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回 往 事(2)

“哎呀......也都怪你爹我料事不周啊。”阿爹歎了口氣......

隨著時間的推移,盜墓的行當也死灰複燃,爺爺他們憑著從夜郎王墓和周邊一些古墓裏帶出來的冥器,率先在蜀地站穩了腳跟。隨之而來,南北兩派也是先後出現了不少的人物。任何行業,隻要一興盛起來,門道也就會越來越多。後來,爺爺他們的足跡也就不隻局限在川渝兩地,時不時的還會跟南邊或者北邊的一些人聯手去搞些大買賣。

走得多了,知道的東西也就多了。一次偶然的機會,爺爺從一個山東人那兒聽到了一些不得了的事情。

那山東人當時已經快70了,也是行家裏手。他見我爺爺南來北往的跑過很多地方,就問我爺爺有沒有聽說過“四方山河圖”。倆人當時是在喝酒,我爺爺即沒聽過,也沒當回事,就笑著問那老頭子那是什麽東西。

老人歎了口氣,卻沒有向我爺爺解釋“四方山河圖”到底是什麽,隻是說,如果能把這四幅圖湊齊,那麽天下間的任何事情都能盡在掌握之中。我爺爺心裏就好笑,覺得這老頭子是小時候聽人家吹牛聽多了。

可接著,那老頭卻非常嚴肅的懇請我爺爺去幫他找那“四方山河圖”,甚至拿出了一些極為珍貴的古物當作定金。看到那些稀世珍寶,我爺爺這才反應過來,於是又繼續追問那“四方山河圖”的事情。可老頭子就是不肯說明白,隻告訴爺爺,說那四幅圖各自藏在一件神器當中,四幅圖究竟是什麽樣,老頭自己也不知道。不過,他對藏圖的神器卻非常了解,於是,就跟我爺爺一一講述那四件東西的形狀和有可能出現的地方。

當他說道最後一件東西的時候,我爺爺腦子裏嗡的一響,立刻就明白,這老頭說的是“藍血龍紋”。

“總之,你隻要幫我找到這四件東西,錢什麽的,都跟水一樣,你要多少,我就給你多少。甚至......”那老頭子壓低了聲音對我爺爺說道,“我能找人幫你們家把屁股擦得幹幹淨淨。”

爺爺之前就知道這老頭子不一般,聽完這些之後,就更是覺得這人背後的水太深了,根本不是自己能接觸到的,說不定這次碰麵都是人家一早安排好的。

盜墓這行當在我們家已經世襲了不知道多少代,爺爺自然明白,有些水是不能沾的。眼下它雖然有“藍血龍紋”的線索,但看著那老頭的眼神,他也是半個字都不敢抖出來。爺爺當時覺得,反正這種東西鬼知道什麽時候能找著,先隨口答應著對方,接著,那就讓他等著吧,估計過不了幾年,那老頭也就翹辮子了。

當時雖然是這樣不了了之,可後來,爺爺還是常常會想起那“四方山河圖”的事情。到了我爹快要接班的時候,他甚至開始對那老頭當年的話動心了。這一點不難理解,畢竟盜墓賊這種生活不是人過的,爺爺更加不想自己的子子孫孫都繼續這個行當。那個時候,爺爺已經老了,想靠自己去改變什麽也不現實,於是,他就把自己的心事告訴了阿爹。

阿爹知道這件事情的時候,正好我已經出生了,他當時也不希望我跟著走家族裏的老路,便積極的響應爺爺的主張。不過,事情已經過去好多年了,那老頭恐怕早成白骨了,就算爺爺和阿爹想找,希望也非常渺茫。

沒多久,爺爺就試著跟當年那些北方的同行聯係了一下,結果卻驚訝的發現,當年的那個老頭子居然還沒死,而且對方得到消息之後,還打算跟爺爺再碰一次麵。

阿爹說,爺爺和那老頭第二次碰麵就聊了一整天,談了什麽沒人知道,隻是談完之後,爺爺就對阿爹下了一個死命令,說無論如何都要找到老頭子所說的那四件東西,隻要我們袁家能做到,那麽,以後的事情都不用再擔心了。

我爹雖然也願意,但還是擔心那老頭子的命不夠長,等不到那天。爺爺讓他放心,說對方自然會有辦法的。不過臨別之前,那老頭子還給了爺爺一個警告:

“想要四方山河圖的人不止我一個,其中,比我更厲害的大有人在,如果事情抖摟出去,就會非常的麻煩,到那時......就不僅僅是你們盜墓賊的事情了。”

這話背後的意思幾乎讓阿爹心底發寒,於是乎,接下來的歲月裏,他一麵忙著家族裏的事情,一麵不顧一切的去尋找另外三件神器。

當時爺爺和阿爹就已經商量好了,在找齊四件東西之前,藍血龍紋的事情絕不能讓任何人知道,特別是那老頭子。在這一行裏,信任是絕對不存在的,有的隻是彼此之間的利益。所以,阿爹行事處處小心謹慎,生怕這當中出什麽亂子。

聽完這些之後,我一下就明白了,當土狗那些人找上阿爹的時候,他會是一種什麽樣的心情。對於普通人來說,事業、生活的壓力就已經足夠讓我們吃不消了,而當一群人的生命、子孫後代的未來、家族的命運這些東西全都集中到一個人肩上的時候,那個人做出任何瘋狂的舉動,都是可以理解的。

估計這時候,胖子應該也能理解我爹當時的一些想法了。

“我死了,事情還能交給你二叔,但藍血龍紋如果給別人搶走了,那我們老袁家......”陰影當中,阿爹似乎看向了我。

突然間,我開始知道秦風這些人為什麽會對我爹如此忠心了,如果換個環境,我真要站起來對我爹喊一聲:“爺們兒!”

安靜了一會兒,阿爹又說道:“取下那三塊銅磚的時候,你們應該已經見過那些貞女香了吧?”

“嗯。”我點頭道,“那些東西跟我還有這座古墓有關係嗎?”

阿爹又歎了口氣,“沒錯,我用你的血,在這墓裏,做了一個‘血鎖’。”

“血鎖?”胖子非常的驚訝,“六爺,那不是西南那邊的邪術嗎?你搞這個幹什麽啊?”

“哼,還能幹什麽,不就是不想讓別人進入主墓室嗎?”阿爹歎道。

我連忙問那“血鎖”是什麽來頭,胖子就跟我解釋了一番。

所謂血鎖,其實應該叫作“血引”,早先出自湘西一帶。古時候,道人為了引屍趕路,常常是連續的跋涉,非常之艱辛。後來,有一位道號“六吉”的中年道士發明了一種非常詭異的術數。他找來一些嬰兒的血液,在趕屍的時候,便將血按照一定間隔的灑在地上,並在灑血的地方做一些特別的處理,然後,等他完成頭一回趕屍之後,第二次再來的話,那他就可以不用走在行屍的身前,而那些行屍則會沿著他標記好的線路自行走到終點。

這辦法的確省事,不過,也有人說這種術數背後非常的可怕,那些被取血的嬰兒在長大後會莫名的染上屍氣,輕則癡傻癱瘓,重則一命嗚呼。

不過,六吉道人的這個術數卻給了隨後的各行高手一個啟發,等到盜墓賊開始使用“血引”的時候,其實已經發生了很大的變化。

任何時候,找一個肥鬥都是件不容易的事情,而且即便你找到了,裏頭的東西大多也一次取不完。這時候,盜墓賊就會按照“血引”的辦法,從自己身上取下一定量的血,然後在墓道中標記一條道路,最後再用“血引”做成“血鎖”。這樣一來,除非是碰到術數高手,否則的話,其他人最後肯定拿不到那些被上了血鎖的東西。

胖子告訴我,做血鎖的方法其實很多,而我爹所用的就是貞女香。

我聽著......好像似懂非懂,特麽在那兒想了半天,還是覺得這解釋有點兒牽強。

胖子接著說道:“難怪了,那些石甲蛛隻認你的血,原來還有這一手,嗬嗬,小姐,這古墓怕是算了你一份兒產權啊,以後要這地方開發的話,你還能趁機撈一筆呢。”

我沒心思去跟胖子說笑,而且,他說的這點,更讓我心裏對老爹的那些解釋感到懷疑。不過,這時候阿爹已經說了很多話,我聽他那喘氣聲就知道他非常的疲倦,於是連忙讓他老人家歇息。

就在我往前一挪身子的時候,我看到花生那張臉的輪廓出現在我眼前。他似乎在看著我,而且,還對我緩緩的搖了兩下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