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回 貞女難碰

我和老譚都是一愣,我上前就抓住花生的領子,“他那樣逼我爹,你還要幫他?”

耗子自己都覺得不信,瞪大了眼睛看著花生。

花生半點兒都沒有變色,“我用詞不當,不是幫,應該是相互利用。”

“你想幹什麽?”

“你不想去他說的那個地方看你爹到底是死是活嗎?”

花生的話音一落,我就明白他的意思了。剛才聽完手機錄音的時候,其實我心裏就差不多都絕望了。但花生的話就好像是皚皚冰川之中的一絲火光,讓我重新看到了一些東西。

“我問你。”花生又轉向耗子,“你最後看到袁老爺死了嗎?”

“這個倒沒有,我拿到手機轉頭就跑......”耗子一看我的眼神,頓時就不再把話接下去了。

花生笑著看了看我,我呆了一會兒,“那就是說,我爹他不一定是死了,可能他現在還被困在那裏麵。”

“沒錯,肯定是那樣,兄弟,你別灰心,你爹這事我肯定不會隻看著,咱就一起去把他救出來。”老譚走到我身邊,拍了拍我的肩膀。

“嗯。”我重重的點了點頭。

花生接著又問耗子他們去的是什麽地方,耗子卻吞吞吐吐的,似乎不大想說。

花生一眼就看穿了這家夥的心思。“你放心,既然決定要再去一回,知道地點那是必須的,倒鬥的事情你我都清楚,你已經走過一回了,沒有你,我們肯定很難成事。袁家少爺跟這位小哥都是局外人,一切順利的話,沒人會想要你命的,大家各取所需罷了。”

耗子看了看我們,又思索了一陣,這才說:“也不是我不想說,剛才您的手段我也領教了,我這條小命在您跟前也就一伸手的事情,我也......嗬嗬,不好意思,既然現在大家都坐一條船,我就告訴你們,我們之前去的地方在古藺縣周邊的一座山上,我看那規格應該是個漢代的王墓,具體葬的是誰就不清楚了。”

“誰跟你一條船?別廢話了,說吧,那鑰匙在我家什麽地方?”我急著去救我爹,對耗子那趟事情就想越快越好。

“啊?袁家少爺,你怎麽還耍我啊?”耗子露出一副又驚訝又委屈的表情,“你爹說,那鑰匙在你們家的老宅子裏,隻有你能拿出來。”

“我爹的事從來沒人告訴我,你他娘愛信不信。”我心說反正都已經知道是在古藺了,老子才懶得理你。可轉念一想,剛才老爹的確在錄音裏說過讓我把那東西交給他,如果耗子沒撒謊的話,那會是什麽呢?想著我就扭頭看向家裏那些擺設。

“桌子?爛板凳?還是抽屜裏那盤蚊香?”我心想不可能啊,屋子裏沒有什麽能跟鑰匙掛上關係的東西,總不會是那兩扇都快掉下來的門板吧。

花生笑了笑,“我覺得他說的鑰匙,不一定是真正的鑰匙,可能是你們老宅子裏某樣非常重要的東西。”

我心苦笑,暗道咱老宅子裏最重要的不就是你這大活人嘛。可突然,我腦子裏一閃,頓時就看向了老譚。而老譚也用相同的目光看向了我。

“是那三塊磚?”老譚叫了起來。

仔細一想,的確是很有可能。於是,我就把事情說了一遍,然後,幾個人就迫不及待的穿過廚房,走到了屋後。我並不是真心想幫耗子回去交差,這種人,如果不是花生的突然出現,他肯定早把我跟老譚給害了。我想在最想知道的是,我們家的東西怎麽會跟一個漢代的古墓扯上關係?

到了屋後,老譚拿手電一照,三塊微微反射出金黃色,刻著浮雕的磚塊就出現在大家眼前。其中,那塊刻著人像的磚塊上,那些人仍舊一臉鬼氣森森的衝我們笑著。

“呃!”耗子忽然驚恐得大叫了一聲,然後渾身發抖的指著牆上的東西喊道:“就是這東西!”

“我操,你至於嘛,嚇老子一跳。”老譚說著,就拍了耗子一腦門兒。

我們也很奇怪的看著他,不明白他為什麽會有這種反應。耗子深吸了幾口氣,才稍微平靜了些許。

“沒什麽,那古墓裏到處都是這種浮雕,我一看見就想起那時候的事情,太嚇人了嘛。”

看他剛才被嚇得那樣,我感覺事情不光是他說的那樣,正要追問,花生在我後背上一拍,“時間不早了,咱們快點把這些東西拿出來,睡幾個小時,一早就出發。”

“沒錯,袁家少爺,現在離你爹被困已經是第四天了,咱們得趕......”

我瞪了耗子一眼,心說老子巴不得立馬就走呢。

“這東西怎麽拿?難道要拆牆?”老譚仰視了一周,“這牆拆了,我怕整個廚房都得踏。”

“應該沒那麽困難,袁老爺說了,隻有你能拿出來,肯定就是有什麽特別的辦法。”

“我能怎麽著?”我看向花生。

花生沒說話,前後看了看,忽然讓老譚把手電給他,然後走進了廚房。我們跟了過去,看到花生拿著手電正在那堵牆的後麵照。

廚房裏,那麵牆的背後就是水泥砌起來的水缸,裏麵已經幹了,給手電一照,我們看見裏頭爬滿了蜘蛛。不過,因為水缸修成了一個橫過來的“l”型,所以我們看不到那三塊磚的後麵有什麽。

我知道花生是覺得這背後有文章,這時候,花生微微的後退了兩步,看他那架勢,竟然是想用腳踹向水缸的拐角處。

我不禁就皺了皺眉頭,這花生到底是什麽來頭?剛才把一張白紙當飛刀使的功夫已經令人咋舌了,細想一下,這樣的力道,踹爛一堵水泥牆肯定不在話下。

我們都準備好再次見證他的功力了,誰知這家夥一句話,差點兒沒讓我背過氣去。

“呃,這,這個好像厚了點兒,還是拿東西砸開吧。”花生說完還衝我們三個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發。

這時,耗子走上去,用手拍了拍那麵水泥牆,然後一拍胸口,“我來。”

看看那家夥的胳膊,我和老譚頓時就用懷疑的目光看向他。耗子蹲低了身子,把嘴貼到水缸的前頭,這時候,隻見他大嘴一張,一震幾乎撕裂我耳膜的聲音就從他嘴裏發了出來。

我和老譚都覺得自己的腦子被震得發顫,連忙用手捂住了耳朵。

那聲音在廚房裏回**了足足五秒鍾,就好像一場小型地震一樣,木頭的房梁都搖了一下。

聲音剛一停,我和老譚就都想衝上去踹那小子一腳。可這時候,我們卻看到水缸的泥壁忽然“哢”的開裂,無數的裂痕以耗子剛才衝著的那地方像四周擴散。緊跟著就是“咵啦啦”一串連響,水缸......完全塌下來了。

“難怪你們老大隻派你一個人,果然是一身的本事啊。”花生詭秘的一笑。我後來才明白,花生並非踹不掉那水缸,而是故意在試探耗子的底細。因為“鑰匙”對耗子來說才是迫在眉睫的,他一定會拿出看家的本事,才能最快的得到它。

“你這是獅子吼啊?”老譚一臉防備的看著耗子。

耗子不無得意,但還是說趕緊看看裏頭的東西。

我們走上前,花生拿手電往那三塊磚背後的位置一照,我們幾個人立馬就是一呆。那三塊金屬磚塊的後麵,居然長著三根好像人舌頭一樣的東西。最讓人作嘔的是,那三根舌頭還是活的,在手電光的照射下,它們慢慢的晃動著,就好像一個人很享受的在舔什麽東西一樣。

“我的個姥姥,這東西太惡心了。”老譚的手臂上立時就起了一層雞皮疙瘩。但耗子的一個動作,幾乎就讓他吐了。

隻見耗子莫名的就是一喜,然後爬過去,把嘴放在那三根舌頭的前麵,接著竟然把自己的舌頭給伸了出來。

“媽的,你變態啊!”老譚吼道。

我也看傻了,不過一想耗子這小子正是青春期,那三根舌頭的動作雖然惡心,但也有可能勾起他的某種想法。我爹、花生、土狗、耗子,在我腦子裏,盜墓賊幾乎一開始就被刻上了“古怪”的記號。但跟我之後遇見的那位比起來,他們,簡直就太正常了。

耗子差點就跟那東西舌吻了,卻又忽然朝我跑了過來,“你照我剛才那麽做,東西就自然取出來了。”

“什麽!!!”我立刻驚叫了起來。

花生在那兒笑得開心,“他說得沒錯,這三根東西名叫‘貞女香’,是一種吸血的蟲子,一般是用來粘黏棺蓋的,古時候,拿這東西吸一口墓主人的血,然後把棺蓋一合,神仙都別想把棺蓋打開,不過,隻要再拿墓主人的血喂它,它立馬就化成水了。跟貞潔烈女一樣,隻認一個丈夫。我估計,你爹以前肯定是拿你的血喂過這三根貞女香,所以,隻有用你的血,才能把這三塊磚取下來。”

說著,花生又用手一指,我這才看到,那三根貞女香不僅連著三塊金屬磚,還連著房根。照他的說法,我不獻血的話,去古藺的路上,我們就得背著整間廚房了。

老譚大笑,“老袁,你看那東西對你這麽癡情,你這做丈夫的就趕快解決一下人家的相思之苦吧。”

“這丈夫還是留著給你做吧。”我打死都不會拿舌頭去碰那東西,什麽貞女,分明就是妖物。

花生收斂了一點笑容,“耗子剛才的做法是最有效的,這東西一口吸下去就能把人疼個半死,但用舌血,卻隻是讓人感到酸麻,如果你不想伸舌頭,那就把手掌貼上去,不過......”花生最後拍了拍我胸口,意思是好自為之。

我是想拒絕的,這本來就是耗子那趟渾水。但細想一下,現在雖然知道那地方是在古藺,可我爹最後的所在就隻有他知道了,他不去,就算我們下了墓也會花費很多時間,所以暫時還不能跟這小子翻臉。

歎了口氣,又瞅了瞅那三根東西,我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既然自己受不了跟三位聖女貞德舌吻,那就隻有伸手了。於是,我幹脆走上前,隨即把手往那東西伸去。

“他娘的,能有多疼啊。”

前一秒,我還想故意做出一副無所謂的神態,可下一秒,我的整張臉就幾乎扭曲了起來。

三根軟乎乎的東西一貼上手掌,一種鑽心的疼痛就傳遍了我的全身。那不是痛,而是你全身都細胞都在被刀絞針紮。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也絕對不過於此。同時,我腦子裏就想起小時候,我爹讓我去草地裏撿什麽東西,我當時被什麽東西給紮了一下,也是立馬感到無比的痛苦,甚至暈了過去。我本來早就忘記了,但相同的痛苦一出現,身體就自己回憶了起來。

短短兩三秒的時間,我就幾乎昏死過去。手上的疼痛雖然消失,但內心卻依舊在痛苦中掙紮。老譚把我扶起來,過了好幾分鍾我才重新站穩,但整個人對周圍的反應明顯慢了許多。隻看到花生似乎很輕鬆的就把三塊金屬磚取了下來,耗子想拿,卻被花生笑著阻止了。

完全清醒過來之後,我第一句話就是:“貞女......真他娘不是誰都能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