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馮千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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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話間車上下來一白一黑兩個人，白的一身白色西裝，胸前係著條紅紋領帶。臉上坑坑窪窪的，就好像月球表麵的環形山，尤其是那對小眼睛放著亮光，一看就非常精明。至於那個黑衣人則緊緊跟在他身後，正是梁子。
“是來叔嗎？”看到精明的馮繼來我難免有些緊張。
“嗨！我不過比你大十幾歲，叔什麽的不敢當，叫我來哥就行。”他笑著握住了我的手。
當他握住我手的時候，表情似乎愣了一下。我知道，是因為我的手心滿是汗水。
“你很熱嗎？”他忽然問道。
我的心裏一陣抽搐，最後附到他耳邊悄聲道:“不是熱是緊張，老爸來時說怕您把我賣了。”
“哈哈哈哈！”馮繼來臉色變了變說:“羅老哥就是愛開玩笑，走走走，去家坐坐。”
這是我臨時編的一句，梁子說過馮繼來這個人反複無常，他之所以接待我完全是為了和羅家的利益。所以我認為他們之間並不牢靠，如果說馮繼來利用羅少峰要挾羅正業也不是沒有可能，當然這種概率很低。但就馮繼來剛才的表現，怕還真這麽想過。
穿過憫生堂的大廳來到後院，這裏是夥計們住的地方，不過如今這裏住的人已經很少了。再向裏走跨過一道大門，眼前豁然開朗起來。這是一個院中院，三麵都有房子和院落。
四合院我見過，但這種院中套院的四合院還是第一次見。很顯然馮氏三兄弟關係並不好，所以各自在家駐起了圍牆。我不僅納悶，以他們的財力為什麽非要擠在一起呢。
正在想著馮繼來的電話響了，他聽了一下隨即掛了電話滿臉笑容的對我說:“老弟啊，真是失禮了，哥哥我還有急事，就讓梁子賠你四處轉轉吧！”
說完就走了，不過也好，這下我和梁子可以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交談了，我把這個疑問說給梁子聽。
他笑道:“你猜的不錯，早些年馮氏三兄弟鬧的可是雞飛狗跳的。不過，他們也知道打鬧可以分家卻不行。”
“為什麽？”
“因為他們有錢。”梁子笑了:“馮家三子論個人財力在譚中市進不了前十，但如果加在一起就能排到行三，更何況還有一個深不可測的馮千戶呢。”
我恍然大悟，原來他們不是不想分家，是分家不得，一旦分家就很有可能被對手逐個吃掉。
“情況不單如此。”梁子說:“本來憫生堂計劃在明年年初上市的，到時候馮家的一舉一動都會備受關注，如果分家就會崩盤。”
我樂了，看來有錢人也有很多無奈。
“當然，最主要的還是馮千戶，他曾經說過誰要分家誰就得淨身出戶，這點是最致命的。”梁子補充道。
梁子為了讓我盡快了解，仔細的帶我參觀了馮家。院中正對的房子是馮千戶住的，左邊第一幢是次子馮繼開，第二幢是三子馮繼來的。右邊第一幢則是長子馮繼往住的，而第二幢留給貴客居住，我就應該住在那裏。
說著說著就來到長子馮繼往的門前，此時門前正有一個胖男孩蹲在地上玩著變形金剛。
“大胖，玩什麽呢？”梁子笑著和這個男孩打招呼。
胖男孩抬頭看了看他咧嘴一陣憨笑:“嘿嘿嘿……梁叔叔，我在玩鐵人呢！”
說著大胖抱著變形金剛站了起來，看樣子起碼有十歲了，但是智力似乎還停留在五六歲的狀態。
“你爸呢？”梁子接著問道。
“我爸出去了。”
“哦！那你媽呢？”
“我媽和楊叔叔在屋裏，她不讓在家，把我關出來了。”
我去！破案了，這裏麵有事兒啊，梁子臉色一變拉起我就走。
這時大門開了，從裏麵走出一個彪形大漢來，這個人大約四十多歲，臉色微黃，但五官卻很端正。雖說歲月不饒人，臉上的皺紋橫生，但也可看出此人年輕時是一表人才。
他剛剛開門就看到了我們，然後稍稍一愣隨即臉沉下來看著梁子問道:“梁子，你來這裏幹什麽？”
梁子笑了:“我帶三爺的貴客隨處看看。”
大漢上下大量我一番說:“羅家的人？”
“是。”我答道。
“你不該帶外人進入內宅的。”他衝著梁子說道。
“楊哥，這點我知道，外人怎麽可以進內宅呢，是吧！”梁子笑嘻嘻的看向馮繼往的門口。
“哈哈哈！”這個叫楊哥的人笑了說:“咱們認識有五年了吧，雖然各為其主但並非你我的本意，今晚哥哥做東喝上幾杯怎樣？”
“好啊，兄弟我死等。”梁子笑道。
“死等。”說完楊哥回頭看了一下房門又轉身看了看我，走了。
跟著梁子走了幾十步，隻聽到馮繼往的房門關上了，那個叫大胖的孩子也不見了。這時我才悄笑道:“梁哥，這個楊哥是誰啊？”
“馮繼開的心腹，也是他老婆楊紫萍的弟弟，叫楊鋒。”
馮繼開的人，那怎麽會和馮繼往的老婆搞在一起。
“馮家的事亂著呢，你慢慢看吧！”
就在我心裏一頓八卦的時候，忽然覺得背後有人盯著我看，扭頭一看發現馮千戶三樓上的一扇窗戶上閃過一絲黑影。
梁子顯然也看出我不對勁問我:“怎麽了？”
我指著那扇窗戶說:“剛才在那裏有人看我，是不是馮千戶呢？”
沒想到梁子聽完眉頭一皺說:“小爺你可不要嚇我，那不是馮千戶的樓，那是後花園裏的三重祖先塔。”
說著他帶我向北挪了十幾步，果然馮千戶的樓隻有兩層。我看到的三層是後花園裏緊挨著的一個塔身，剛才由於位置的關係兩棟建築重合在一起，所以我才會看岔了。
“那上麵住著什麽人？”我問道。
“人！”梁子笑了:“那上麵供的是馮家的列祖列宗，如果有的話也是鬼。”
我眉頭一皺，不對，剛才分明就是有人閃過，而且還是個女人，那黑影就是她的長發。
這時梁子的電話響了，顯然是馮繼來打來的，從梁子的反應來看肯定是挨訓了。最後他把電話一掛笑了:“這個楊鋒倒打我一杷，居然惡人先告狀，說我帶你看馮宅。”
“看來他剛才說喝酒是緩兵之計，現在你再說什麽也會被當成報複。”我笑道。
“馮繼來不會相信他的，不過有人告狀自然不能不管。好在你也看的差不多了，以後調查起來心裏也有數。”
後來我們就退了出來，受馮繼來的命，梁子帶我去譚中市整整玩了一下午。反正是他買單我也沒客氣，就當最後一天過了，該去的不該去的，該玩的不該玩的都掃了個遍。要不得馮繼來打電話，我們兩個都計劃住在夜總會裏。
“小爺，剩下的事情我多半無法直接幫你，你要見機行事。記住自己的身份，你是羅正業的兒子，他們馮家得供著你，所以適當的時候可以擺擺架子。”梁子在回家的路上再次叮囑我。
果然，當我來到憫生堂的時候已經有一黑一黃兩個中年漢子在等我了，經過梁子的介紹才知道這兩個人正是馮家的大爺馮繼往和二爺馮繼開。
初看，馮繼往穿的一身唐裝，麵色黝黑，五官寬厚，眼大無神，一看就是一副忠厚像。難怪馮千戶讓他掌管憫生堂，這種人雖然無法開疆拓土，卻能夠守店。
至於馮繼開，則是一身黑衣且身材瘦小，蠟黃的臉上好似鋪著一層白霜。五官精細，嘴角上揚好似一直在笑，可他的笑容就好像一把彎刀般堅硬。笑裏藏刀，這種人的城府極深。
居然讓兩個當家的來迎接我，可見必是馮千戶的主意。果不其然，一番客套後兩人把我迎到了內宅，來在了馮千戶的房間。
初見馮千戶的時候感覺他就像一個慈祥的老人，一股祥和的磁場瞬間包圍了我，唯有，那對渾濁的老眼裏隱射出威嚴的光芒。
“是少峰吧，來來來，來爺爺身邊來，讓我看看你。”馮千戶一招手示意我過去。
他的眼神似乎有種魔力，我渾身一暖不由自主的走了過去，蹲在他的膝下。曾幾何時，我以為他就是我的爺爺。
“雖然沒有見過你們羅家的人，但是聽繼來說多虧你們照顧，還希望以後可以繼續相互守望。”
馮千戶的聲音渾厚有力，還很有磁性，似乎每說一句話都能鑽進你的耳朵裏，然後繞著腦子百轉千回，最後落在心裏。那種感覺無法言明，如果非要說的話，那就是幸福。他說的每一句話到了腦子裏，都能讓你有種無邊的幸福感。
曾幾何時，我的心裏充滿愧疚，如此慈祥的老人怎麽可以欺騙呢，那是犯罪，是犯罪……
“爹……”就在我愧疚的幾乎要懺悔時，馮繼來一句極不和諧的聲音響了起來。
我瞬間清醒起來，汗珠已經滲透衣襟。這個馮千戶居然懂術，還是如此詭異的術。雖然現在還不知道這是什麽術，但很顯然我剛才已經落在他的術中不能自拔。要不是馮繼來忽然回來，我幾乎要說出實話來。
“什麽事情，大呼小叫。”馮千戶顯然對馮繼來的鬼叫很不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