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回 看信(1)

跑回公路上的時候,我已經掛在一夥計的背上了,估計到了醫院之後,二叔還得兩頭跑,給我也弄間病床。

路邊停著三輛破車,一看就知道是租來的,旁邊還有三個夥計在那兒守著。二愣子把我爹放到車上之後,二叔也上了車,我跟胖子再坐上去之後,那輛東風小康呼呼的就往古藺縣城裏跑。

我就恨二叔他們不是坐悍馬來的,不管那開車的夥計怎麽死命踩油門,我都覺得太慢。等到了古藺縣人民醫院,的時候,太陽都已經落山了。我們抬著阿爹一進去,門口的護士還以為我們是哪個工地上來的呢。

幾個人一通忙活,阿爹這才總算進了急救病房。隨後,秦風他們也趕了過來。醫生檢查完之後,告訴我們,阿爹身體主要是太虛弱了,還有一些貧血。他問阿爹是怎麽弄成這樣的,二叔就說,“呃,掉溝裏了,好幾天我們才把他拉上來。”

醫生也沒追問,隻說:“還好髒器都沒有出現衰竭的狀況,這兩天他應該都沒法醒過來,你們也不能去探望他,而且我們還要給他做幾項檢查。不過以我的經驗,病人的體質不錯,應該不會有生命危險。”

我就告訴那醫生,讓他把醫院裏能檢查的東西都給我爹檢查一遍。

胖子說:“你瞎說什麽啊,現在六爺已經安頓好了,咱還是趕緊找一住的地方,先洗一洗吧,你們沒看見周圍的人是怎麽看咱們的啊。”

胖子說完,我這才發現,樓道裏的人全都離我們老遠,還捂著鼻子。

“也對,二愣子,帶小爺他們去那家賓館,先吃點東西再說,我跟秦風守在這兒就行了。”二叔說道。

的確,胖子那狗日的包裏還背著冥器呢,我們這麽多人圍著,要被警察盯上了那可就糟糕了。反正還得有兩天才能見著阿爹呢,站著幹著急也沒用。

二十分鍾之後,劉家二愣子帶著我們走進了縣裏最好的蘭尊大酒店。一夥人幹走進酒店服務台,那服務員立即就尖叫起來:“搶劫啊!”

她這話著實把一幫人嚇出了一身冷汗,好在大堂經理認出了二愣子是這裏的賓客,不然的話,服務員肯定要把警察找來。

我身上早就什麽東西都沒有了,連衣服都是別人的,一時間,隻能跟胖子擠進二叔和秦風的套房裏。

鎖上門之後,我跟胖子就開始同時脫衣服。我脫到一半,發現不對,我才不想跟這胖子擠在一起洗呢,這人我又不熟,待會兒讓我幫他撿肥皂可就糟了。

胖子也沒理我,先是把自己拖了個幹幹淨淨,然後將我之前交給他的木盒往**一扔,立刻就跑進浴室裏了。看到那盒子,我不由得又有些過意不去,心想剛才還那樣懷疑過他。

在外麵看了半小時電視,忽然,一根白條條的男人就杵在了身邊。我扭頭一看,沒認出那是胖子,嚇了一跳。之前還真看不出來,這常年混在外邊的胖子長得這麽白淨。

“嘁,沒見過你胖爺這樣的姿色是吧。”胖子笑嗬嗬就穿上了睡袍,然後點了支煙對我說:“小姐,趕緊的,洗完咱好辦正事啊。”

“去尼瑪的。”我罵了一句,隨即就進了浴室。

在浴室裏,我脫掉那黑得發臭的衣服就往垃圾桶裏扔。轉過身正打算擰開水龍頭,我腦子裏忽然一閃,想起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我立刻把那件衣裳撿起來,然後一下就從那口袋裏把之前我放進去的信封給扯了出來。

之前我幾乎都把這事給忘得沒影了,連跟阿爹講述那些經過的時候都沒想起來。不過這時候我已經很累了,隻想洗澡、吃飯、睡覺,於是就把那封信放好,打算養足了精深再慢慢看。

洗完之後,我裹著條浴巾剛出來,就看到二愣子拿著一口袋漢堡包和飲料過來了。他讓我們吃點東西,先睡一覺,等醒了大家再一起出去好好的吃一頓。

“那二叔和秦風呢?”我問道。

“放心吧,我馬上就帶人把他們替下來,咱們人多,輪流著去照看老爺。”

我聽完之後安下心來,緊繃的神經一鬆,身體也快支持不住了。跟胖子一起吃光了那些漢堡之後,兩個人就各自趟**睡了。貼到**的一瞬間,我覺得自己整個人身上的肉都快舒服得掉下來了。這段時間經曆的事情好像電影剪輯一樣的在我腦中劃過,我恍然如夢,竟感覺那好像是發生在別人身上的事情一樣。

醒來已經是第二天早上了,胖子已經不見了,隻在桌上給我留了張便條。

“帶著東西,怕貓,沒法久待,我在北京等你共商大事。”底下是他的手機號碼,還畫了一張胖臉在邊上。

特麽搞得跟天地會似地,我不禁好笑。喝了幾口水之後,我就打算先把那封信拿出來看看。拆開信封的同時,短暫消失在睡夢裏的各種疑惑又一次湧向我的腦海。花生、阿爹、譚偉、藍血龍紋、四方山河圖,甚至還有我,所有的人,所有的事好像都籠罩在迷霧當中,隻是回想起來,我就感到一陣頭痛欲裂。

深吸了一口氣,我將注意力重新放到那張照片和信紙上。

照片是沒辦法看了,於是,我雙手拿著信紙,靠在床頭,在燈光下慢慢的看了起來。

見信的第一句話就是:“阿細,是我。看到這封信,你應該會非常驚訝吧,沒錯,我,還活著......不過我現在,跟死也沒什麽區別,別想著要去找我,等黃泉路上,我們再見麵吧。”

看到這兒,我不禁點了上一支煙,心想著信裏的“阿細”會不會就是當年將那間墓室用鐵門封起來的人之一。

信上接著寫道:“其實,我有想過一輩子都躲起來,可是,東奔西跑了幾年之後,我最終發現,我們,是跑不掉的。不管我藏在什麽地方,我都能感覺到它們,這世上對我們來說,已經沒有什麽安全的地方了,相信這些,你也應該有所感悟。

所以,我們當初的想法是對的,跟它們,逃避是沒有作用的,我們隻能來硬的。

阿細,如果你還沒有絕望的話,那麽,我必須告訴你三件事情,這也是我寫信給你的目的。本來,這樣重要的事情我應該當麵跟你說的,但我有我的難言之隱,隻能用寫信這種不太保險的辦法了。

你記住,我們當初的設想雖然沒錯,但實際上已經不可能實現了,因為,封存四方山河圖的四件神器,其中有一件是放在喀喇(kala)山的那座墓裏頭的。你我都知道,那裏不是人去的地方,所以,我們根本湊不齊四方山河圖。

至於我是怎麽得知這個秘密,你就不需要考慮了,總之,那個計劃已經行不通了。

第二件事情是關於那個夜郎傳說的......”

我看到這兒,一下坐直了起來。“夜郎傳說?難道這信裏說的是花生告訴我的那個?”想到花生所說的那個夜郎王,我心裏就生起一種說不出的異樣。當時,阿爹從那玉棺裏拖出來的男孩兒就是夜郎王嗎?他真的......在那裏沉睡了兩千年嗎?

我繼續看信。

“說出來,你可能會以為我瘋了,哼,沒錯,連我自己都經常在思考這個問題。不過,不管我瘋沒瘋,我都必須要把我現在看到的東西告訴你......我找到那艘船了......”

船?我心裏一驚,隨即想起了那個傳說當中,載著夜郎王和他的族人來到中原大地的那艘神秘的大船。可那是傳說啊,現在竟然有人說自己找到那艘船了,這......我想想就覺得不可能,因為,就算那船是真的存在過,但都過去兩千多年了啊,寫信的這個人憑什麽這麽肯定?我心裏越來越疑惑,立刻就拿起信繼續往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