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宿命之源（15）
終於被從小黑屋放出來的玄玄一臉不理解的樣子看著這兩個人。
真是神了，葉晚秋不是最討厭那種強取豪奪嘛，雖說是戀人，但顧深未經允許的行為都可以算強奸了啊，葉晚秋居然也沒生氣。
玄玄的疑問讓葉晚秋自己也愣了一下。
但轉念一想，又感覺本該如此，沒什麽好驚訝的。
出來混總是要還的，葉晚秋從始至終都記得這句話，對人對事皆是如此。
“玄玄，我欠的總要還回去。沒有信任，我可以慢慢地重新建立。隻要……”
“隻要什麽？”
葉晚秋笑了笑，沒有接話。
阿深，隻要你不背叛，隻要你還要我，我就不放棄。
兩個人好似都在故意回避著上一次的爭吵，顧深該上班上班，但晚上都會回來陪葉晚秋。葉晚秋更是隨心所欲，該吃吃該睡睡，無聊看電視，出去看風景，還不用上班看文件，日子過的比誰都愜意。
頓時有一種提前退休的快樂。
“那個……晚晚啊，我覺得吧有件事兒應該告訴你。”
“什麽？”
“就是林沉在找你，你知道吧？”玄玄試探地問道。
葉晚秋頓了頓，沉默了幾秒鍾就想明白了，“我的病惡化了？”現在外麵林沉肯定在大肆找她，這才驚動了顧深，才有了上次的爭吵。
“額……有點，你是不是忘了你要定期吃藥的。”
玄玄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其實前段時間葉晚秋的身體就不怎麽好，要是當時把藥續上應該還會好一些，隻不過自己剛好休眠了，所以……
葉晚秋：“……”她還真忘了。
要拿藥就得出去，憑空變來也不合適。
出去？想到這兒，葉晚秋真的是一個頭兩個大，想讓顧深放自己出去，做夢呢。
這邊葉晚秋正在思索著兩全其美的辦法，不知何時顧深走了過來，坐到了葉晚秋旁邊的沙發上。
“我明天要去米國出差，一周後回來。”
玄玄：“晚晚，晚晚，好機會啊。啊啊啊啊。”
葉晚秋當然知道是好機會，真是瞌睡了就有人遞枕頭，這麽一來，既不會傷著顧深，也能拿到藥。
“在外麵……照顧好自己。”
聞言，顧深眼底的笑意更加明顯，擁著葉晚秋的手又緊了幾分。
葉晚秋的一句叮嚀讓他的周身都暖和了起來，冷了太久的心被再次注入了熱流。
出門有愛人的叮嚀，在家有做給他的飯，萬家燈火裏終於有一盞屬於自己，是等著自己回家的。
一瞬間，顧深覺得自己眼眶酸澀，竟有一種想要掉眼淚的衝動。
可是，怎麽能不感動呢？這不就是他等待近十年的日子嗎？
顧深出差了，葉晚秋的計劃也要開始了，她以不舒服為由躲回了房間。
玄玄：“今天那個小姑娘要外出補給，會有一艘船來接她，到時候我們就藏在這艘船上，我會把所有監控都造成你在的假象，顧深不會發現的。”
“好。”就這一次，葉晚秋很想把自己的小命保住，就這一次，快去快回。
想到二人最近緩和下來的關係，葉晚秋不由得輕笑一聲。
活下去，葉晚秋，你的愛人在等你。
有玄玄在，別墅的大門自然不在話下，在玄玄的引路下，葉晚秋一路避開了很多人，到達了小島的邊緣，眼看著就要登上去了。
“夫人呢？”一陣清冷低啞的聲音響起，仿佛還含著幾分咬牙切齒的感覺。
“夫人？夫人說她不舒服，在房間休息呢。”是那個小姑娘的聲音。
“所有人都不準離開，全麵搜尋夫人的下落。”
“是……”
躲在樹後麵，眼看就要成功的葉晚秋：“……”她現在真的是無語望天，天理何在。
“玄玄，你說實話，我們到底是不是無證闖入。”
這不正常，先是查不出症結的病，接著是不翼而飛的信，一場下藥的局，本來快好卻又反複的病症，去而複返的顧深。
這是巧合嗎？這是要玩死她啊……
玄玄欲哭無淚，真的有證駕駛啊，不過這巧合也太刻意了點。
“怎麽辦？”不止葉晚秋絕望，玄玄現在都不知道要說啥。
“等死。”葉晚秋已經能想到自己將要承擔的滔天怒火。
信任這座城堡，剛建立起來的一點點工程，轟然崩塌。
顧深的手下效率是真的高，看著麵前這個怒氣已經四處散發的顧深，葉晚秋特別想兩眼一黑暈過去，這老天絕對和她有仇……
書房裏，看著眼前那個負手在窗外的男人，葉晚秋正思索著怎麽平息他的怒火呢。
“你在想什麽？”一道似乎承受著極大的怒火但又分外滲骨寒的聲音冷不丁的響起。
天知道顧深現在有多生氣，昨日葉晚秋的回應就像是給了他希望一般，讓他忍不住時時刻刻地品味，他本來都走到機場了，但天氣預報忽然變了，說過兩天有台風過境。他就又回來了，派了別的人去談合作。可他一回來，找遍了整個別墅都找不到人，最後在遊艇旁找到了她，不用想也知道，他的晚晚啊，想要逃離這裏。
昨日的溫馨，不過是她騙人的假象罷了。
“沒什麽。”
“晚晚，你想出去？”
“嗯。”
“找林沉？”
葉晚秋想了想，還是決定攤牌，有些事情她不想瞞著了。
“嗯。”
葉晚秋每回答一句，顧深心裏的火便大一分，心裏便痛一分，希望便碎掉一分。
林沉，又是林沉，為什麽總是他。我把你關在這裏，你還想要去找他。
“我找他，有必然的理由。”
葉晚秋很清楚現在的局勢，現在的顧深已經出於極度沒有安全感的時期，現在無論編什麽理由他都不會信，倒不如和盤托出。
“因為……我生病了，一種查不出症結的病，高三那年查出來的。”葉晚秋深呼吸了好幾次，才道出了這個遲來了七年的真相。
這一刻，葉晚秋感受到了由衷地輕鬆，七年，她這顛沛流離的七年。
葉晚秋知道顧深現在是不會相信的，畢竟他查不到任何的痕跡，但她真的累了，也倦了，不想再這樣無端猜疑下去了。
那七年，她曾一度以為自己回不來了，讓玄玄抹掉了所有的痕跡，顧深根本查不到任何有關她病情的記錄。係統雖然規定不能二次更改，但也有一個例外的條例。
可以由除宿主外的其他當事人來進行打破。
換句話說就是，隻要這件事情從林沉的口中說出去，那麽由規則所形成的屏障便會自然脫落，那些曾經被隱藏起來的痕跡就會以一種合理的姿態重新出現。
而葉晚秋就是將這一切攤開來說，隻要顧深對她還有一點點信任，隻要和林沉對峙，這一切就可以結束了。
“林沉是我的主治醫生，無論是那七年還是現在找林沉，都是因為要治病的原因。”葉晚秋緩緩地道出了顧深一直想要知道的秘密。
但讓葉晚秋沒有想到的是，顧深沒有任何的震驚和驚訝，他隻是冷笑了兩聲，看向葉晚秋的一雙眼像是淬了寒冰一般直勾勾地看過來。
“葉晚秋，你是不是覺得我真的很好騙啊？上次說什麽信，這次又說查不出病症的病，你真把我當傻子啊。”
不待葉晚秋收起發愣的表情，顧深又道，“那你接下來是不是還要說上次競標會你暈倒也是病症發作？”
葉晚秋：“……”其實還真是。
“那你能不能給我解釋一下，為什麽一個不知病症的病人在暈倒後，會隻打葡萄糖，而病曆上寫的是低血糖？”
葉晚秋：“……”這就是所謂的自己挖坑自己跳嗎？
“葉晚秋，你嘴裏就沒一句真話，當年是這樣，現在還是這樣。”顧深的怒吼聲響徹在書房的每一個角落，直擊人心，像一陣狂風呼嘯而過，想要將人活生生撕碎一樣。
“你能不能給我說一句真話啊。”說到最後，顧深的聲音已經有些啞了，不複從年那般清明。
為什麽要一而再再而三地騙他呢？顧深像是泄了氣的皮球一般倒在背後的座椅上，整個人仿佛被卸了力一般，周身環繞著一股由衷地無力，那像是徹底放棄後自暴自棄的模樣。
“阿深，我知道你現在不相信我，那我們可以去找林沉對峙啊，我總不能提前對好口供吧？”
葉晚秋的話沒有引起顧深絲毫的衝動。
找林沉？找到他，然後聽你們給我編織出來的又一個美麗的謊言是嗎？
葉晚秋啊，我是多賤啊，鑽在你一個又一個的謊言裏不願出來。
看著顧深一臉的嘲諷和輕蔑的意味，葉晚秋就知道答案了。
“顧深，你有沒有給過我一點點的信任啊？”
這一瞬葉晚秋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無力，她很清楚有些事啊，一旦做下，就真的很難挽回了，但她還是不死心的問出來這句話，近來的點點滴滴總讓她想著，那些早已崩塌的信任會不會重新建立起來一點，哪怕是一點點都好，隻要是有一點，她都願意堅持下去。
顧深的眼球充血，一滴淚水在眼眶中轉來轉去終究是落了下來。
“葉晚秋，你說的話我一個字都不信……”
“轟……”那一瞬間，葉晚秋感覺到腦子裏繃緊的那根弦好像斷了，心裏的某個地方好像忽然就空了。曾經滿滿當當的愛意在那一刻好像就隻剩下了無盡的茫然與空洞，任風暴吹過，任風沙磨礪著脆弱的表皮，掀起一絲絲的血跡，麻木著她整個神經。
葉晚秋忽然就笑了，她躲閃著視線，掩去眼底快要滑落的淚珠。
是她狂妄了……
一瞬間葉晚秋想到了很多事情，想到了離別時的溫柔對視，想到了再遇時的針鋒相對，想到了誤會叢生的上下求索，想到了誤會解開的短暫溫情，想到了自以為是正在建立的信任高塔。
可這一幕幕在這一刻被一股強大的力所震碎，然後滿目瘡痍。
葉晚秋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回得房間，她一路跌跌撞撞，不知道碰倒了多少東西，但她卻像個走屍般不知前路。
葉晚秋躲進了浴室裏，淺黃色的地板上暈染出幾處水漬。
一步錯，步步錯，或許從當年她病了開始就已經錯了，無法回頭……
天亮了，一切都變了。顧深帶走了小島上的所有人，隻有葉晚秋一個人，這裏成為了名副其實的孤島。
而葉晚秋仿佛更安靜了，她吃飯看書澆花看電視睡覺，像個正常的不能再正常的人一樣生活著。
不一樣的是，她好像越來越不愛說話了，笑容也越來越少，眼神也失去了往日的光彩，多少顯得有些空洞。
電視裏傳來記者嘈雜的聲音，“爆”的紅色字眼讓人忽視不得，占據著葉晚秋的眼球。
“據悉，顧氏集團總裁不日將與林雨柔小姐訂婚，這將是宿城多年來的巨大轟動事件，讓我們去深入了解一下信息。”配圖是幾張顧深與林雨柔親密的照片，有餐廳的，有逛街的，還有出席宴會的……
“那個……晚晚啊，這說不準是那些小報記者隨便編的，這照片也有可能是角度問題，你別當真啊。”其實玄玄看著電視上的那幾張照片心裏也挺沒底的，但他還是不想讓葉晚秋難過。
“隨處可見。”葉晚秋緩緩地抬起雙眸，整個人雲淡風輕，不見一絲慌亂，分外平靜地看向屏幕上接受采訪的那兩個人，眼底確是一片死寂。
這不是這一個電視台在報到，是很多個。
玄玄：“……”這下他也不敢說什麽了，顧深和林雨柔要訂婚的消息這會兒確實已經傳遍整個宿城了，這已經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
自從上次在電視上看到他們要訂婚的消息之後，葉晚秋再也沒有打開過電視，她的生活軌跡從吃飯看書睡覺看電視辦成了吃飯看書睡覺，後來葉晚秋晚上總是做噩夢半夜嚇醒來，然後就在**枯坐一夜等著太陽再次升起，慢慢地她的睡眠時間也越來越少，整日就靠著玄玄送來的安眠藥強撐著，神色一天天地灰敗下去，身體壯狀況也一日不如一日。
但有一點讓玄玄怎麽也想不明白，葉晚秋現在越來越喜歡拉著窗簾了，而且一拉就是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