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回 (為了接下來的情節,這章寫了整整十一個小時,大腦幾近崩潰)
但是這也就是一晃眼的感覺,現在周圍的塵霧弄得我眼睛都睜不開了。回頭我還在心裏罵自己,特娘的在瞎想些什麽啊。
耳邊全是轟轟隆隆的巨響,我跟胖子兩個人與其說是一路在往前走,倒不如說是一路摔過去的。地上到處都是碎石塊,或大或小,那些從石人像上落下來的巨石就更是好像叢山峻嶺一般的阻擋著我們的去路。
好在前麵胖子激靈,都是順著動靜較小的地方在走。漸漸的,耳邊巨石砸在地麵上的聲音就漸漸稀疏,幾分鍾後,四周圍便完全安靜了下來。
隻是我的耳朵裏還有一陣陣的嗡鳴,心理上的那種震撼和恐懼早就超過了身體所受到的損傷。
仿佛北歐神話中的石雨,人的力量根本就不足以抗衡。我跟胖子緊緊的靠在一塊巨石底下,用了好幾分鍾才確定自己還活著。
但是眼前的塵霧並沒有立刻平息下來,剛才光想著活命,現在一停下來,兩個人就捂著嘴,連連的咳嗽。我感覺自己好像在二十分鍾裏抽完了一包煙,肺裏難受的要命。不得已,我隻能從內衣裏扯下一塊布,用水沾透了,然後捂住自己的口鼻。
轉頭又看了一眼胖子,他蹲在那兒把頭埋進膝蓋裏,還用羽絨服的帽子把腦袋遮住了。我想看看他剛才的傷情如何,可塵霧實在是太厲害,瞅了幾下,我眼睛都有些睜不開了。
周圍的安靜叫人害怕,我好像來到了無邊的沙漠當中,不知道遠處那些被沙塵遮擋的黑影到底是什麽。
忽然,我就感覺飄散在四周的塵霧開始刮蹭我的臉,仔細一感覺,發現竟然起風了。
“我......這怎麽回事?這裏為什麽會突然起風啊?”雖然心裏疑惑不解。但是身邊的風勢卻一點也不假,而且這陣風還不小,我一個沒留神,手裏的那塊布就給刮走了。
“胖子,快起來。”我有些擔心,害怕還會出事,於是就伸手去拉胖子起來。
可是一看胖子那動作我就知道糟糕了。他現在連起身都有些困難了,我閉上眼睛,飛了好大力氣才幫著他站直了身體。
“你沒事吧?剛......”
我話說道嘴邊,忽然就停住了。此時此刻。胖子就貼在我的麵前,雖然我還是看不到他的臉,但很明顯,眼前這個人的身高不對頭。
我不算矮,胖子更是比我足足高了半個腦袋。然而。一把眼前的胖子扶起來,我卻發現他竟然跟我差不多高。
這個發現簡直讓我渾身一抖。跟著。我緊拽著他的手就鬆了開來。
飛塵當中,這個有些佝僂的身影開始讓我感覺有些害怕。他如果不是胖子,那事情就非常不妙了。
大體上,我還能認出他那身羽絨服是跟我一樣的。而在這個地方,穿著這樣羽絨服的人,除了我和胖子。就隻剩死在鴆毒之下的九哥了。想到這兒,我腦門兒就開始有些發麻了。
“九、九哥......”我試著輕聲的叫了一下。
跟著,麵前那人就微微的把腦袋抬了一下,然後又緩緩的低了下去。看到他這種反應。我渾身的骨頭都繃緊了,心說難道真的是他?可是他剛才已經死了啊,這......
等等。我忽然想到,剛才九哥倒地之後,我跟胖子因為擔心鴆毒的關係,並沒有上前去查探他的脈搏。會不會九哥並沒有死,他隻是一時暈厥了而已,就好像胖子之前那樣。
我心裏拿不定主意,但是,眼前這個人看上去的確非常的難受。我皺了皺眉,忍著心裏的恐懼,還是過去把他給扶住了。
塵霧已經被吹散得差不多了,繼續往前走,我卻不敢轉頭去看身邊的這個人。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我忽然發現吸進鼻孔裏的空氣變得幹淨而冰涼,抬頭一看,視線已經非常清晰,塵霧全都散開了。
而同時,我摻扶著的這個人突然一滑,他整個人就就栽倒在了地上。
一看那人的背影,我就確定他肯定不是胖子。猶豫了一下,我還是蹲下來,抓著他的胳膊,將他慢慢的翻轉了過來。
手電一照到那個人的臉,我當時就是一驚。
“花生!”我隨即用手抓住自己的腦袋,心說自己沒看錯吧。可是,不管是怎麽回事,現在看到花生,我心裏一下子就有些發酸了。
花生的臉色很差,嘴皮都白了。他微微的睜著眼睛,盯著我,嘴角還掛著一絲淺淺的微笑,就好像我此刻樣子就跟平常一樣可笑。最讓我心裏糾結的是,花生身前的羽絨服全都是濕的,我一看自己的手才知道,那些都是血。
“花生,你,你傷到哪兒了?”我著,我就想把花生的外套給解下來。
但是花生一把就拽住了我的手。他的手現在就好像一塊冰一樣,冷得連我都哆嗦了一下。
他衝我微微的搖了搖頭,又笑著把嘴咧了一下。“長進......啦,居然能,能爬上來。”
我苦笑了一下,“媽的,你還有心情笑話老子,你到底傷到哪兒了?”說著,我又去拽他的外套,但他還是不肯鬆手。
花生把目光從我臉上挪開,直直的看著上方的黑暗。“很快......就會結束了。”
我盯著花生的臉,突然間,我覺得花生此刻似乎非常的輕鬆。他笑得那麽淡然,仿佛心裏沒有絲毫的疑惑。
但是現在我沒時間去想這些,之前在甬道裏追趕我們的那些巨型怪人明顯就不是花生一個人能應付的。他現在一定是受了什麽致命傷,不然以花生的能耐,他絕對不會像現在這個樣子。於是,我也不管花生的阻攔,用雙手強行將他的羽絨外套給解開了。
花生現在連阻止我的力氣都沒了,一扯開他的外套。我心裏就是一股惡寒。羽絨外套裏麵就是花生的身軀,他穿在裏麵的衣服都不知道上哪兒去了。最讓我感到絕望的是,在花生心口的位置,有一道深長的口子。
那道傷口非常的平整,我覺得就算是用刃口鋒利的匕首也劃不出這樣平滑的傷口來。傷口留在花生身上應該有一些時間了,現在好像是重新裂開了一樣,血不停的往外湧。
我慌忙的從裝備包裏拿出急救箱,然後用棉布去擦傷口周圍的血,可是怎麽擦也擦不幹淨,鮮血不停的從傷口裏麵湧出來。很快的,連棉布都快用光了。
花生對這一切好像完全沒有了感覺,有可能是他已經對自己絕望了,也有可能是別的什麽原因。但是,這個時候。我不能絕望,害怕跟擔心是沒有用的。我現在要盡一切辦法去救花生。眼前最現實的就是幫他把傷口給縫起來。
急救箱裏有針線,但問題是我從來就沒有過給人縫傷口的經曆。不過現在也顧不了那麽多了,我心裏告誡自己,“什麽也別想,現在你麵前的不是傷口,隻是一塊破掉的碎布。沒有任何困難。”
於是,我拿出針線穿好,看了一眼花生,“你可忍著點兒疼。”我這話也很搞笑。那麽大個傷口花生都不帶吭聲的,紮個針他還會有反應嗎?
把針穿進花生肉裏的時候,我心裏一陣一陣的發麻,咬著牙,我也不管那麽多了,一針一針也就這麽下去了。
花生底下眼睛,笑著看了看我。“沒用的,袁傑......這裏就是我的歸宿。”
我手停了一下,咬了咬牙,然後我繼續把針從花生傷口的肉裏穿了過去。也許是我擠壓得太用力了,血都噴了起來,我也不管,繼續縫合......
剪掉線頭的時候,我覺得自己縫合的這個傷口有可能是世上最難看最糟糕的。可是很明顯,血已經不再像剛才那樣流淌不止了。接著,我把愈合傷口的藥拿了出來,塗在了傷口上,跟著抽了一支破傷風的針劑,照著花生手肘內側的動脈紮了進去。
做完這一切,我甚至覺得自己比之前爬雪山還要累,把花生的衣服穿好,給他蓋上毯子之後,我幾乎也快癱倒地上了。這下我才明白,原來外科大夫也不是那麽好當的。
“嗬嗬嗬......”
我連連喘氣的時候,花生衝著我大笑了起來。
我這時候真是恨不得上去給他腦袋一下。“你瘋了?要是傷口再裂開怎麽辦?”
花生搖了搖頭:“一串縫合線你都用上了,這傷口不但不會裂開,而且裏麵的線也別想拔出來了。”
我跟著也笑了起來,“你特娘的就別那麽多要求了。”說著,我忽然猛的站了起來,“糟糕,胖子還沒找到呢?”
說著,我就匆匆忙忙的在四周打轉,可之前我們已經走過一段距離了,胖子不可能在這兒。
這時候,忽然就聽一聲炸響,一道火光衝向天空。一看到那火焰,我心裏頓時就鬆了口氣。那是照明彈,肯定是胖子打的。
“胖子!我們在這兒呢!”我衝著照明彈發射的方向喊道。
“嗷......”回應我的是一陣古怪的叫聲,聽著好像是胖子,可那叫聲卻又像是鬼嚎一樣。
花生笑了笑,“不用想了,肯定是他。”
我心說也對,於是又對著那頭喊了一聲。胖子的叫聲也開始往我們這邊靠近,他好像在大叫什麽,可是我沒聽清楚。
照明彈已經落地了,於是我就爬上那塊巨石,然後搖晃著手電喊道:“在這兒呢!”
“快!”胖子的叫喊傳來。
“啊?你說什麽?”
“快!快!”胖子的聲音越來越近,同時,我還聽到了一些別的什麽怪聲。這時候,就聽胖子一聲淒厲的慘叫:“快跑!”
我一愣,然後把手電往聲音傳來的方向照去。前麵的地上全都是亂石,胖子那魁梧的身影在巨石之間快速的竄動,他手電好像已經快滅了,黑暗裏,也不知道他幹嘛跑得那麽拚命。
“我就在這兒,你跑什......”我話還沒說完。就看到胖子身後出現了一團巨大的,肉色的的東西正急促的跟著胖子往前移動。
再將手電略微的一舉高,我就將那東西看得一清二楚。
追著胖子的東西正是之前藏在卐字高台裏的那種巨大的腸子。之前我們看到它的時候,它是擠壓在一起的,而現在,這東西完全的展開了,那長度,根本就不是手電能照得出來的。
它跟我腳底下的那塊巨石差不多粗細,勉強算是腦袋的地方長滿了黑色的毛發,它身子往前一動。那些黑色頭發就像好像獅子的鬃毛一樣飛舞起來,駭人無比。
那東西體形實在是太大了,可是它卻像貼在那些亂石之間滑行一樣,非常輕鬆的朝胖子追了過來。盡管不是特別的快,可這樣追下去。胖子遲早是要遭殃的。
“死胖子,快跑!它快追上你了!”我大喊道。同時。拚命的衝他搖晃手電。
胖子抬頭就罵:“你特娘的別光說不練啊,開槍!掩護!”
我心裏暗罵了一聲,接著就去摸槍,可是突然間,我就看到那大腸子突然停了下來。它那一頭黑色的毛發本來是衝著胖子的,可是現在。它卻慢慢的把那截身子仰了起來,造型一變,好像就把注意力轉向了我。
胖子一看那玩意兒不追他了,頓時一樂。“小姐,看來還是你更符合這些怪物的審美,就站那兒別動,等我先跑遠了再說。”
說完,我就看到胖子那龜兒子往另一頭竄了出去。
他一動,那大腸子怪物就朝著我快速的滑了過來,感情那速度也上了一個檔次。
我的個姥姥!讓我繼續站那兒?我站你妹啊。當時我就從巨石上跳了下來,挎上裝備,扶起地上的花生就開始往前跑。
回頭用手電一照,那大腸子已經離我跟花生隻有不到十幾米遠了。我扶著花生拚了命的跑,可跑著跑著就感覺自己是在給花生拖著跑了。
“你別亂來,傷口裂開就完了。”我說道。
花生慘白的臉上一笑,“再廢話就把你扔下。”
我心裏一緊,趕快把花生給拽的死死的。但這樣明顯不是什麽長久之計,跑出一段距離之後,我就感覺花生已經有些體力不支了。這時候我就在心裏罵自己,他都半死不活了,怎麽還這樣靠著花生?
於是,我也把心橫下來,一伸手,將自己和他身上的裝備都扯了下來。趁著花生一愣的功夫,我就把他背到了背上。要是以往,花生想擺脫我簡直輕而易舉,可如今,他即使不情願也沒辦法了。
我氣喘籲籲的跑著,也不知道為什麽,現在竟然一點都不覺得累。這時候,一旁響起了槍聲,是胖子。
轉頭看去,胖子正從另外一個方向朝我們跑過來,一邊跑一邊衝那大腸子甩槍。
“靠,你背的是誰啊?跑快點兒!”胖子喊道。
這時候我要有功夫的話,肯定停下來把胖子祖宗十八代都給問候一遍。
子彈打在那大腸子的身上根本就沒有作用,特娘的也不知道是為什麽,那東西好像就認準我了一樣,死死的追在後頭,胖子明明靠得更近,它卻理都不理。
不過一想也對,三個人當中,小哥已經半死不活了,所以明顯我現在是比較帥的那一個。
剛安慰完自己,我立刻就看到,前麵的道路已經被一根完全癱倒的石人像給堵住了。來回一望,兩頭也堆滿了碎石。
身後的東西已經攆上來了,我急得眼睛裏直冒火。張望了兩下,我腦子一熱就朝著胖子的方向跑去。
“誒呀!”胖子當時就愣住了,“靠,你不要過來,媽~的現在咱們得分散火力。”
“分個球啊,你特娘的快過來接應,花生在我背上呢。”我大叫起來,轉頭一看那大腸子,它碩大的身軀也跟著我扭轉過來,而且它似乎也嗅到了機會,加快速度朝我和花生撲了過來。
“什麽?那是小哥!我靠......”胖子楞了一下,他一看情況不妙,跟著就快速的拿出了我們做飯的爐子。打火機一點,再把燃料孔打開,胖子朝著那怪物前麵的黑毛就扔了出去。
那爐子裏麵的燃料是一種高濃度的混合**。遇到顆火星子就會燃起來。隻不過這種**如果暴露在空氣中,會很容易揮發。
可是眼前這下就非常快了,幾乎是點著的爐子剛一碰上那怪物,一眨眼,大火就在它身上的黑毛中燒了起來。
胖子本來也就想在那怪物朝我們衝過來的當口阻擋它一下,沒想到火一起來,那大腸子就完全停下來了。
“嘿嘿,有用,小姐,快。把你包裏的爐子也扔過去!”胖子衝我大喊。
“啊?那,那咱後麵怎麽開火做飯啊?”我有些猶豫。
“我靠,你沒病吧你,命都沒了,到時候做你個死人頭啊!”胖子恨不得上來踹我兩腳。
也是。可剛一動手我才想起來自己已經把裝備都扔了。想想現在還是別聽胖子的,趕緊跑吧。
胖子看我這裏沒動靜。於是就點起對我們來說非常珍貴的火折子。連著朝那大腸子的身上扔了三根。這一下就更不得了了,我們完全沒想到,那東西居然一點就著。照著它的體形,就算是那麽大的一堆廢紙,也得好半天才燒得起來,可奇怪的是。不光是大腸子腦袋上的黑毛,就連身體也是一點就著。
我剛跑到胖子那一頭的時候,就聞到一股子焦糊的惡臭。
那東西好像全身都布滿了油一樣,燒起來之後。劈裏啪啦的一陣脆響,跟放鞭炮一樣。而這時候,我們才終於順著那蔓延的火光看清了那怪物的長度。
火舌一直拖出了一百多米遠,而且我們根本就看不到盡頭。我跟胖子都非常警覺的盯著它,生怕這時候它再撲騰起來。那樣的話,光是這些火焰就已經不是我們能夠抵擋的了。
可是到最後,那大腸子麵前身體終於完全倒在了地上。
等了一會兒,胖子這才把我背上的花生接了過去。
“誒,小哥這是怎麽了?”胖子一聲驚叫。
我以為胖子是看到了花生的傷勢,正準備解釋,一回頭,我卻發現花生腦袋上的頭發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長的擋住了臉孔,批到了肩膀上。同時,他的臉色也好了很多,嘴唇上又有了血色。
我跟胖子對視了一眼,彼此的心裏都有些緊張。
上次在諸葛恪墓裏見到花生頭發變長的時候,可沒發生什麽好事情。諸葛萱說過,花生這樣子叫作“孽化”。我們不知道那是什麽意思,但是“孽化”這個詞總給我一些非常不舒服的感覺。
“誒,小姐,你有沒有覺得小哥這長頭發的樣子挺拉風的,像不像那f4的西門啊?”
“你瞎想些什麽啊?朱孝天有這麽長頭發的嗎,小心他等會頭發鑽進你褲襠裏。”我說道。
可是我們等了一會兒之後,卻沒有看到花生的頭發再繼續變長,隻是扶著他坐下來的胖子說,花生的體溫好像有點高,不知道是不是在發燒。
我伸手一摸花生的額頭,頓時嚇了一跳。“我去,這哪兒是體溫過高,這特娘簡直都有點燙手了。”
胖子還不信,一伸手過來,也嚇了一條。“怎麽會有這麽高的體溫?”
“可能跟那什麽孽化有關係。”我想了想,“要不咱們把他衣服脫下來吧。”
胖子點了點頭,反正花生光穿著那羽絨外套,在這裏也起不了什麽作用,不如脫下來給他降降溫。胖子一扯開花生的衣裳,我頓時就是一驚。
剛才給我花生縫合傷口的那些針線已經不見了,而底下的那道傷口也隻剩下了一條細長的紅線。更為駭人眼目的是,花生胸前的傷口周圍出現了很多的青絲,好像皮膚底下的血管全都鼓脹起來了一樣。
胖子伸手想去摸一下那道傷口,我趕緊攔住了他。“媽的你想趁機非禮啊?”
胖子白了我一樣,“去,小哥的胸肌老子早就摸過好幾回了,用的著現在嗎?你看那傷口,不是一般的平滑,什麽東西能切出這麽平這麽薄的口子啊?”
我之前也覺得奇怪,不過這還得問花生自己。轉頭再看,花生的氣色已經變得非常好了。突如其來的。花生兩隻眼睛一瞪。
我們都還沒反應過來,就看到花生猛地站了起來,同時,腰間的雙刀也已經扯了出來,“嘩”!的一下,一柄短刀擦著我的耳朵就飛了出去。而花生的眼神,也死死的盯著我們身後的火光。
我跟胖子猛地一轉頭,這才看到,花生扔出去的短刀正將一團肉瘤子插在了地上。那東西正是先前害死九哥的東西。
再一看前麵的火光,那大腸子一樣的怪物已經給燒得漆黑焦糊了。正對著我們那一塊完全是黑的,但是裏麵卻有什麽東西在微微的鼓脹著。
看了看地上的肉球,我忽然覺得,這東西可能就是那鴆鳥的巢穴。現在它們的窩被我們燒了,這些毒物會怎麽報複我們。就可想而知了。
“退後......千萬別沾到血。”幾分鍾之前還半死不活的花生,現在已經完全恢複了當初的狀態。他脫下了身上的衣服。上前一腳踩著那顆肉瘤子。拔出短刀就擋在了我們的前麵。
仿佛一聲呼哨,眨眼之間,好幾團肉瘤子就從那大腸子的身體裏麵飛了出來。花生手起刀落,雙臂在我跟胖子眨眼間就劃出了三五道漂亮的弧線,緊跟著,半空中的幾團肉瘤子竟然直接裂開。帶著裏麵鴆鳥的屍體一起倒在了地上。
每一團肉瘤,每一隻鴆鳥都剛好給花生切成兩半。但與此同時,肉瘤子和鴆鳥的血跡也沾在了花生的身上。
我跟胖子都看得一清二楚,沾到那些血之後。花生的皮膚就會出現一片花紋一般的青筋。那些東西都隻是在我們眼前閃了一下,然後又急速的消失。而在青筋消失的同時,那些血跡也就全都消失了。
緊接著,更多的肉瘤子飛了出來,可不管那些東西有多密集,飛的有多快,花生卻一個都沒有放它們過去。看他裏在哪裏飄逸的砍落半空中的肉瘤子,我這才知道什麽叫“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犀利。完美。
我跟胖子簡直都說不出話來了,就好像正看著一個跟自己不在同一個層次的人在表演一樣。
很快,花生手裏的兩柄短刀就已經完全染紅了。那些肉瘤或者是裏麵的鴆鳥似乎也感受到了花生的恐怖,我們眼前的那種鼓脹變得越來越弱,最後,眼前除了跳動的火焰,便完全靜止了下來。
而現在花生透出來的那種氣息也跟平常有些不同了。他將雙刀上的血跡擦在了自己身上,青筋突顯,然後,兩柄短刀就變得幹幹淨淨。
把刀插回腰間,花生回過頭來。
就是這一秒,讓我感覺非常的眼熟。以前,花生總會在這個時候朝我輕輕的一笑,不管那笑容有多假,還是能讓我感覺,我們兩個人之間隔的不是那麽遠。可是這一次,花生卻是一臉的平靜,我看不到笑意,看不到殺意,看不到任何的東西。
那斜長的頭發擋住了花生的臉,隻露出了我跟胖子不可觸及的詭異氣息。花生走過來,披上那件布滿血跡的外套,然後看了我們幾眼,這才笑著說道:“你們怎麽了?”
“沒啥。就是突然發現盜墓這一行不太適合我。”胖子說道。
我盯著花生臉上的頭發問道:“你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花生對我說:“現在開始,我會遵照我之前所說的,將你身上最大的疑惑解開,這是我唯一能做的。其餘的,你不要問,我也不會說。但是我必須提醒你。”透過那修長發絲之間的縫隙,花生盯著我的眼睛,“這個真相會將你引到你無法回頭的......深淵。如果你為了那個真相可以不惜一切,那麽,不管幻雪禁城有多危險,我都會幫你找出你爹最不想讓你知道的真相。”
“我......”
剛要開口,花生卻伸手阻止了我,他低聲道:“點頭或者搖頭。”
我有些發愣了。其實花生說完之前那些話的時候,我心裏還有些高興,暗道他既然這樣說了,那肯定我就能知道二愣子所暗示的那件事情。可是花生現在的舉動卻讓我非常害怕,似乎他不想再浪費任何時間。
胖子也在替我打算,他拍了我一下。衝我搖了搖頭。
我明白胖子的想法。不光是他,連我都感覺到了,一旦揭曉了那個秘密,我跟阿爹之間,可能就會發生一些非常不妙的事情。先前已經見過我們兩父子對立的狀況了,胖子是經曆過事情的人,知道一家人最好就是和和美美,哪怕為此要撒一些慌,裝一下傻子也是完全可行的。
但是,我做不到了。如果時間能回到三個多月以前。我或許可以放棄追尋那些疑問,可到現在,我覺得自己已經沒法回頭了。
於是,我也看著花生,然後衝他輕輕的點了點頭。
多年後的今天。我仍舊無法忘記當時衝花生點頭的場麵。也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我真真正正的走上了一條不歸路。當時我不曾料到的是。我們的命運。很多人的生死,在我點頭的那一刻就已經被敲定了。
一將功成萬骨枯?
不,我從來就沒有真正意義上的成功過,但是,跟我這個愚蠢的決定比起來,這句俗話也不過如此而已。
看到我點頭之後。花生衝我咧嘴一笑,接著,他轉過身上前撿回了自己的裝備包,然後沿著那怪物屍體上火焰的軌跡。走了過去。
胖子歎了口氣,幫我拿起裝備,然後我們也追了上去。
這麽一走,我就發現花生選的這條路上,所有的石人像都已經倒下來。好像是特意塌出來的一條路。
“小哥,你怎麽知道是沿著這些坍塌的地方走?”胖子問道。
花生搖了搖頭,“不知道。”
“什麽?”
“這裏跟你以前去過的古墓不一樣,這裏是公墓,而且幻雪禁城可怕的不是往深處走,而是如何從裏麵出來。我選這條路,是因為一路上有火,比較亮而已。”
聽花生這麽一說,我跟胖子都有些無語。
“那也就是說,我們是瞎貓碰死耗子了?”我說道。
“我們隻要找到你爹他們幾個人的蹤跡就夠了。”
我不知道花生是怎麽打算的,不過現在他已經都替我們打算好了,我跟胖子也不可能有更好的主意,所以我幹脆什麽都不去想,專心往前走就行了。
胖子合計的事情可就多了,除了怎麽走,最後怎麽出去,他更關心的是自己上哪兒去摸幾樣冥器。說起來這事的**力對胖子來說也的確是太大了。
不管是中國曆史上那個朝代的東西,在地下交易市場裏都有相應的價格。可是那種不知道是什麽朝代的寶貝那可就太新鮮了。哪怕是弄出去沒人認識,沒人買,胖子也絕對會拚了命的帶出去。
於是一路上,胖子就問花生有沒有看出幻雪禁城是什麽時候的人修建的,並且將自己跟九哥之前假想的那些事情又說了一遍。
之前花生還沒什麽反應,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可是當胖子把九哥他師父遇上的那些事情一說,花生猛的就停住了腳步。
我們都是一愣,接著花生轉頭問胖子:“九哥有說他師父是什麽人嗎?”
“沒有,怎麽,他說的是真的?”胖子來勁了。
“沒什麽。”花生完全不想跟我們多解釋,說完了又繼續往前走。
這一路走得我特別的累,地上全都是爛石頭,好幾回我都想提議說要不要歇會兒,可看花生那樣,估計我說了他也不會停下來。
我們離開那怪物屍體之後,三個人都拿起了手電。胖子那一支明顯快不行了,所以眼前的照明就成了一個問題。不過好消息是那段給石人像砸過的路已經走完了,前麵露出了山岩。
“小哥,咱好像都走到邊上了。”胖子說道。
到了山岩底下,花生一抬手,示意讓我安靜。接著,一陣清脆的水流聲就傳進了我們的耳朵裏。
仔細的一照,我們才發現,山岩底下竟然有有一條小水溝,那些水好像是沿著山石留下來的,看來這裏有縫隙跟外麵是相通的。眼前的水流很明顯,說明我們腳底下有高低落差,或者前麵有向下的縫隙。
花生還在四下觀望著的時候,胖子就已經把手伸進手裏去了。他抓起來一手的石灰,不知道在看什麽。
“你搞什麽啊?”我踢了胖子一腳。
胖子沒回頭,衝我擺了擺手,“誒你看,這石灰裏頭好像有些金光閃閃的東西,你說會不會是金子?”
我聽完就笑了,“你想發財想瘋了吧,你這麽一手就能撈起來金子,那......”可是我低頭仔細的一看,胖子手裏頭那些石灰裏麵好像真有些金閃閃的小顆粒。於是我們又趕忙招呼花生過來看。
花生抓了一點看了看,疑惑著說:“黃金......”
胖子一聽這話,幾乎沒興奮的跳起來,他趕緊伸手又到水溝裏抓了兩把石灰起來,然後就趴在地上開始收集那些顆粒。
“誒你至於嗎?特麽這麽小的金子。你得收集到什麽時候?”
聽我說完,胖子也有些惱火。“你們說這些金子是哪兒來的啊?”
我想了想說:“可能是被水衝下來的。說不定這麵岩層裏是金礦。”
“靠,金礦?你特麽比我心還大。”胖子說道。
花生搖了搖頭,“這些黃金不是自然形成的,純度比較高,應該是一些金器的碎末。”說著,花生環顧了一下四周。“這裏可能是埋藏貴重物品的地方。”
我心中一動,“那七星龍淵會不會也在附近?”我心想著,如果這裏就是七星龍淵的所在,那阿爹他們說不定也會很快找過來。
花生搖了搖頭。“沒辦法肯定,七星龍淵對你爹很重要,但對幻雪禁城來說,可能隻是一件擺設。”
胖子說道:“不過小哥,這裏什麽也沒有,藏寶貝的地方怎麽著也得有間側室吧。”
的確,我們所在的位置離石人像群並不遠,很像是在一塊地方的邊上。這樣的位置即便是公墓也不應該用來藏東西才對。
“幻雪晉城究竟是一個什麽樣貌,我們完全不清楚,我剛才一路走過來,其實是想找一個原因。”花生說道。
“原因?”
“你們有沒有想過,那些石人像為什麽會沿著一條直線坍塌下來?”花生說著,指了指我們身後。
我這才反應過來,心說自己剛才都被嚇傻了,居然沒有考慮過這些。
“那你找出原因了嗎?”胖子說道。
“沒有。”花生說完,我們不禁都有些歎氣,但是他接著又說,“地上,應該沒有古怪。”
“你的意思是我們頭頂上有問題?”我說道。
“不能啊,特麽我們就是打那一塊兒掉下來的,誒對了,當時我們三個人還長翅膀了呢?小哥,你下來的時候,有沒有遇上過這些?”胖子說道。
“長翅膀?掉下來?”花生饒有興致的看了看我和胖子,接著就說了一句讓我們大跌眼鏡的話,“我是從廊亭底下的青銅浮雕裏,往上走進來的。”
“什麽!?”我跟胖子全都張大了嘴,不可置信的看著花生。“從底下往上走?”
突入其來的,有些東西就開始在我們三個人之間出現了錯亂。
“你等等啊。”胖子摸著自己的眉心,說:“小姐,你估計那廊亭到底下的青銅浮雕之間有多寬?”
我想了想,說:“應該不會超過三米吧。”其實我這都說得有點過了。
“那小哥你往上走走了多久?”胖子又問。
“浮雕的中央有一塊麵積非常大的黑洞,我本來以為沒有辦法上去,可是一伸手卻碰到了石梯,沿著那段石梯走了半個小時左右,我就聽到上麵的動靜了。一走出來,到處都是灰塵,等我回頭的時候,那個黑洞已經不見了。接著我就看到了袁傑。”
聽到這兒,我跟胖子足足有三分鍾沒帶吭聲的。
黑洞、花生往上走了半個小時、我們往下掉了不知道多久。花生的出發點在廊亭下麵,我們的出發點在廊亭上麵,彼此相隔不到三米......但是最終,我們都來到了這個高度可能有將近百米的巨大空間。
這所有的事情幾乎沒有一件是符合邏輯的,連花生聽完這些之後,也都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難道我們走的都不是真正通往幻雪禁城的道路?甚至於這裏可能都不是幻雪禁城?
“不,不會的。這裏一定是幻雪禁城。”我盲目的看向四周,“不應該這麽離譜,肯定是我們哪裏搞錯了。”
“我不懷疑這裏是幻雪禁城,但是現在看來,它,已經不是我們想象中的那樣了。”花生說道。
胖子拍了我一下,“既然咱們解不開這個問題,那幹脆就想點實際的吧,咱們回到小哥剛才的那個問題,那些石人像為什麽會沿著這條路一直塌下來?”
要我們完全忽略這些東西是很難做到的,不過胖子說的也沒錯,現在我們隻能從現實出發了。
花生點了點頭,“剛才我們已經沿著地麵上走過了。地上沒有什麽問題,所以,隻能是我們頭頂出了狀況。”
“但是這樣也不對啊。”我說道,“剛才我們在卐字高台上已經看過了,那些石人像的上麵應該都是空的,沒理由掉自己下來才對。”
“肯定不會是年久失修自己掉下來。”胖子說道,“照著我們剛才的的經曆,上麵有問題的可能性不高,但如果按照小哥的經曆,這就不是沒可能了。”
我發現有時候胖子的思維是我這種一般人跟不上的,琢磨了一會兒,我才理解他在說什麽。“那現在該怎麽辦?難道我們還得分成兩種人,哦,我跟你在地上找,花生在我們頭頂上查看?咱就像兩個次元裏的人,最後各自回歸自己的空間?”
“你別在這兒挖苦你胖子,告你,老子覺得,眼下就得像你說的那麽辦。”
“嘁。”我心說怎麽可能。
突然,我感覺自己腳底動了一下。那不是地麵震動的感覺,而是有什麽東西在我的鞋上快速的擦了一下。
我們的靴子都很厚,而且還帶鋼釘的,所以感覺也不是很明顯。我也就當是自己腳凍麻了產生的錯覺。可是緊接著,那種感覺就一陣一陣的傳過來,我不由得一低頭,當即就看到一串黑影從我腳邊急速的閃了過去。
而同時,花生也把頭抬了起來,兩個人的聲音幾乎一同出口。
“上麵有東西”、“我們腳底下有東西”。
我跟花生不禁看向了對方,然後又一起轉向胖子。
曹嫣然一臉得意,“瞧見了沒,這就是你胖爺從基本科學理念中開拓出來的盜墓實用技能,都特娘的學著點兒。”
接著,花生朝我們腳底下看去,我一仰頭也發現,許許多多好像雪片一樣的灰黑色的東西緩緩的從我們頭頂落了下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