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喂狗也不給你們吃
冷瀾之坐回位子上,擺弄著腰間的鳳紋玉佩:“與婢女何幹?本宮罰他們,是因為他們以下犯上,是因為沈逸之寵妾滅妻。”
趙氏心下一驚:“公主,這話可說不得!什麽寵妾滅妻?逸之不是那種人!而且您罰她不是因為以下犯上嗎?”
自古以來,寵妾滅妻就是巨大的醜聞,尤其是對他們這些權貴人家來說,誰家若是傳出寵妾滅妻的事情,那家肯定是要被戳脊梁骨的。
為官者,甚至有可能會因此而直接被革職。
要說趙氏為何會對“寵妾滅妻”這個詞如此敏感,還要多虧了平南侯。
平南侯不學無術,胸無點墨,又極其好色,自入京以來,幾乎天天往花樓跑。
前些年的時候,趙氏天天為此跟他打架,倆人鬧得侯府一片雞飛狗跳。
最荒唐的一次,平南侯甚至想要休掉粗俗無禮的趙氏,迎娶一個花樓的姑娘當妻子。
這事兒一出,當時還未與沈逸之成親的冷瀾之便告訴了她“寵妾滅妻”的典故,以及這種事情在當朝的惡劣性質和有可能會受到的懲罰。
別的不說,一旦事情發酵開來,天下文人學子的唾沫星子就能把這人給罵死。
而有了天下文人學子當的筆鋒批判,皇帝也會給與懲罰。
趙氏在又一次和平南侯大吵之後,就把這些事拿出來警告平南侯。
平南侯一聽,果然慫了。
他倒不怕給天下文人學子戳脊梁骨,他主要是怕皇帝褫奪了他的爵位。
正所謂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他已經習慣了當平南侯的好日子,再讓他回去種地,他是接受不了的。
於是他便老實了,沒再動過換妻子的想法。
而有了險些被平南侯休掉的經曆,趙氏也沒再管他去逛花樓玩女人的事情,隻要他不將女人帶回家,她就無所謂。
突然,一個負責行刑的下人稟報道:“公主,她暈過去了。”
冷瀾之看過去,隻見俞婉兒身體軟趴趴地倒在了地上。
冷瀾之微微蹙眉,正打算開口算了,沈臨安紅著眼睛大喊一聲:“壞女人!”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俞婉兒的身上,以至於誰都沒有防備這個年僅五歲的小孩子。
他肥胖的身體像是炮彈一樣朝冷瀾之彈了過來,冷瀾之意識到不好的時候,小胖子已經撞到了她的身上。
後背重重撞上身後的梨花木桌子的邊沿,冷瀾之隻覺得被撞到的地方生疼生疼。
她俏臉之上的血色瞬間褪去,痛意上湧。
她下意識反手一推,沈臨安向後趔趄了好幾步,卻沒有摔倒。
他惡狠狠地瞪著冷瀾之,宛如在瞪著殺父仇人。
哦。
如今的局麵,說冷瀾之是他的殺父仇人其實還蠻貼切。
看著那雙含恨的眼睛,冷瀾之仿佛又回到了前世。
在陰暗逼仄的破敗房間裏,穿著新科狀元的大紅袍的少年居高臨下地看著她,那雙以往偽裝出了恭敬孝順的眼睛裏此時卻充滿了仇恨與厭惡。
她殫精竭慮地將他撫養成人,培養成才,他非但不思感激,還在她落魄的時候落井下石,命人給她吃餿掉的飯菜!若是她不吃,便隻能餓肚子!
一腔恨意直衝腦門,冷瀾之揚起了巴掌,重重落下!
啪!
響亮的聲音響起,卻不是巴掌落在了沈臨安的臉上,而是沈逸之趁著醒醒的人因為俞婉兒暈倒而暫停行刑的時候衝了過來,用沒有受傷的左手將冷瀾之的手腕抓住。
他向來習慣偽裝的溫潤眸子,此時卻充滿了血絲,他死死瞪著她:“冷瀾之你還有沒有人性?他還隻是個孩子啊!”
他的力氣極大,冷瀾之的皓腕幾乎要被捏碎。
“沈逸之你眼盲心瞎!”
冷瀾之任由心頭的恨意在體內橫衝直撞,任由恨意爆發:“是俞婉兒先算計我的!是沈臨安先衝撞我的!”
“是你娘盯上了我的錢袋子先招惹我的!”
“是你管不住下半身又無能,還貪戀權勢,才造成今日的局麵的!”
“我沒有人性?”
“我若真的沒有人性,在知道沈臨安的身份的時候他就變成屍體了!我若沒有人性,你這肮髒齷齪的平南侯府如今已經變成一座空府,你們一家早已經去陰曹地府團聚了!”
“沈逸之我定是前世壞事做盡今生才會遇到你!你貪戀權勢卻不敢承認,你滿腔算計讓我愛上了你,轉頭卻和別的女人雙宿雙棲,事情敗露之後又將一切都推給我,把我刻畫成一個棒打鴛鴦的壞人!
沈逸之,無論是從前還是現在,你都是那麽的讓人惡心!我看不起你!”
前世,今生,他都是那麽的令人作嘔!
她眼尾通紅,字字泣血,其中的委屈與恨意,令聞著傷心見者落淚。
重生這麽久,她終於將心中的恨意盡數爆發出來了。
沒有維持矜貴和尊嚴。
沈逸之從來沒有哪一刻像現在這般心疼過。
心疼這個女子。
“我……”
他想說什麽,流紗撲了過去想要掰開他的手:“你放手!你捏疼公主了!”
沈逸之這才意識到他還攥著冷瀾之的手腕。
他的力氣那麽大,不知道她……
他鬆開手,果然就見冷瀾之白皙如白玉一般的皓腕上出現了一個清晰的五指印。
紅與白的對比那麽明顯,更襯得那紅色刺眼極了。
“對不起,我……”他手足無措。
冷瀾之麵無表情地拂開他的手,冷冷道:“少假惺惺。”
沈逸之看著空****的掌心,其中仿佛還殘留著她的溫度。
看著她冰冷的麵龐,他的心忽然就空了一塊。
這樣的感覺令他惶恐。
“來人。”冷瀾之繞開他,冷冷看向地上的俞婉兒:“把她帶回公主府。”
沈逸之心頭的複雜情緒瞬間消散,他警惕地看著冷瀾之:“你想幹什麽?她都已經受傷了!”
“這女人敢在本宮麵前演戲、陷害本宮,本宮隻是想看看她長了幾個膽子罷了。”
早有下人將俞婉兒扛了起來,冷瀾之一拂廣袖:“婆母既然還有力氣大喊大叫,想必病是大好了,那本宮就不留下來礙眼了。”
走到門口的時候,她想起一事,對流紗吩咐道:“讓人將桌上的東西收拾了,拿回府喂狗。”
絕美的容顏隱沒在漆黑的雨幕中的時候,哪裏還有半分恨意糾結的模樣?
她眸光流轉。
還有一天。
隻要忍過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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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會兒應該還有更新,不確定幾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