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阿淮

就在他疑惑的時候,蘭隱又開口了,“阿淮在外麵,你出去就能看到她了。”

常辛依言回到前院,可他站在廊下左看右看,入目隻見波光粼粼的水麵,四周也是一片空**安靜,沒有半道人影。

奇怪,不是說阿淮在外麵等他嗎?怎麽沒看到人?

就在他疑惑的時候,最近的水麵忽然動了一下。

他頓時心神一凜,連忙定睛看去,卻見一道水紋晃晃悠悠朝他行來,又在他麵前停下並轉了個圈,緊接著,一條碧綠色的細長的東西慢慢從水裏探出頭,又停在半空朝他點了兩下,似是在打招呼。

他神色古怪地看著這一切,心中止不住地震驚。

如果他沒看錯的話,這是一條水草吧?阿淮竟真的是水草精?!

由於太過驚訝,他愣愣地望著水草,忘記了還禮。

水草等了好一會兒後,似是有些不安起來。她晃動著身體順著廊柱爬上岸,又將頭探到常辛麵前揮了揮,似是在呼喚他。

常辛慢慢回過神來,驟然看到眼前有道黑影,他被嚇了一跳,趔趄之下差點摔倒在地,還好及時扶住了旁邊的柱子。

水草似乎也呆了,頓住好一會兒才試探著慢慢往前挪了挪。常辛愣愣盯著她,嘴唇張張合合好幾次才猶豫地問出一句:“……阿淮姑娘?”

水草很快地點了點頭,又在半空轉了個圈,看起來很開心。

常辛麵無表情地望著這一幕,常辛麻木了。

紅線能成精,水草也能成精,這個世界真是有趣得緊。

由於先前蘭隱說過,阿淮此行是為了挑調料,常辛也就先去了賣調料的鋪子。

阿淮挑選調料的方式很簡單,她就像條普通水草一樣盤臥在籃子裏,常辛每走到一個需要的調料旁邊,她就趁著沒人注意偷偷從籃子裏伸出個頭碰碰常辛,常辛察覺到後,便開口讓老板裝起來,如此一圈下來,所有她想要的調料也都買齊了。

又在市場逛了幾圈後,籃子逐漸被菜塞滿。由於空間越來越小,水草不得不縮到邊上,貼著籃子邊緣。

常辛見她躲避辛苦,忍不住低聲道:“要不,你盤在我手腕上吧?就不用這麽擠了。”

水草一聽,頓時來了精神,隻見一道綠影閃過,轉瞬間她已經如蛇一般爬行纏繞上常辛的手腕。

突如其來的冰涼觸感讓常辛忍不住吸了口氣,但見水草歡快扭動十分開心的樣子,他也不禁笑了起來。

“可別再亂動了,一會兒讓人發現了。”水草一聽,立刻安靜了下來。她蜷縮起葉片緊緊繞在常辛腕間,晃眼望去倒像是碧玉手鐲一般。

買完菜後,常辛想起自己頭一天的承諾,於是再次繞道去了馮家書鋪。

書鋪裏依舊沒什麽人,馮娘子正愁眉苦臉地坐在櫃台後,她的手裏拿著一卷書,但半天都不見翻動一頁,顯然心思並不在書上。

常辛走進店鋪,叫了她一聲。她回過神來,連忙放下書冊揚起笑臉道:“常公子又來了?今日想買些什麽書?”

常辛與她說明後,她很快就抱來了一摞書,放在櫃台上供常辛挑選。

常辛一邊翻看一邊好奇問道:“剛才進來時見娘子滿麵愁容,可是有什麽煩心事?”

馮娘子一聽這話,頓時就笑不出來了。猶豫片刻後,她歎了口氣,愁苦道:“還不是惠娘的事嘛?公子也知道,惠娘病了快兩天了,大夫明明說是勞累所致,可惠娘昨日躺了整整一日都沒見好轉,眼瞧著還愈發病重起來。

今天一早,奴家過去瞧她,竟見她枕邊的手帕上沾了血,奴家嚇壞了,趕忙又請來大夫,誰料大夫還是那句話,說她過度勞累,真是睜眼說瞎話!惠娘都吐血了,怎麽可能隻是勞累所致?

奴家本想再去請個大夫,順道留下來照看她,可她死活不同意,非說不想耽誤書鋪開門,隻讓奴家再去為她尋位阿嬸照料也就是了,奴家拗不過,隻好過來開門。

可這門雖是開了,奴家哪還有心思做生意啊?照這樣下去,過不了幾日,惠娘怕是就要不成了,奴家一想到這裏,就覺得心裏難受啊。常公子,你說惠娘的命怎麽就這麽苦!”

常辛聽得驚愕不已,他沒想到這位程娘子竟然病重到了這種地步,可是怎麽可能呢?明明前幾日他去買菜的時候,程娘子還好好的,能說能笑,看起來也沒有絲毫病容,怎麽才短短幾日功夫,她就病到快要不行了?

想起昨日的事,常辛連忙問道:“那那位李秀才呢?程娘子病成這樣,他都還是不回家嗎?”

一聽到他的名字,馮娘子頓時冷哼了一聲,“這個白眼狼,真是沒良心!程阿爹在世的時候對他那麽好,如今人死了,他就這樣對待惠娘!今日一早,奴家已經托人去給他傳信了,他若是還有些良知,今晚怎麽也該回來看看惠娘了。”

常辛也忍不住歎了口氣,若馮娘子所言屬實,那這李誌確實很沒良心。

說話間馮娘子看到了他手上的水草,一時不由強打起精神笑道:“常公子怎麽還如此雅興結草為環?這草生得好生秀氣,又細又長,倒是沒見過,不知是什麽草?”

常辛哪知道是什麽草?見馮娘子問起,他隻好答道:“我也不認識,就是在路邊隨手摘的。”

誰料馮娘子像是突然來了興趣,又追問道:“不知是在哪摘的?回頭奴家也去摘幾根,帶回家插瓶去。”

見她一臉期待地看著自己,常辛隻好隨口胡扯道:“我摘的時候就這一根,旁邊也沒看著別的,怕是再沒有了。”

馮娘子還是不放棄,繼續追問他摘草的地點,無奈,他隻好瞎編了個地方。

見馮娘子忽然有了精神,他害怕對方再問起自己關於水草的事,於是也不敢多留,就隨便指了幾本書,待馮娘子包好後,便拿上匆匆忙忙地離開了。

見他跑走後,馮娘子又消沉下來。她愁容滿麵地再次拿起了那冊書,口中不自覺喃喃道:“真是讓人憂心啊……不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