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與他生在同一個時代,我寧願死。
功德是個非常玄妙的東西,能辟邪,能消災,能療傷,甚至是躲天劫。
最著名的就是功德金身,是真正意義上的萬法不侵,堪比半件防禦仙器,甚至是第二條命。不知道多少大能日以夜繼,數百年如一日的做好事,都沒能凝聚功德金身。
其原因是功德不是做好事就能得的,若是做好事就可得功德,那天下那麽多不平之事大能們人手一個功德金身不是問題。在古代社會,殺個昏君或貪贓汙吏那豈不是直接立地成佛了?
獲取功德的途徑隻有一個,做出對天地有利的貢獻。
具體的則不可測量,天地無時無刻都在變化的,現在立陰司顯然是有功德的,而且還不是一般的功德。
功德祥雲,這東西他隻在書上看過,據說隻有補天者才得。
“原來如此雖天機不顯,靈氣匱乏,但自有其大機緣在。”
李易若有所悟,對於這場突如其來的轉世了解更深一分。
天材地寶往往誕生於險惡之地,機緣也伴隨著危險。
放修行界中,這功德祥雲不去補個天是絕對得不到的。李長生活了五千多年,就沒遇到過能得到功德祥雲的機會,更何況其他人。
現在隻是封個城隍就得了。
“這功德來的太容易了。”李易不禁感歎,跟撿的沒兩樣。
然而隻是對於他來說是如此,目前天底下恐怕隻有他有能力。官府和上清宮試驗了不知道多少次,至今未能成功。
或許其中摻雜著一些個人利益,但至少有一半的項目是貨真價實的,人員都是精挑細選,像現在這般直接冊封也不是沒有。
李易研究了一會兒,終於不再擋住功德祥雲。
功德這東西對他無用,但是能拿回去給爸媽。哪怕沒辦法轉移,也可以用來煉製一些法器護體,免得出什麽意外。
沒有了阻攔,功德祥雲在空中翻滾了一下,微微後撤直接撞入李易胸膛。
一絲莫名的明悟由心底浮現,繼續冊封城隍可以增加功德祥雲。這個功德祥雲沒自己想的那麽簡單,好像區別於普通的功德?
“城隍老爺顯靈了!”
忽然外邊傳來雜亂的聲音,轉頭望去通過門口可以觀察到,此刻外邊稠人廣眾,大片的人群將城隍廟包圍,並且在朝這裏慢慢靠近。
而公司的修士麵對如此多的人群,根本無能為力,剛剛趕來的警察都被堵在外邊。
城隍廟散發著金光,功德祥雲落下的場景,早已引起了整座城市的注意。
“走吧。”
李易收起繁雜的思緒,揮手將桌子歸於原位,將剩餘的黃紙與毛筆收回塑料袋中,交還給謝雨南。
轉身一步步朝外邊走出去。
謝雨南落後半步,說道:“李先生,請稍等一會兒,我叫人來給您開路。”
現在城隍廟已經被裏三層外三層團團包圍,想要離開就必須有人開路。好在前麵她已經召集羅市分部的幹員,僅僅是開路的話完全沒問題。
很快,謝雨南發現根本沒有必要。
蜂擁而至的人群如海浪般拍來,李易走過去並未引發任何轟動,明明眾目睽睽之下走出來,卻沒有一人將目光放在他身上。
反而詭異的避開他們兩人,自覺的讓開一條道路。
兩側人群嚷嚷,唯有他們安然自得的走過去。
耳機裏不斷傳來幹員的呼叫聲。
“謝監軍,我們無法確認你的位置,聽到請回答。”
明明我就在你麵前。
謝雨南看著不遠處被擠到外邊的幹員,忽然她感覺自己碰到了什麽,在他左右兩側仿佛有一堵牆。
手中塑料袋裏的筆微微發光,謝雨南看到了那堵牆為何物,那是兩排陰兵,如同儀仗隊班站在他們兩側。
身高八尺,身穿紅袍的青陽威靈公在最前麵。
離開人群,來到他們路邊的轎車。
青陽威靈公與一眾陰兵供手行禮,隨後朝著另一個方向踏空離開,不是城隍府,而是醫院的方向。
他們去幹什麽?
“你需要休息嗎?”
李易的詢問打斷了謝雨南思考,她立馬回答道:“我能連續工作一百二十個小時,您無需顧忌我。”
修士的體質注定比尋常人能熬,在靈氣充裕的情況下煉氣期理論上的連續工作時長是五天,築基期可達十天甚至一個月。金丹期超脫了凡人的範疇,不需要睡眠,除非靈氣不足。
“那下一座城市,你應該知道哪裏出現了昏睡症。”
“是。”
車輛啟動,緩緩的駛離了喧鬧的城隍廟,身後的人群距離他們越來越遠。
李易望著外邊不斷倒退的景象,霓虹燈打在他臉上,那平平無奇的麵容與氣質,絲毫看不出剛剛封神的氣勢。
“怎麽了?”
“抱歉……”謝雨南連忙收回目光。
連這個時候都如此普通,平和的仿佛是一個普通人。
忽然,謝雨南不知道是哪來的勇氣,問道:“您真的好厲害,竟然能夠冊封城隍,我們嚐試了不下數千次至今未有一次成功。”
“熟能生巧,多冊封幾次就成了。”李易回答道,剛剛獲得功德祥雲,他有心情與這司機嘮嗑幾句。
“……”
謝雨南不再搭話,雖然對方外看很普通,但卻是最不凡的一個轉世者。
她感覺到一條不可跨越的鴻溝。
李易略感疑惑,是有代溝了嗎?怎麽不說話了?
……
上清宮。
周地頂尖的幾位大能靜靜的等待消息,他們都很好奇那個被稱為在世仙的前輩,是否能在如今環境冊封城隍,又是以何種手段。
哪怕是清玄道人,也是極其好奇的。
畢竟根據他的推算,至少也需要元嬰期才能夠施展陰司城隍感應消災集福授命。就算施展出來了,也不一定能成功,有化神大能才穩妥。而且以目前現代的人口,一個城市動輒幾百萬,化神來的都不一定管用。
此前他一直認為,人為幹涉封神不可取。
可那是在世仙,說不定呢?
忽然,除了楊曆川這個普通人以外,幾個金丹真人不約而同的抬頭。
“這是……陰司城隍感應消災集福授命!?”
清虛子滿臉驚駭,他能感覺到遠方傳來的天威。在天道不出的時代,這股天威是如此的耀眼。
“怎麽可能,天道不是已經崩裂了嗎?為什麽會有天威。”
其餘幾人表情與清虛子一般,或多或少都有點吃驚。
天道消失已是共識,現在境界提升都不帶天劫的,隻要積累足夠直接晉升。
“確實是陰司城隍感應消災集福授命。”清玄道人算是最平靜的,隻不過嘴角止不住露出笑容,隱約有點自豪的意味。
“我那個時代有一句話,劍仙之後,隻有在世仙。我希望各位記住這句話,也希望大家不要去招惹到他。”
是對在場的人說,更是對楊曆川說。
又要如何形容在世仙的強大,清玄道人能大書特書三天三夜不帶重複的,可是這隻是他認為的。在場的人來自各個時代,他們所處的時代同樣有橫壓一個時代的強者,多的時候甚至四五個。
用嘴是無法說服他們的,說多了隻會落了仙人的威名,也浪費自己的口水。不如交給時間,時間會證明何為在世仙。
非某一領域的登峰造極,僅僅是身處世間,他就是仙。
眾人沉默,楊曆川作為一個普通人,反而沒他們那麽沉重,甚至有點高興。
這位大能如此了得,實屬是我周地幸事。
“我去確認一下情況。”
楊曆川走了出去,在門外通過電話了解情況,內容無一例外落入了裏邊的眾人耳中。
陰司城隍感應消災集福授命。
冊封整個城隍廟。
前後隻花費了不到半小時。
竟然是真的,而且從電話的內容可以得知,好像消耗還不大。
丹青道人感歎道:“不愧是與劍仙持平的存在,當得起在世仙這名頭,不比我那個時代的平天大聖差,甚至更勝一籌。”
“論鬥法,我覺得平天大聖或許更厲害一點。”
明顯來自同一時代的百煉大師說道。
什麽叫持平?不比平天大聖差?
清玄道人歪了歪腦袋,這些人真就沒被打過都不相信是吧?
一會兒後,楊曆川走進來,喜形於色,走路都開始帶風了。
因為他剛剛得到消息,羅市的昏睡症患者逐漸醒來。大半是李易治療的,還有一部分是城隍治療的。
城隍竟然能夠通過香火,彌補失去的那一縷殘魂,讓普通人醒過來。這是最讓他高興的,李易一次性能治療幾百人,可他沒辦法一直留在那裏。
城隍不一樣,這是常駐的守備力量。
清玄道人問道:“尚書大人有什麽高興的事情?”
“在世仙僅僅用了半小時就冊封一座城隍廟,而且消耗還不大,那是不是說全國都能冊封。”
楊曆川脫口而出,現在的他恨不得飛到青州,自己去當司機了。
在其位,謀其職,盡其責。作為兵部尚書他可不管啥子城隍果位,比起這個虛無縹緲目前未有成功案例的東西,他更在意的是社會的安定。
剛一說完,他就知道自己說漏嘴了,在場的百煉宗與藥仙穀不少人也看上了城隍的位置,特別是帝京應天府城隍那把椅子。
他頓時變臉,說道:
“這人太不像話了,肆意妄為,回去我一定嚴厲的譴責他。”
……
艽野,某處鬧市的地下室。
正在打坐的鍾福忽然睜開眼睛,說道:
“陰司城隍感應消災集福授命?是何方神聖,竟然在如此環境施展出來,當真是驚才絕豔。”
雖然氣息傳到這裏已經很微弱,但天心魔在神魂一道早已登峰造極,細微的波動他都能捕捉到。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是李長生。”
就在他不遠處,一個頹廢的年輕人坐在電腦前,沉迷於網絡遊戲中。
“不修法門,獨走一道,學盡天下神通。”
“哦。”鍾福來了興趣,“你對他的評價如此之高。我有關於他的記憶,他的雷法確實不錯。”
天心魔尊就是鍾福,鍾福就是天心魔尊之一,他們不分彼此,自然有鍾福的記憶,乃至是人格。
曾經的鍾福非常恐懼李長生三個字,很多時候甚至是半夜驚醒,一聽到這三個字就渾身發冷。這份恐懼來源於一名囚犯,而天心魔尊也看到了那場大戰。
憑借雷法以一敵萬,在金丹修士裏,這李長生當得上一句天才。試想當年,天心魔尊也不敢保證自己能做到他那種地步。
頹廢男子說道:“那是他五百歲的時候,如果你見到他兩千歲時,就不會說出這句話。”
“他真的如此厲害?”鍾福說道,“你我二人聯手,這世界上無人能與我們為敵。神魂是生靈的根本,而我們是這個世界當之無愧的主宰。”
“你將我的天心訣推陳出新,並不比我差。我知道你很懼怕那人,但道途漫漫,一時的失敗不能說明什麽。我的一生見過許許多多的天才,比我厲害的數不勝數,可最終他們都死了。”
麵前這個年輕人天心魔尊非常看好,竟然能夠將自己的天心訣推陳出新,天資不可謂不高。
嚴格來說,此人算是自己的半個徒弟。
“嗬嗬,一時的失敗。”頹廢男子終於將目光從屏幕上挪開,扭過頭來望向鍾福。
“你已經引起了他的注意,很快你就會見識到了。”
鍾福不以為然道:“縱使他有天大本事,我也有信心立於不敗之地。”
他也有他的驕傲,也橫壓了一個時代,自認不弱於人。
不試試,怎麽知道高低?
“……”
頹廢男子沉默了片刻,起身來到他麵前。
鍾福能感覺到對方的神魂完全向他展開,不帶任何一絲的防備,如果他想可以瞬間殺死他。
“你這是何意?”
“我的道途已盡,若你能擊敗他,可以將我的神魂拿去。”
“你這是何苦?”
“與他生在同一個時代,我寧願死。”
鍾福微微閉眼進入了對方的靈台,沒有受到任何阻礙的去窺見那段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