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世俗禁忌(26)
自知是逃不過了,陸向晚也就放棄了抵抗,微微轉了轉姿勢,手臂攀上了溫景然的脖頸,將早已紅透的臉埋在溫景然的頸間,輕聲道:“你……輕點。”
到了這樣,溫景然還能有什麽不明白的呢,頓時輕笑一聲,手上的動作的逐漸加快起來。
風依舊刮過,林中簌簌之聲不絕於耳,竹葉交替下的清幽此刻已然掩不住透進來的朝陽,風起竹間,寒冷了這許多年的朱顏峰也終於染上了暖陽。
隻是這場旅途終是沒有成行,還未待二人出發,天衍宗便受到了魔族的入侵。
警鍾一響,所有的弟子都集結到了大殿前的廣場上,陸向晚跟著溫景然到的時候,雙方已然處於對峙的局麵了。
走之前方,對麵之人赫然就是洚渭。
這狗東西,命還挺長。
不過……比起洚渭,陸向晚倒是對另一個人更感興趣。
“真沒想到,你們兩個居然還能或者走出秘境,血嗜毒獅居然沒弄死你們。”
陸向晚和溫景然安然無恙,洚渭自然滿心的妒怨。淩河水都弄不死他們,也真是命長。
陸向晚嗤笑了一聲,抬了抬眼皮,瞥了一眼,似笑非笑地說道:“你都沒死,我怎麽舍得死啊。”
“你……”
洚渭掩在衣下的的手捏的骨頭嘎嘣響,不過些許時間又放開了,臉上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
跟一個將死之人叫什麽勁兒啊。
陸向晚自然也懶得和他懟,她的目的可從來不是洚渭。
“非白呢?”
洚渭嗤笑一聲,“說什麽笑呢,忘憂穀的穀主不見了,怎麽還找我們魔界來了。”
陸向晚沒有理會洚渭的話,眯了眯眼,狀似無意地朝魔界大軍的後麵瞥了一眼。
笑話?朝夕相處那麽長時間,她不會連非白的靈力都感受不到。
非白確實來了,不過卻隱而不見,這倒是出乎了陸向晚的預料。
隻這一眼,仿佛看穿了所有的眼神令洚渭有些心慌,難道這人知道了什麽不成?
不待洚渭想要糊弄過去,魔界大軍卻很快分列成了兩隊,中間空隙之處緩緩走出一個唇紅齒白麵色如玉的男子,隻是這次並非如往常一般一襲白衣著身,反倒一襲黑色燙金的華貴衣袍,倒更添幾分神秘。
看著眼前這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臉龐,陸向晚卻生出一種陌生的感覺。
“非白公子?”溫景然皺了皺眉,看了看陸向晚,又看了看對麵之人,頓時了然於胸,心中也不免升起一抹怒氣。
陸向晚的手悄悄附上了溫景然發冷的指尖,溫柔的笑了笑,安撫下已經處於暴怒邊緣的溫景然。
轉而抬眼正視眼前的人,嘴角勾起一抹輕笑,“不知此刻是該叫你非白,還是陳垣這個名字。”
陳垣,傳說中嶽陽樓背後的主人,傳說中擁有血蓮紅髓的人。
她早該想到,非白對一切都那麽熟悉,從始至終都引領著她,若有若無地控製著所有人的方向。
“你都知道了。”非白總算是開口說了一句話,冰冷的語氣沒有任何的起伏,好似早就知道會這樣。
陸向晚輕笑一聲,眼底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落寞,轉而很快被掩藏起裏。
“你就是洚渭口中當年那個十七歲的男孩吧。”
她的身份突然曝光,血蓮紅髓的出現和消失,紫色蝴蝶,洚渭在魔界那意味深長的一眼,還有淩河水。
陸向晚不是傻子,這些東西看似雜亂無章,其實都是很清楚的一條線,隻不過這條線隱藏在了暗處,撥開雲霧,就是血淋淋的真相。
“孩子?”溫景然喃喃自語,下一秒突然猛的抬頭,“是你。”
非白沉默不語,算是默認了這一件事情。
陸向晚閉了閉眼,歎了一口氣。
時至今日還能有什麽不明白的呢,嶽陽閣的閣主,一切事件的源頭。
以血蓮紅髓為引子,將她帶出忘憂穀,將嶽陽閣的時間推遲,以此為由將她帶上天衍宗,帶到溫景然的麵前,後又讓眾人發現血蓮紅髓為假,利用自己惡化的病情,將溫景然控製在手裏。她前腳剛出天衍宗,後腳就在夙和城聽到了白河秘境有異樣,血蓮紅髓或在其中的消息,這一步接著一步,就像是專門為她而設的一樣。
如果說前麵的一切都是巧合的話,那麽淩河水又該如何解釋,騰蛇說過這種藥水必須接近本人才能夠撒上去,遠距離是不可能的。而她在進入白河秘境之前,旁邊就隻有溫景然、陸安凜、程夙以及非白,而程夙一直貼在安凜的身上從未近過自己的身,那麽就隻有……
“你想要我的命?”陸向晚詢問道。
非白愣了一下,輕笑著搖了搖頭,“不是,我若是想要你的命就不會給洚渭一個沒有往生珠的冥劍。”
“什麽?”
“我隻是想讓你重傷。”
他利用黑水封印削弱了陸向晚的功力,又將淩河水灑在陸向晚的身上,確實是為了引來血嗜毒獅,但是他的目的不是要陸向晚的命,而是要她重傷。
盡管淩河水會讓血嗜毒獅性情暴躁攻擊力上升,但非白清楚溫景然的實力,就算隻剩一口氣,也會把陸向晚給帶出來。
“為什麽?”
陸向晚想不明白,溫景然更是想不明白。步步為營,計劃如此縝密,卻不取人性命,要麽就是他不屑於取人性命,要麽……就是重傷的陸向晚才能給非白帶來他想要的東西。
果不其然,下一秒便聽到非白徐徐到來:“因為隻有你重傷不治,溫景然才會取出禁地裏麵的那本可以讓人起死回生的秘籍。”
一言驚起千層浪,禁地,起死回生,秘籍,無論是哪一個詞,都足夠驚世駭俗。
“你的母親……”陸向晚想起來了,起死回生,當年的那位夫人,非白的母親。
原來如此……
“沒錯,我要那本秘籍來複活我的母親。”非白說:“禁地處於朱顏峰,由溫景然看守,我根本進不去。不過好像是老天都在幫我,你居然傷重掉落在了忘憂穀,在我給你治傷的時候,進入的你的識海,我意外發現你的腦海中有些微關於禁地的記憶,我當時大為歡喜。本以為窮途末路,但沒想到確實峰回路轉。”
非白話音剛落,陸向晚便清晰地感覺到腦海中忽然一痛,有一段記憶湧入到了她的腦海裏。
陸向晚咬了咬嘴唇,強忍著痛,繼續問道:“然後呢?”
“然後?”非白笑了起來,像是想起來什麽一樣,“然後我沒想到你的意誌力居然會那麽強烈,感知到了我的意圖,竟然生生的將我擠出了你的識海。我無法,隻好強行打開。”
“我多次失去記憶是因為這樣?”
“對。”
其實非白也沒有想到,一個人的意誌力能夠強悍到那種地步,他用了忘憂穀的秘術,依然沒能知道關於秘境的分毫,反倒是造成了陸向晚記憶的混亂和缺失。
“既然得不到你想要的東西,你為何還要留著我?”
陸向晚肯定非白當年就認得她,那麽對於她這個所謂的“殺母仇人”,在沒有得到任何有用的消息的情況下,非白為什麽要留著自己的性命到今天呢?
“嗬……”非白抬了抬眼,緊緊地盯著陸向晚的眼睛,“因為你是溫景然的心頭肉啊。”
“什麽?”
非白的視線直勾勾地朝著溫景然看去,溫景然眼底那一瞬間的心疼自然沒有逃過非白的眼睛。
當年雖然沒有得到他想要的消息,但是卻意外看到了二人的過往。非白知道陸向晚對於溫景然是特別的,喜歡一個人的眼神是騙不了人的,用她來和溫景然談條件自然是有很大幾率的。不過非白倒是沒那麽著急的把人送回。一來,那時候的溫景然還是沒開竅的,他若那時候湊上去反倒是達不到自己的目的,反而暴露了自己。二來,他將失憶的陸向晚留在忘憂穀,他也要溫景然這個害死他母親的人嚐一嚐與至親至愛之人分離的痛苦。
是以,他才布了這個局,這個為時十五年的局。
無論是陸向晚,還是溫景然,包括封印、秘境,乃至非白這個人,都是這個棋局的棋子。
陸向晚牽了牽唇角,無聲哂笑一聲,“你藏的可真好。”
話至此處想問你還能有什麽不明白的呢?非白的目的就是想要複活他的母親,還有報複自己和溫景然。
“你想要秘籍,對吧?”
非白眼神一炬,意思不言而喻。
陸向晚輕蔑一笑,朗聲道:“那可能要讓你失望了,禁地
非白眯了眯眼,沉默了一下,輕聲道:“你騙我。”
陸向晚輕嗬一聲,“你探過我的識海,自然知道我有關於禁地的記憶。而我此時已然處於病危之際,如果真的有這本秘籍,我為什麽不拿來給自己用呢?”
非白又沉默了,雖然他不相信禁地之下沒有秘籍,但是陸向晚說的也沒錯,方才之時,他便掩在後方隔空探了一下陸向晚的脈象,雖有好轉,但卻並無治愈的之象,這也就是他掩而不見的原因。
陸向晚對於溫景然有多重要,非白不識不知道,他不信溫景然會藏著秘籍而罔顧陸向晚的性命。
可……
洚渭一見非白眼裏那一閃而過的猶豫,便心道一聲不好,霎時便急急出聲:“堂弟你不要被這人三言兩語給騙了,二叔還能騙你不成嗎?”
是了,誰都沒想到非白的父親會是上一位魔界之主的親弟弟,當年那位婦人死了之後,非白便被接到了魔界。
“閉嘴。”非白冷冷地掃了洚渭一眼,就這一眼令人遍體生寒。
他從來都沒忘記母親是怎麽死的,若不是還需要這人的力量,非白早就收拾了他了。
驟然聽到洚渭口中的二叔這個稱呼,溫景然的眼神暗了暗,難道是那個人?
溫景然左右掃視了一下,便暗下決定,運轉靈力,隔空朝鍾肅傳去秘語。
下一秒,一道術法打下,整個場上已不見陸向晚溫景然還有非白三人的身影的。
洚渭見狀立馬就想追上去,但還沒施法,便被鍾肅攔了下來。
鍾肅已然是化神期的高手,自己在他手裏根本討不到便宜,洚渭恨恨地剜了一眼,眼睜睜地看著那三道身影離去。
溫景然帶著兩人來到了朱顏峰,一眼看去便是禁地。
“晚晚說的沒錯,禁地裏麵根本沒有什麽起死回生的秘籍。你若不信,一探便知。”溫景然淡淡地說道。
溫景然心知眼下的情境,也就隻有讓非白真的死心才會化解這一切。
魔界看似由洚渭統治,但由剛剛的行為來看,非白已經無形中控製了魔界的大軍,也可以說隻要解決了非白,這場戰爭便可以平息。
他已經向掌門師兄請示過了,讓非白一人看看倒是無妨。
非白蹙眉看向溫景然,眼底盡是不可置信。
怎麽會呢?
但是他的身體卻比他的思想更快一步,朝著禁地走去,還未到跟前,便感受到一股撲麵而來的肅殺之氣。
修真之人皆可以隔空探物,像非白這種高修為的修士更是可以清晰的探知裏麵的每一件事物。此時溫景然撤掉了結界,更是方便了非白看清裏麵的事物。
一道白色的靈力光暈朝深崖下的迷霧之下打去,非白隨及閉上了眼。
陸向晚知道他已經在探知了,便也不再著急,轉而找了個遠點的地方坐了下來。
她還是離這禁地遠點好,腦海裏那份掉入禁地的記憶委實不算美好。
陸向晚看著立在崖邊的兩道身影陷入了沉思。
秘籍的事情解決了,但非白的母親終究還是死了。如果當年逃跑的時候沒有那麽慌亂,那位婦人就不會被無辜牽連。
從某種意義來說,是她牽連害死了那位婦人,終是她虧欠了非白。
探尋的過程並不長,很快非白便再次睜開了眼睛,而臉色也由一開始的淡然,到緊張,再到最後的絕望。
“怎麽會?怎麽會沒有呢?不可能,這不可能。”非白此刻已然慌亂了,淡然的麵具轟然崩塌。嘴裏一聲一聲地說著不相信,但神色已然趨於絕望,這一遍遍的質問也不過是自我的安慰,但在這**裸的真相之下,這些安慰顯得分外蒼白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