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外診
“你偷藥就是為了你奶奶？”
麵對林野的詢問，喬裝少年點了點頭，算是回應。
“我再不想辦法給奶奶拿藥，奶奶……奶奶就會死的。”
倔強地出手抹了抹自己的眼淚，喬裝少年一提到奶奶就沒辦法控製自己的情緒。
“我知道偷藥是我不對，但是，我也沒偷成，求你就不要把這事再鬧大了，奶奶受不得刺激了。”
害怕林野不肯答應，喬裝少年立即回到袋子掉落的地方，將自己拿出來的藥材都放回了原處。
“你認得那些藥？”
原本以為啥都往袋子裏塞的少年什麽也不懂，但看他沒有差錯地歸位後，林野有些不敢相信。
“我隻認得奶奶常喝的那些，奶奶病久了，我也成半個小大夫了。”
將最後一個抽屜關上後，喬裝少年又重新走到了林野麵前。
“我把它們都放好了，袋子……這個袋子可以留給你，能放我走了嗎？”
揪著自己全身上下唯一能拿得出手的袋子，喬裝少年其實也是舍不得的。
“袋子你還是自己留著吧，可以走了，不過……”
聽著林野語氣一轉，喬裝少年原本以為可以落地的心瞬間又提到了嗓子眼。
唯唯諾諾地抬眼看著林野，喬裝少年一副大難臨頭的模樣。
“不過你得帶我去見見你的奶奶。”
“啊？”
聽到林野這番話，喬裝少年理所應當地認為林野還是要找自己的奶奶說明情況，連忙拒絕。
“我還可以來這裏做幫工幹雜活，你能不能不要告訴我奶奶了。”
雙手合十地朝林野拜了拜，奶奶真的是他最後的親人了。
“我去給你奶奶看病，不會告訴她的。”
出手敲了一下少年的頭，林野的眼裏閃過一絲動容。
大概是想起自己小時候了吧，輕笑了一下林野將多餘的想法拋到腦後。
“還是算了吧，市裏的大醫院都說沒辦法，我也就是不死心，不想奶奶省著錢連藥都不肯喝。”
倒不是說覺得林野在騙他，但就是他自己也已經對奶奶的病不抱什麽希望了。
“萬一我行呢？”
短短五個字卻直擊少年人的心髒。
他也曾在無數個夜裏問自己，萬一奶奶會好呢，萬一呢……
“好，我帶你去見奶奶。”
哪怕結果可能還是一樣，但是他就是願意去信那個萬一。
當喬裝少年帶著林野越走越偏的時候，林野蹙眉。
“你住這麽遠是怎麽找到我家醫鋪的？”
走在前麵領頭的喬裝少年回頭看了林野一眼後，指了指不遠處正在玩耍的小朋友們。
“他們告訴我的，說是吳家醫鋪很出名，我一路上問路問過去的。”
對於少年的聰慧和執著，林野心裏暗自稱讚。
最後，當喬裝少年停下時，林野看到的是一艘停靠在廢棄港口的廢船。
“到了。”
聽到少年這兩個字的時候，林野有些不可置信，這也能住人？
不過想到他都隻能偷藥了，倒又突然覺得合理起來。
“小洛，是你回來了嘛？”
船內傳出了一聲蒼老虛弱的叫喚聲，少年一聽到就立即大聲應和，隨即看了一眼林野後就進了船。
“奶奶，我路上碰到一個大哥哥，他說他能治好您，您見見他？”
船內靠著外麵照射進來的夕陽才有了些亮光，躺在**的老人，麵色難看。
艱難地搖了搖頭，老人自然知道這大哥哥大抵是孫子特意去找的。
“不用折騰了，我這把老骨頭怎麽樣，我比誰都清楚。”
又是這套說辭，少年聽得耳朵都起繭子了，他有時真的很恨奶奶這副沒有生念的樣子，可是自己又無可奈何。
“讓我試試，我不收錢。”
在船外聽到兩人的對話，林野不請自來地進了船。
船內的一老一小瞬間將目光都聚集到了他的身上。
不收錢？
“大哥哥，你說的是真的嗎？”
把他帶來的時候，少年想的也隻是，隻要有一點可能，他都要試一試，大不了他去醫鋪打工還出診費。
結果沒想到，竟然不收錢？
走到少年身邊出手摸了摸他的頭，林野看向了**的老人。
“他真的很在乎你這個奶奶。”
聽見這話，少年像是所有的委屈都有了發泄口，眼淚大顆地往眼眶外跑。
轉過身不想讓奶奶看到自己脆弱的樣子，少年的肩膀卻隨著抽泣不斷顫動著。
“唉……”
長歎了一口氣，老人的眼睛也跟著有些泛紅，不過在夕陽的遮掩下，沒有那麽明顯。
她又何嚐不知道呢？她又怎麽可能是不在乎這個寶貝孫子呢？可是，她真的覺得自己已經是個拖累了。
“你真的不收錢？”
不放心地向林野確認了一遍，老人寧願將錢留下來，等自己死後，孫子也不至於餓死街頭。
“我說出去的話，就沒有反悔過。”
蹲身來到老人身邊，林野將老人放在被子裏捂著的瘦骨嶙峋的手拿了出來。
“謝謝您了。”
此時的老者也是說不出更多的話來，她也沒想到她和孫子還能碰上這樣好的人。
好涼……
這是林野碰到她的手的第一想法，明明放在被子裏捂著，竟然還是這麽涼。
神情凝重地搭上脈，約莫過了五分鍾，林野這才將老人的手重新捂回了被子裏。
朝著老人艱難擠出一個笑容後，林野拉著少年走出了船內。
“我奶奶的病怎麽樣？能救嗎……”
當出了船對上林野眸色暗沉的眼睛時，少年原本還激動不已的語氣瞬間弱了下去。
“沒事的，早就習慣了，大哥哥也不必太放在心上的。”
也不知道是安慰林野還是安慰自己，少年眼睛彎彎地笑著，好像真的不在乎一般。
“你奶奶，常年濕氣寒氣入體，難道你們一直都住這船上？”
實在難以相信一個正常人的體內會積攢那麽多的濕氣，脈象極其虛弱。
“打我有記憶起就住在這了……”
聽出來林野話裏的意思，少年低落地垂頭提了提地上的石子。
兩人耳邊是海浪拍擊礁石的聲音，海風吹過，兩人的情緒都有些低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