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留下
馮娘子拽了拽他的袖子,悄悄問道:“玄耳公子這是怎麽了?忽然像失了魂一樣。”常辛搖搖頭,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女子也聽到了馮娘子的話,她這才反應過來有些不對勁。
明明不久前玄耳還十分凶狠地跟她打架,怎麽眼下她要將這二人飼蛇,他卻突然沒動靜了?
想到這裏,女子不由轉頭望去。
玄耳依舊死氣沉沉站在那裏,沒有任何反應。
女子頓了頓,轉身慢慢朝他走去,“小貓,你這是在耍什麽花樣?”
玄耳還是沒有反應。
她明顯暴躁了起來,手腕翻飛間,一條小蛇破空襲向玄耳。
常辛一驚,下意識就想大喊躲開,誰想那條蛇直直穿透玄耳的身體往後飛去,而玄耳也在瞬間消失不見。
“分身?”女子環顧了四周一圈,聲音極冷,“看來,你是不打算管他們二人了。”
常辛愣了下,心情有些複雜,而馮娘子已經害怕地抓住了他的胳膊,“常公子,怎麽辦?我們不會要死在這裏吧?”
常辛嘴裏安慰道不會,可心裏卻不可避免地慌張起來。
玄耳難道真的丟下他們自己跑了?
不,他不會的,一定不會的。
就在女子冷笑著轉身要朝二人出手時,一聲呼喚突然從禪房內傳來。
“玉綠,你在哪兒?小生怎麽突然睡著了?”
女子動作一頓,神色有些驚訝,但她還是笑著應道:“李郎,來了兩位客人,妾正在同客人敘話呢。”
“客人?什麽客人?”李誌說著就走出門來,見到常辛二人後,他顯然很是吃驚,“馮娘子?還有這位兄台……你們怎麽在這兒?”
馮娘子定了定神,強笑道:“我們……我們是特意來找秀才你的。”
李誌奇道:“找小生?娘子找小生有何貴幹?”
馮娘子抓住常辛的手越捏越緊,“是這樣的,惠娘她……醒了,她想見你。”李誌神色古怪,“惠娘想見我?現在?”
馮娘子重重點頭,“對,就現在,你們好歹夫妻一場,即便你已經有了新歡,也該去見見惠娘,和她做個了斷吧?”
李誌神色閃爍,“惠娘是不是快不行了?”馮娘子聞言心中憤恨,但看了眼女子後,她又強忍下來,點頭道:“沒錯,所以我們才深夜前來尋你,你若是還有良知,就跟我們回去見惠娘最後一麵。”
李誌沉默下來。見此,女子嬌笑道:“俗話說一日夫妻百日恩,既如此,李郎你就去吧。”
一聽這話,李誌頓時連連搖頭。他朝馮娘子冷聲道:“小生與惠娘緣分已盡,不必再見了。煩請娘子回去轉告她,待她走後,小生會為她斂屍下葬,扶靈送棺,就讓她安心離開吧。”
馮娘子怒不可遏,但還是勉強保持了最後一絲理智。她冷笑道:“奴家就知道今天這趟是白來了,既如此,奴家也不勉強你了,奴家這就回去將你的話告訴惠娘,讓她趁早死心。”
說著,她就想轉身離開,誰料女子卻突然開口製止道:“且慢。”
馮娘子心裏一緊,僵硬著身體看向她,就見她望著常辛似笑非笑道:“你可以走,但這位公子得留下來。”
此話一出,常辛的心瞬間沉入了穀底。馮娘子緊張地抓著他,急得額頭直冒汗。
李誌奇道:“玉綠,你留他做什麽?”女子聲音嫵媚,眼波流轉,“李郎有所不知,這二人發現了程惠娘床底下的包裹,若是就這樣放他們離開,難保他們不會去報官,耽誤李郎前程;這位公子留下來,也好讓馮麗娘有所顧忌,等程惠娘死了,屍體掩埋掉,到時候沒了證據,他們可就是誣告了。”
她這解釋可謂牽強附會,現在包裹已經被她拿回去了,惠娘的病大夫也瞧不出任何端倪,就算他們去報官,最後也查不到什麽有用的證據。
可就是這樣的解釋,李誌相信了。他頗為感動,“玉綠,難為你還想著小生的前程。”女子朝他嫣然一笑,“妾對李郎一往情深,自然要時時刻刻念著李郎。”
趁著兩人互訴衷腸的間隙,馮娘子偷偷問常辛,“常公子,這可怎麽辦啊?”常辛回想起剛才女子所說的話,心中不由一動。
他也低聲對馮娘子道:“不必管我,你先回去,近幾日她應該不會對我動手,你每日去隱古看看,若是蘭隱回來了,你就把事情經過告訴她,請她來救我。”
她應該會來的……吧?
馮娘子有些著急,“這怎麽行?奴家不能把公子一個人丟下不管啊!”
常辛將聲音又壓低了些,“如今這種情形,娘子留下也無濟於事,不過多一個身陷囹圄的人,娘子走了,我才有機會脫困。放心吧,她既連留我都要找借口,說明對李誌有所顧忌,有李誌在,我不會有事的。”
聽得出來,李誌很在意他的前程,若是沾上人命官司,難免會惹一身騷,而不知出於什麽原因,這名叫玉綠的女子似乎有些顧忌他,必須在他麵前粉飾太平。
馮娘子這個知情人走了,若是自己出了事,李誌必定是第一個被懷疑的對象,因此,至少在短期之內,他是安全的。
馮娘子仍在猶豫,玉綠卻已經和李誌說完了話。她轉身望向二人,神色幽幽,語氣卻溫柔,“話別完了嗎?”
常辛點點頭,在馮娘子焦急的目光中神色自若走上前去。他朝李誌作了一揖,微微笑道:“既如此,怕是要叨擾兄台一段時日了。”
李誌神色莫名,但嘴裏還是客氣道:“兄台言重了,此處禪房眾多,安心住下便是。”
說著他又看向馮娘子,有禮地道:“惠娘那兒就煩勞娘子多費心了,時候不早,娘子還是早些回去,若是耽擱久了,郗武兄怕是就要找上門來了。娘子臨行前,他一定十分不放心吧?”
馮娘子冷冷盯著他,目中滿是壓抑的怒火,但她不知忽然想到了什麽,又勉強笑道:“是啊,都這麽晚了,郎君一定等急了,來時他千叮嚀萬囑咐讓奴家早些回去的,既如此……”她看了常辛一眼,“那奴家就先回了,常公子,你自己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