫信,看二十四年前有沒有走失人口。

秦峰擺了顧廷凱一眼,他認識這個人少說也有5年了,早就知道他是個什麽脾氣,不打破砂鍋問到底,今天肯定是不會放過自己的。

他把手上的資料遞給顧廷凱,往上麵努努嘴,

道,“不過這兩人的家裏不到24小時又銷案了,你自己看吧,這也不是什麽機密文件,看完我在放回去。”

顧廷凱接過檔案袋,快速地翻閱起來。

第一張是一個7歲的男孩子,跟自己的年齡不符。

第二張是女娃,更不會是自己了。

難道真的是自己想多了?

兩張都不是自己,顧廷凱又飛快地把東西裝了回去,“謝謝你了兄弟,回頭請你喝酒哈。”“喝酒?”

秦峰裂開嘴,“喝喜酒還差不多,我可是聽說你小子這次回來請的是婚假,還是老領導的孫女,怎麽結婚了都不告訴哥們兒,是怕我給不起紅包錢還是怎麽滴?”

“沒打算辦酒席。”

顧廷凱捶了秦峰一拳頭,語氣稀鬆平常,“等改天吧,我還要在原陽縣待半個月了,今天還有事,先走了……”

“這就是你的不對了。”

秦峰攔著顧廷凱,笑得滿臉痞氣,“你這人真沒勁,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後,你當這資料好弄呢,你知道兄弟我在檔案室吃了多少灰嗎?跟我多說兩句費口水還是怎麽滴?”

顧廷凱不搭理他,拍拍肩膀就要走,“是真有事!”

秦峰擋住顧廷凱的去路,“不行哈,你好不容易有探親假,咱倆可是三年都沒見了,怎麽著咱們今天也得不醉不歸,你要是怕嫂子生氣,回頭我去跟嫂子說。”

見顧廷凱皺眉沉思,秦峰將檔案袋給了剛進來的一個小公安,直接攬著顧廷凱的肩膀,

“別想了,跟兄弟還裝什麽深沉,咱們去國營飯店喝酒去。哥們兒請。”

顧廷凱的腳步沒有動,

他腦海裏全是陸晴晴躺在病**瘦弱無助的樣子,想到自己在X光室那個擁抱,耳根子不自覺的發紅,腹部有一股子燥熱往上湧。

顧廷凱微微皺眉,“今天真不行,你嫂子還在醫院呢!”

秦峰粗枝大葉沒注意到顧廷凱微微皺起的眉頭,驚詫道,

“不是吧,嫂子這麽快就懷孕了?你不是前幾天才回來嗎?”

說完又神色複雜地看向顧廷凱,腦補出了一場綠帽子的大戲,

聽說顧廷凱家這位以前還有個青梅竹馬的小相好,兩家都是私底下同意的,就等著男人留學回來舉辦婚禮,可沒想到老領導家裏出了事,這位才迫不得已嫁給了顧廷凱。

難道這是……

顧廷凱搖搖頭,“生病了,胃潰瘍。”

“啊!”

秦峰不好意思的撓撓頭,臉都被臊紅了,被自己剛剛心裏那點小九九給羞的,“那我去看看嫂子。”

“不用,她不太喜歡人多。”

顧廷凱擺擺手就往回走。

秦峰知道顧廷凱不是個跟人客氣的狗脾氣,不讓那就是不讓,

他朝著那背影歎了口氣,“哎,這媳婦心裏沒自己的人,背影真蕭瑟啊。”

他們這一群人當初都是一個師部的。

也知道陸老對顧廷凱的恩情,但為了還恩情,犧牲自己的婚姻,這點他還是不敢苟同。

如果沒有這場婚姻的牽扯,也許顧廷凱這次出任務回來就不會隻是一個副營長,而應該是名副其實的正營。

也許其中還有什麽別的牽扯?

顧廷凱回到病房,就發現病房本來空餘的兩張**來了病人,

病房吵吵鬧鬧的,他提著從國營飯店帶回來的肉包子跟小米粥走進了靠病床的位置,

現在離下午出去已經過去了三四個小時,

他怕小姑娘又餓了,回來的時候順帶從國營飯店帶了兩個肉包子,自己則是買了兩個饅頭。

見**的人把被子都蓋過了頭頂,顧廷凱坐在床邊的凳子上,從他的方向看過去,恰巧發現她還沒睡著,還捂著耳朵呢。

看來是人太多了。

他輕輕拍了被子兩下,“我買了肉包子,起來吃嗎?”

聽到是熟悉的聲音。

陸晴晴一雙濕漉漉的眸子從被子裏探出來,“你去了好久。”

語氣還帶著責備。

顧廷凱微微一怔,陸晴晴額頭的八字劉海被被子蹭的毛茸茸的,有點滑稽。但配上她一雙瀲灩的桃花眸,看久了,讓顧廷凱又忍不住耳根發紅,

“我去辦了點自己的私事,我回來問過醫生了,咱們明天就可以出院回去。”

陸晴晴點點頭,“恩。”

回去也好。

羅大娘下午的時候就出院了,家裏的小孫子沒人看,哭著鬧著不吃飯,羅大娘聽了就急忙收拾東西出院了,出院前還給自己寫了個地址,正是藥品廠的宿舍。

陸晴晴心裏有些擔心,她覺得大娘的病比表麵看上去更嚴重,隻是大娘一直硬挺著沒說。

希望下次能有機會給羅大娘把把脈。

今天住進來的三個病人都是有家屬陪護的,顧廷凱沒地方睡,晚上隻能靠在凳子上小憩,

但凳子太硬,根本就睡不著。

等到陸晴晴睡下了,顧廷凱則是醒來去走廊裏溜達。

——

西溝大隊,

顧婆子要被送去牛棚的事還沒有被陳老狗遺忘,

聽說顧婆子不拉稀了,陳老狗一大早就帶著大隊裏的幹事給顧婆子來搬家。

顧婆子賴在地上不肯去,

兩個幹事也不廢話,一左一右就將人夾了過去。

顧老漢看著這情形歎口氣,出顧大山的屋裏搬了兩床棉絮送去了牛棚,等大隊的幹事走了,他壓低聲音叮囑老妻,

“老三隻有半個月的假期,你就在這裏熬一熬,還有老三的事不可以跟任何人說。”

顧婆子點頭,“我懂,後山的墳頭草都有幾丈高了,沒有人會知道當年的事。”

顧老漢蹲在牛棚門口狠抽了幾口旱煙,跟顧婆子告別後,

他並沒有往山腳下的顧家走,而是踏著不深的雪,往後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