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白蓮教派(十)
身為一個曾經捕獵無數的獵人,佐格覺得眼下的情況有些不對。
他總覺得自己今天早上醒來之後,就有無數雙眼睛在盯著自己,他找了一個適合觀察還不容易被發現的地方看了許久,發現確實如此。
自己所居住地方的周圍有至少十個穿著白蓮教道袍的人在盯著自己,難不成自己暴露了?佐格並不認為是這樣——這麽多天,自己其實並沒有幹什麽特別顯眼的事情,隻是他接到了奧蘭多發來的信件,讓自己走遍城市,記住每個下水井蓋的位置,並且要打開井蓋看看裏麵的空間。
佐格也發現關於排水係統的問題,不過奧斯本沒有給自己更多的指示,佐格也僅僅是描繪出了下水井蓋的分布圖。
難不成就因為這個自己就被對方盯上了?那不得不說,白蓮教的人警覺能力也太強了,這都被發現,那恐怕這次潛伏行動也會失敗告終。
佐格不是個喜歡坐以待斃的人,可眼下這種情況,他貿然行動隻會徒增對方的懷疑,這也讓他陷入了糾結——行動,如果說對方沒有特別懷疑自己,那自己這就是打草驚蛇的行為。不行動,如果對方早就懷疑了自己,那自己就是坐著等死。
不過也就在這個時候,佐格突然想到了秦溪望——那天那場激動人心的演說。以及之後幾次在博卡拉市區內的演說,佐格都看到了,秦溪望的神情看起來不像是潛伏那麽簡單,他太認真了,甚至要比佐格見到過的一些白蓮教派的內門弟子還要虔誠,難不成是秦溪望出賣了自己?
這個想法讓佐格在此刻有些坐立難安,他沒有辦法及時聯絡到奧斯本,所以眼下的他必須要做出決定。
三思之後,佐格決定突圍。
他將自己專屬的折疊弓背在後背,然後掛了一個披風圍住自己的身體,隨後他來到房間門前,先是趴在房間門上聽了一下外麵的聲音。身為獵人,佐格的視覺聽覺嗅覺都非常好,再加上尼泊爾的房子在建設上麵又很隨意,所以外麵的聲音他聽得很清楚,確定了沒有人之後,他迅速開門,然後朝著外麵走過去。
也就在他走出門的一瞬間,十幾個身著白蓮教道袍的人猛然衝向他,他沒想到對方竟然會這麽直接的攻擊過來,隨即迅速逃跑,曾經在山裏常年行走,佐格認定自己的腳程並不差,可對方的速度竟然絲毫不遜色於自己。
隨著眾人的奔跑,馬路上立刻變得吵鬧起來。佐格的格鬥能力也不差,可在不知道對方深淺的情況之下,就貿然和對方交手,那肯定不是一個好的計劃。
大概半分鍾的時間,佐格和白蓮教弟子之間的差距逐漸被前者拉開,正當佐格想要保持速度逃出生天的時候,隻聽有一個白蓮教的內門弟子用尼泊爾話喊了一聲:“那個人是襲擊白蓮教的罪人,誰要是能抓住他,誰就可以成為白蓮教的內門弟子!”
這一句話,就如同讓在場的眾人打了雞血一樣,幾十號人,從佐格的四麵八方朝著他撲了過去,這種數量的人海,任誰也沒辦法輕易突破,尤其是還有十幾個人是從佐格正前方撲過來的,這讓佐格根本避無可避。
他迅速停下腳步,想要從自己的身後拿出弓箭,想要以這種方式來威脅前方的人給自己讓路,可弓箭已經在手,佐格更是拉了一個滿弓,以這種弓的力量再加上佐格的準度,此箭射出必定會死人。可就算他已經做到隨時鬆手射箭的程度,正前方也沒有任何一個人停下腳步,他們的眼神,就如同佐格在森林中看到過的那些已經餓紅眼的野獸一樣,任何的武器、火焰、威脅對它們來說都是沒有用的,隻要能看到食物,它們就算明知道有危險,也會義無反顧的向前。
當佐格意識到了這一點之後,他就慢慢收回手,讓弓重新收好。
他不喜歡坐以待斃,可眼下就算是射死一個無辜的尼泊爾人,也沒有任何意義。曾經的他喜歡殺人不假,可他喜歡獵殺,喜歡看到獵物被自己追捕過程中,身上散發出的恐懼的味道。更喜歡獵物失去行動能力之後,跪在地上,祈求自己的樣子。可眼下,佐格明白了一件事情——自己不再是獵人,而是被獵人包圍的獵物。
身上挨了大大小小的幾十次的拳打腳踢,最後也是在白蓮教派內門弟子的幫助下被繩子捆了起來,然後就是腦袋被蒙住,過了大概一兩個小時的時間,自己先是聞到一陣惡臭,隨即就是被扔在了一個什麽地方,最後頭套才被取下來。
光線很弱,所以也並沒有覺得很刺眼,當一切都恢複之後,佐格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秦溪望,還有站在他身後的正一天師。
這一刻,佐格意識到秦溪望真的背叛了,可他也隻能看著秦溪望,什麽都不能說,因為一旦說了,會暴露黑納斯學院的存在,更會讓還沒有被抓住的人陷入危險,所以他隻能惡狠狠地盯著秦溪望,而秦溪望反倒是一臉笑容的看著他,那種賤兮兮的樣子讓佐格更加生氣。
“這已經是第六個了,秦龍,你果然厲害啊。”算上佐格,黑桃國王班所有的成員,除了奧斯本以外,在兩天之內的時間全部被抓了。秦溪望在飛機上的時候就記住了每一個人的居住位置,所以想要找到黑桃國王班這六個人的蹤跡,一點都不難。而在博卡拉這種無法自由通訊的情況之下,隻要守住他們的屋子,這些人就是插翅難飛。
“正一天師您過獎了,還有兩個人沒被抓進來呢。”秦溪望的計劃是想讓一部分人進入到這裏來,首先是因為這裏確實安全,其次就是他需要保證黑桃國王班的人不會破壞自己的計劃,還有就是,他就是有點公報私仇的意思。
秦溪望口中還剩下的兩個人,其一就是黑桃國王班班主任奧斯本,如果不把這個和自己關係最差的人抓進來,這又怎麽能叫公報私仇呢?還有一位,則是烏蘭妮,現在看來烏蘭妮的用處不是很大,而且在這裏,反倒是更加的安全,雖說條件差了一些,但是活著比什麽都重要。
很快,烏蘭妮也被抓了進來,這小丫頭從被抓進來之後就開始哭,看她的樣子是害怕的不行,可當她看到秦溪望的時候情緒一下子平穩了許多,在秦溪望一個眼神的授意之下,便又開始大聲的哭出來。
“竟然連這麽小的小女孩都被用上了,秦龍,你說這些襲擊咱們白蓮教的人,到底是什麽來頭呢?難不成是什麽民間的自發組織?”正一天師在看到烏蘭妮之後便有一些疑惑,不過很快又打消了自己的想法,“這也不對啊,民間自發組織怎麽可能有那麽多的軍火武器,專業的裝備,甚至還有高科技啊。不對,還是有一些外界的勢力。”
“他們是誰,誰派來的一點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這些人想要毀掉我白蓮教的根基,這一點我就不可能讓他們發生,必須把他們扼殺在萌芽之中。”秦溪望麵色冷淡如一塊冰,沒有任何的情感,就仿佛他本來就是被抓的這些人的敵人一樣,“那個小隊到現在還沒有什麽消息嗎?”
去抓奧斯本的那隊人,是秦溪望和正一天師最早派出去的,不過最後派出去抓捕烏蘭妮的小隊都已經回來了,可卻沒有收到半點關於奧斯本的消息。果然,奧斯本不是那麽容易抓住的。畢竟是黑納斯學院真真正正塚虎等級的教師,看來並不是那麽容易啊。
此時的奧斯本已經突破了包圍圈,進入了下水道中。和佐格一樣,他從昨天晚上開始就察覺到有人跟蹤自己,好在自己居住的比較偏僻,對方沒有可以動用的人力。自己才能在打倒三個白蓮教弟子之後突破包圍,而那三個白蓮教的弟子也並不是一般人,每一個人的危險等級至少要達到C級,甚至還有一些能達到B級,最可怕的事情,並非白蓮教派有這樣的戰鬥力,而是不知道白蓮教到底有多少這樣的戰鬥力,倘若是九百個內門弟子,都是這樣的戰鬥力,那這次任務,基本上可以提前宣告失敗,早早撤回。
薑大凡修養了十天的時間已經可以正常的行走了,不過他也沒有離開下水道,隻是在下水道內每天鍛煉身體,根據奧斯本一段時間的觀察,下水道裏,沒有監控。並且時常會有人出入下水道運送一些貨物。這也是奧斯本讓佐格調查下水道位置的原因,他想通過下水道的布局,來實現一些可行的戰略——地麵上處於被監視的狀態,但是下水道是自由的。一旦真的需要開戰,那麽黑納斯學院可以通過下水道來進行移動和攻擊,畢竟敵眾我寡,總不能硬碰硬。
薑大凡完全不知道地麵上的情況,在他看來,隻是奧斯本稍顯狼狽的進入了下水道而已。
奧斯本和薑大凡大概講了一下上麵的情況,還把秦溪望的情況告訴了薑大凡。不過薑大凡倒是沒有相信奧斯本口中所說的秦溪望叛變了,他反而覺得是秦溪望在做一盤棋,一盤很大且有效的棋。不僅僅是奧斯本,薑大凡也在秦溪望出名之後,在檔案室“拜讀”了秦溪望的任務總結,在京都極暴團這一個任務中,他看得出來秦溪望很喜歡出“陰招”,並且還善於對突然發生的計劃之外的情況變通。這次的任務,薑大凡在奧斯本口中得到消息之後,他的第一反應就是不可能完成,任務是一個死局,想要徹底剿滅白蓮教派就需要聯合組直接派出軍隊火力壓製。
不過如果按照薑大凡所想,那白蓮教派在博卡拉人的思想中已經達到了根深蒂固的情況,到時候白蓮教派隻要煽動平民反抗,那聯合組的軍隊難免就要誤傷很多平民,這種輿論在國際上斷然是不好的。
不過就算是薑大凡認為秦溪望沒有背叛,可他也不清楚秦溪望下一步想要幹什麽。
奧斯本對於薑大凡的想法不置可否,他雖然對秦溪望有敵意,可他並不覺得秦溪望是那種會被人輕易洗腦,然後加入邪教的人,可眼下的情況,完全打亂了他自己的計劃,現在也沒辦法和楊拓海這個聯絡樞紐取得聯係。
正當二人一籌莫展之際,奧斯本和薑大凡都突然起身,進入了警戒狀態,因為他們二人都聽到了下水道中傳來了腳步聲。其實薑大凡在下水道的這麽多天,已經聽過數次的腳步聲,不過距離自己都很遠,為了不引人注意,薑大凡也一直沒有試著去調查。不過能加入黑納斯學院並且成為老師的人,沒有笨蛋,這個完整的下水道係統具體是做什麽的,其實薑大凡和奧斯本早就猜到了一個大概。
隻是這次的腳步聲距離二人非常近,而且腳步聲輕重緩急各不相同,應該至少有兩三個人,奧斯本和薑大凡熄滅手機的燈光,沒有任何交流,卻都找到了最合適的突襲位置,腳步聲慢慢逼近,奧斯本聽的出來是三個人的腳步聲,其中兩個人走在前麵,腳步很疾。另外一個人走在後麵,腳步輕緩,而且這個人的每次移動還伴隨著其他的聲音。
二人屏氣凝神,在對方接近的瞬間出手,漆黑一片的下水道幾乎看不見來者的臉,隻能從身體形態上勉強看清來的人是一男一女,奧斯本和薑大凡一人負責一個靠前的人,奧斯本負責的是男人,薑大凡負責是女人。而對方顯然也察覺到了兩人,四個人幾乎是同時朝著對方攻擊。
結果是四個人都沒有躲開對方的攻擊,均是朝著身後趔趄了一下,薑大凡的身體還沒有完全恢複,所以動作幅度稍微大一些。奧斯本朝著男人猛撲過去,而男人由上而下一拳重擊奧斯本的後背,這一拳的力量即使是奧斯本也大受震撼,不過他沒有停下自己的動作,他環保住對方的腰,想要用身體力量將對方壓製,對方的重心被奧斯本破壞,身體隨著奧斯本前撲的身體朝下倒去,但是他沒有半分猶豫,而是直接用自己的頭猛撞奧斯本的頭,這一個舉動,讓二者都有些失神。
再看薑大凡,女人接連數步逼近薑大凡,僅僅在剛才一個照麵的瞬間,女人似乎就注意到了薑大凡的腿部有傷,所以直攻薑大凡的下盤,薑大凡也借助牆壁跳躍閃避,然後在半空中抓住女人的肩膀,膝蓋直接朝著女人的麵門撞擊過去,不過女人也及時的用雙臂護住了自己的麵部擋下這一擊,然後趁著薑大凡還沒落地,雙手抱住薑大凡的下半身,來了一記抱摔。
奧斯本和男人在頭槌之後都後撤然後緩解了一下,隨後又朝著對方進攻,奧斯本放低身體想要抓住對方的小腿,男人後撤兩步發現避無可避之後便將小腿主動送了過去踢在奧斯本的胸口處,奧斯本雖然結結實實的挨了這一腳,但也抓住了對方的小腿,將對方順勢帶倒下,隨後迅速用身體壓製住對方的身體,可即使是奧斯本占據了位置的優勢,對方也沒有表現出任何的劣勢,兩個人打了個有來有回,互相都吃了對方幾拳,奧斯本最多占據了一拳的優勢。
薑大凡被摔倒之後順勢翻滾起身,但對方的抬腿踢擊迎麵而來,張健凡雙手交叉格擋,而對方立刻用另一條腿轉身跳起再次踢出一條腿,連續兩次的踢擊將薑大凡踢入了下水道的水溝當中,好在水溝不深,隻沒過了薑大凡的小腿。
就在雙方打的難舍難分的時候,突然一道光照亮了黑暗的下水道,這讓在下水道待了多日的薑大凡短暫失明,眾人都看向了光照過來的方向,發現是Ki
g一手拿著拐杖,另一隻手拿著手機,並且打開了手機的手電筒功能。
再看與奧斯本和薑大凡打鬥的兩個人,男人是張健凡,女人是卡恩。
四個人似乎都對眼前這個局麵感到了一絲絲的尷尬,隻有Ki
g保持著微笑,可在眼下這種情形,四個人都覺得他那微笑裏帶著一絲絲的嘲諷之意,卡恩將薑大凡拽出水溝,還是由奧斯本開口詢問道:“你們怎麽在這裏?”
“班主任的指示,讓我們來調查下水道的內部,路線圖基本上已經畫出來了。”張健凡晃了晃手臂和腿腳,剛才和奧斯本之間的打鬥讓他多少受了一些傷,不過奧斯本也是如此。
奧斯本聽了張健凡的話之後言語嚴肅的詢問張健凡:“你確定你們的班主任沒有叛變嗎?”
張健凡知道奧斯本和秦溪望的關係並不好,所以麵對奧斯本的猜測,張健凡表現的很輕蔑:“當然,而且我相信他的計劃正在穩步進行。”
奧斯本對秦溪望叛變這一個事情,本身就沒有相信,張健凡三人有所行動,想必也是秦溪望授意,那秦溪望沒有叛變也就坐實了。奧斯本也讓佐格對下水道進行了標記,顯然奧斯本此時也無法判斷佐格是否能給自己回信,不過既然有人做了這件事情,結果就是好的。
“秦溪望讓你們接下來做什麽?”
“目前還沒告訴我們,我們隻是知道這條下水道,有一條可以直通白蓮教內部的路。他讓我們把所有的裝備都移動到了這裏。”
奧斯本思考著張健凡的話,他覺得秦溪望是想讓隊伍從下水道進入白蓮教內部,然後從白蓮教內部進攻,這是一個好想法。可如此之大的人數差和火力差,就算可以從內部直搗黃龍,他們想要全身而退也幾乎是不可能的,如果說這樣的話,和聯合組直接派遣軍隊結果是一樣的。
奧斯本不是紅桃皇後班的成員,所以他不可能對秦溪望無條件信任,現在這種情況一定要準備好一個B計劃,不能隻任由秦溪望做出錯誤的指揮。
“他有說過要什麽時候進攻嗎?”基於當前的情況,奧斯本一時之間也不知道下一步應該做什麽。
張健凡沒有說話隻是輕輕搖頭表示自己也不清楚。不過沉默了一會之後,張健凡補充了一句:“他讓我們待命,在需要進攻的時候會看到信號。”
“什麽樣的信號?”
奧斯本很想在張健凡口中能知道秦溪望計劃的一二三,可這個問題之後,張健凡又是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