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附身之皮(含入v公告)鬼神榜第三—……

灰白『色』的天梯上,那恐怖的腐爛的怪物尖嘯一聲,看著南鏡,紅彤彤的眼珠子瘋狂轉動,肉塊炸開,竟然快速生長出一條腿,衝著南鏡爬來。

南鏡靠在棺材上,身體完全沒有力氣,他難得升起一絲焦躁,看著那個怪物略急地說:“這是皮鬼從附身之人的身上出來了,這些皮鬼全被一個惡鬼吃了,惡鬼會變得極強,我們會被撕碎的!”

“哦?”鬱安晏揚唇笑了笑,他雙手直接把南鏡從黑漆棺材裏抱出,墨黑的眼眸裏映出如火的紅嫁衣的『色』澤,鬱安晏抱緊了南鏡,低聲說:“南鏡,既然要撕碎,那我們就一起被撕碎。”

此時,單龍村外,晨光熹微,救援人員正在艱難地通道路,盤山公路上還停著一輛大的警車,副導在和警務人員進行交涉。

鬱宏坐著車從京城緊急趕到了單龍山,當鬱宏被人從車裏扶出來的時候,差點雙膝一軟直接跪了下去,他顫抖著嗓子問:“救援有沒有進展?我聽到警方說單龍村發生了命案……是什麽命案?”

負責辦案的警察大概三十出頭,看到鬱宏直接走上來:“鬱安晏家屬?”

鬱宏趕緊點頭。

警察出示了一下證件,簡短地說:“跟您說明一下情況,我們接到報案,單龍村上個星期發生了命案,涉及人口買賣,查案過程中,我們發現您的兒子鬱安晏攜帶的四個拍攝人員已經失聯超過24小時,等會兒我們要跟著救援隊一起進去查案。”

“您要是有什麽線索可以向我們提供。”

鬱宏沒有血『色』的唇抖了抖,顫聲說:“沒有,我沒有線索。”

“警察同誌,”鬱宏臉『色』灰敗,像是無路可走想找個支柱,老淚橫流:“求求你們救救我兒子,我兒子才,才二十三歲啊!”

警察頓了頓,收起證件,堅定說:“我們會的。”

不遠處一輛不起眼的麵包車裏,趕來的疤痕男馬大和帶著的小田全程看到了這幕,小田畏畏縮縮問馬大:“馬哥,鬱家來人了,而且警察也來了,你真的要在這時候把南鏡……殺了嗎?”

“你懂什麽?”馬大啐了一口:“我殺人還能讓他們發現?鬱安晏身體裏的鬼神已經出現,我必須提前把南鏡這小賤種給殺了。”

馬大左臉上的橫肉和疤痕一起動了動,他透過車窗看了一眼灰白『色』的天梯,小田跟著看了眼灰白『色』的天梯,他們離得有點遠,那灰白『色』的天梯遠看隻是一條白線,什麽都看不到。

馬大殘忍笑了笑,沙啞著嗓音說:“你沒入玄門當然什麽都看不到,但我能聞到。”

“那種氣息,”馬大深深嗅聞了一口空氣,疤痕跟著他的動作殘忍的跳動:“那種鬼神的氣息,我聞到了,還有一股令人厭惡的味道,那種從地底爬出來的東西的味道。”

說著,馬大從車後背椅的下方拿出一個草紮成的小人偶,這草偶像是被鮮血浸染過,草『色』透著發黑的血紅,散發著一股腥臭的味道。

小田偷眼一看,發現這草偶的背麵赫然用一張小黃紙寫著“南鏡”兩個字。

馬大頗為自得地拿出銀針,閉眼對準草偶念了幾句咒,這本來放在車前板躺著的草偶,竟然像是被牽引一樣,直直地飄立起來。

看著草偶毫無支撐就能飄立在空中,馬大『露』出一個得意又血腥的笑:“董家為了培養我還是花了點心思,把這麽重要的草偶驅人法真的交給了我。”

“隻要我將銀針『插』在草偶身上,那個南鏡的身體就能感受到銀針紮過的疼痛,”說著馬大把銀針直直紮向南鏡的頭,按著銀針殘忍地往下,哼笑道:“我看南鏡這賤種還能活著走出單龍村?”

細雨綿綿的下,那惡鬼眼看著就要長出雙腿往上爬了。

南鏡又急又氣,突然,南鏡悶哼一聲,這痛得他全身抽搐了一下,直接從鬱安晏抱著他的手臂上滾落下去。

鬱安晏眼眸裏聚集起怒氣,南鏡是寧願滾下天梯獨自被怪物撕碎,也不願意和他一起死嗎?

“痛……”

南鏡感覺自己從頭到全身每個關節都在痛,仿佛有人在拿銀針不斷紮著他。

“南鏡?”鬱安晏看著單膝跪地的南鏡,南鏡臉『色』極度蒼白,他按住鬱安晏,抬頭定定看著鬱安晏,眼眸極亮,用微弱的聲音說:“不要管我了,鬱安晏,你跑上天梯,跑,看天梯最上麵有沒有一線生機。”

“跑啊,”南鏡用被紅綢束縛的雙手,以很微弱的力氣推了推鬱安晏,被鬱安晏一把抓住了手腕。

鬱安晏墨瞳晃了晃,南鏡的手腕還綁著當時鬱安晏親手係上去的紅綢緞帶,鬱安晏此時低頭含住那個結猛地一拉,被束縛的紅綢結打開,南鏡細白的手腕上出現兩道淺淺的紅痕。

鬱安晏跪坐在地雙手牢牢握住南鏡的手腕,直直看著南鏡慘白的臉,淡聲道:“我是早死命,怎麽都活不過二十三歲,不管你收了多少錢非要救我,但我可以直白地告訴你。”

“早死,就是我的命運。”

“南鏡,你沒必要按照強求我一定活著,是因為我活著你才能拿到那五百萬嗎?”

南鏡沒理鬱安晏,他抿緊唇看向後麵趕著過來的腐肉怪物,那腐肉怪物在不斷地生長,先是腿,又是手臂,然後是一張漆黑皮肉不斷掉落的皮,本來極慢的速度變得越來越快。

“不,”南鏡左手蓄力,一口舌尖血猛地噴到鬼印上,他左手迅速撈到鈴鐺含進嘴裏,涼氣襲來,淺『色』的瞳仁像是被點墨暈染,迅速變成詭異的黑。

南鏡借著鬼印的力量翻身而起,左手捏著鬼印,衝向那腐肉怪物,腐肉怪物伸出剛長出的漆黑尖利的爪子,那爪子直接『插』進南鏡的右肩上,南鏡的血『液』飆『射』出來。

就是此刻,南鏡借著勢對著衝來的腐肉怪物猛地一蓋,腐肉怪物剛長出來的全是細密牙齒的嘴一張,發出痛苦的嚎叫。

仿佛肉燒焦的味道傳來,印章直接燒穿了腐肉怪物的一整塊肉,那腐肉怪物倒退著倒在地上,暫時地沒了聲息。

南鏡鬆了一口氣,脫力一樣的吐出鈴鐺,直接倒在鬱安晏的身旁,血『液』滲出,他小聲地咳嗽。

鬱安晏墨黑的瞳動了動,他緩緩轉頭看向倒在地上的南鏡,眼神空白了一瞬,他不明白……南鏡明明隻是收了五百萬接了那個青黑『色』的罐子來救他,現在卻……

南鏡是真的想要救他?

“南鏡?”鬱安晏冷漠倨傲的眼神像是冰裂一樣出現一絲裂縫,他下意識『摸』了下被濺到臉上的血『液』,溫熱的,帶著新鮮的腥味,鮮紅的,比南鏡那身紅嫁衣的顏『色』都要刺目。

“你為什麽?”鬱安晏的眼神震動,他伸出手,發現自己的手在不斷地顫抖,骨節分明的手『摸』上了南鏡的右肩,濕潤溫熱的血『液』把他的手浸濕。

鬱安晏胸口不斷起伏,他手攥緊又鬆開,上前握住南鏡的肩膀,南鏡很輕,血『液』流下來積成血泊,他已經毫無力氣地任由鬱安晏橫抱起。

南鏡是真的想要救他。

鬱安晏閉了閉眼,輕聲說:“南鏡,在二十三歲和你死在單龍村,是我心甘情願選中的結局。”

“像我這種注定早死的人,這結局不算很差。”

“你就不能接受我注定死亡的結局,不要再,”鬱安晏心口堵上一口情緒,強撐著淡聲說:“救我了。”

南鏡嘴邊緩緩溢出血『液』,他的手按住鬱安晏的肩膀,把鬱安晏往下壓,南鏡用幾乎氣音的聲音說:“從我十四歲到現在,我的命都和你連著,你的鈴鐺,鈴鐺救了我很多次,我就是為了救你而來的。”

“不是什麽青黑『色』的罐子,我也要來,”南鏡艱難呼出一口氣:“要來救你。”

南鏡清俊的臉上那雙慢慢褪去黑『色』的瞳孔有些聚不攏,山間的風把南鏡的紅嫁衣吹開,南鏡咳出一口血『液』:“我,我不想和你一起死,我要和你一起活。”

風把鬱安晏的襯衣吹得鼓動起來,從鬱安晏扣上皮帶的西褲腰上吹上去,冷得刺骨,但鬱安晏根本不覺得冷,他雙膝跪在粗糲的石磚上,橫抱著南鏡,緩緩低頭,和南鏡的額頭碰在一起。

鬱安晏的眼角緩緩滴落一滴淚水,淚水劃過他紅『色』的淚痣,像是直接流出的血淚,他睜著眼看南鏡,就像是十二歲那年透過彩『色』玻璃窗看傍晚最後沉下的晚霞。

鬱安晏十二歲生日的前段日子,鬱家的氣氛特別躁動,但是這種氣氛跟他沒有什麽關係,鬱安晏走到哪裏都能看到意味不明看他的眼神。

有天,他穿著白襯衫和黑『色』的西褲準備去少年宮上大提琴課,臨出發前,鬱安晏聽到有人在私下議論。

“聽說鬱總有個十一歲的孩子?”

“什麽,私生子嗎?那孩子健康嗎?那……安晏少爺。”

“那孩子特別健康,據說還很聰慧。”

“噓,這話千萬不要給安晏少爺聽到,據說鬱總準備把那孩子接回來了……”

鬱安晏終於明白鬱家這群人這段時間看他眼神是什麽意思,是憐憫,是看一個注定短命的死人的憐憫。

鬱安晏每個周末下午都會被送到藝術宮上大提琴和藝術課。

“安晏身體不好,以後就不要再學些金融啊管理類的課程了,我就隻希望他好好的,學學大提琴鋼琴陶冶情『操』就行。”

鬱安晏那天課後沒有人來接,他一個人通過藝術宮長長的樓梯走到了天台的房間,當時他蓄了到脖頸的頭發,他搭了兩個板凳,站在了窗台上。

這個藝術宮的修建風格是難得的純中式的,玻璃是彩『色』的,上麵貼了當時非常難得有審美彩繪神仙圖,鬱安晏記得很清楚,當時他站得窗前,那塊玻璃上是彩繪的地獄圖。

整張圖的中心是一小塊懸了金珠的鏡子,四周全是嚎叫的惡鬼相,當時鬱安晏看著這幅畫覺得很有意思,大家都求著懼怕著惡鬼的靠近,奢求神仙的庇佑,但是神仙也不是能庇佑所有人的。

鬱安晏推開了彩『色』玻璃,鋼琴練習室裏有人在彈命運交響曲,傍晚的風吹開鬱安晏額前的碎發,『露』出鬱安晏狹長黑眸下有點冷漠的眼神,他隻是有點想要往下踏一步的想法。

門被驟然打開,鬱父打理精細的頭發淩『亂』,表情慌張地看著鬱安晏,雙手張開:“安晏,怎麽了?下來,到爸爸這裏來,爸爸給你買了最新款的賽車,剛開發布會就被爸爸拍回來了,下來好不好?”

鬱安晏低垂下眼睫,他往下看了一眼,一群人都焦急地站在下麵看著他。已經有人開始鋪救生氣墊,練習室的命運交響曲陡然停下了。

他透過彩『色』玻璃看了眼逐漸暗沉下去的天『色』,從搭好的板凳下一步步走下去,去迎接他注定會在某一天戛然而止的命運。

鬱父衝過來眼淚鼻涕糊了滿臉,就像全天下最普通的父親一樣,緊緊地抱住他,『摸』著他胸腔裏還在跳動的心髒,劫後餘生地大喘氣。

可是,鬱安很清楚,鬱父要的是活著的健康的他,其餘所有人,要的也是活著的他,活著的他才能撐起那些名利和富貴,活著的他才有數不盡的時間,沒有人會要注定死去的他。

命運殘忍地剝奪了他二十三後的所有時間,要把他推進地獄。

但南鏡,南鏡居然衝進來說要救他。

傍晚的山風吹起他眼前的碎發,鬱安晏緊緊閉了閉眼,再睜眼,墨黑的瞳裏全是不顧一切的瘋狂,他跪著抱緊南鏡,聲音嘶啞:“南鏡,我想你活,你要活著。”

那群腐屍端著紅蠟燭邁著僵硬的步伐一步步走上來,那個腐肉組成的怪物發出一聲尖聲叫喊,緩緩從天梯上爬起來……

“叮-鈴-”

南鏡胸口的紅繩上掛著的一顆鈴鐺驟然響了一下,那是從左到右的第二顆鈴鐺,鬱安晏的鈴鐺。

黑漆漆烏雲遍布天『色』中,鬱安晏的心口陡然冒出了一根紅線,這根紅線蜿蜒曲折直直地連向南鏡右肩的地方,南鏡“唔”一聲,他心口動了動,耳邊聽到一個縹緲帶著熟悉涼意的聲音在對自己說話。

“南鏡,”這聲音很像是鬱安晏的聲音,但又仿佛夾雜著縹緲的仙音:“你現在要對我產生信賴,你心裏要想鬱安晏能救你,你們能活著走出單龍村。”

救他?活著走出單龍村?

南鏡緩緩睜開眼,他陡然撞入鬱安晏藏著深深情緒的鳳目,一個腐屍直接衝上來要去抓撓南鏡的心口,鬱安晏低下上本身,緊緊擋在南鏡身前,那腐屍直接抓撓到鬱安晏的肩膀。

血『液』滴落下來。

南鏡眼睛睜了睜,他要活著走出單龍村,要帶著鬱安晏或者走出單龍村。

南鏡右肩上的紅線閃爍著光芒,那紅線輕輕飄起,和鬱安晏心口冒出來的紅線直接連接,兩根紅線接觸之時,紅線猛然成結。

一張很像是繪卷的東西猛地從紅線連接中飄起來,這張繪卷很像是古時候人們會用宣紙卷軸裝裱的畫卷,灑金宣紙,兩邊有兩根手指粗細的紅『色』卷軸。

這個繪卷飄起來,閃著微弱的光芒停在南鏡的麵前,南鏡微睜著眼看到這繪卷上是一個好像是個古典的男男人。

繪卷中的男人穿著白『色』腰部有綁帶的右衽上衣,底下是紅『色』灑金的百褶襦裙,手裏捧著一個嵌金的銀碗,這男人鳳目淡唇,膚『色』極為白皙,墨眸半斂,身形修長,頭發以一根金釵高高束起。

這男人麵『色』冷淡的右眼角下一滴鮮紅欲滴的淚痣,下頜冷漠倨傲的抬起,除了穿著,這繪卷中的男人和鬱安晏長得一模一樣。

這繪卷的男人在南鏡看過去的一瞬間,冷漠的墨眸突然抬眼看向南鏡,南鏡心口一跳,繪卷的右上方浮現出七個字:

“鬼神榜第三——孟婆”

鬼神榜?南鏡微驚疑不定,他下意識地去『摸』自己不斷顫動的鈴鐺,這個繪卷是怎麽回事?跟鈴鐺又有什麽關係呢?孟婆……又是什麽?

鬱安晏吐出一口血,眼緩緩閉上,在鬱安晏的眼睛閉上後,一股白『色』的旋風吹過,帶著苦澀『藥』香的味道從繪卷中衝天而起。

“砰,砰,砰……”繪卷中的男人發出心髒跳動的聲響,白上衣和金紅襦裙的男人從繪卷中衝出來。

鈴鐺瘋狂地響,這個從繪卷中出來的男人單手捧銀碗,另一隻手結印剖開自己的前胸肋骨處,血『液』從他的胸口湧出,滴到擺在心口處的銀碗裏。

嵌金的銀碗從底部開始變黑,狂風漸起,男人冷漠的黑眸掃向南鏡,刹那間,驚風動雨。

鬱安晏閉著眼失去意識向下倒去,他的嘴唇張合,衝出來的男人黑『色』的眼珠直直地看向南鏡,和倒下的鬱安晏嘴唇張合重合了:“南鏡,我會護你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