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白蓮教派(四)
推開窗戶,放了一下屋子裏麵潮濕的空氣,看見外麵安靜祥和的小廣場,瀧望月倒是有了幾分雅興。習慣了城市中的喧囂和熱鬧,偶爾來到這種安安靜靜的鄉村小城也不是不好。
處在鄉村中的人常年向往繁華的城市,可在城市的燈紅酒綠中的人又向往著鄉村,人嗎,就是有這種劣根性。
不知道是不是黑納斯學院有意為之,瀧望月的住所在博卡拉中央廣場旁邊,雖然說居住條件也不是很好,可和其他人相比,已經非常不錯了。瀧望月雖然是個大少爺出身,但是他也並不矯情,這房子中除了有些潮濕和發黴之外,瀧望月還真沒覺得有什麽不適應的地方。
況且這個房間的視野非常開闊,透過窗戶幾乎能看到整個廣場的人員流向,這裏作為整個博卡拉較為重要的樞紐,瀧望月的職責自然而然也要比其他人重一些。他和秦溪望,還有奧斯本、佐格四個人是第一批進入博卡拉的,按照這次任務的要求,入城之後互相之間再想要聯絡就得通過信件了,所以瀧望月在第一天也是直接買了一打信封。
其實照著瀧望月這麽看過去的話,博卡拉這座城市並不像是被邪教所控製,雖然落後和窮,可看表麵人們每天都和正常人一樣生活,白天有早起的早餐攤,而夜晚也有喝的爛醉的人在廣場上順著瀧望月聽不懂的尼泊爾話。
說實話,瀧望月真的看不出這個城市有被邪教控製的痕跡。
不過事情當然不能隻看表麵——瀧望月為了更好的完成這次潛伏任務,他在入住之後本想和鄰裏之間搞好關係,不過他發現,每一個鄰居對他這位“新來的”眼神都不是很友善,而且瀧望月覺得,自己好像隻要離開房間,周圍的人就都一直在打量著自己。這也讓瀧望月暫時打消了這個念頭。在這種地方,新麵孔本身就已經很惹眼了,他不能做一些更惹眼的事情讓自己暴露。
可任務總歸還是要進行的,這個城市也算是尼泊爾這個國家比較大的一個城市,來往的遊客算不上多,但是也絕對不少,在沒有什麽明確目標的前提下,瀧望月決定先上街視察一下。
這一次,他沒有穿著自己那些誇張的衣服,反倒是將自己打扮的看起來像一個非常樸素的乘務員,格子衫牛仔褲加上平平無奇但是穿起來很舒服的運動鞋,並且已經盡力的把自己身上那價值將近一百萬美元的文身給遮擋住了。
就如此漫無目的的在城市中閑逛,不過這倒是讓瀧望月注意到了一件事情——每隔五六十米的距離,就有一個老式的信號接收器,他拿出自己的手機看了一眼,並沒有信號——黑納斯學院的手機,可以無視全世界所有的運營商,在任何有信號的地方使用。能讓黑納斯學院的手機沒有信號,那麽就隻有一種可能,這個城市在刻意的屏蔽一些外來的信號源。
楊拓海說的確實沒錯,在這個城市裏貿然使用通訊設備是非常不明智的,可能整個城市的信號都被對方監聽,這可能也是方片A整個班級都被團滅的重要因素。
走過廣場,瀧望月便注意到了在正街的一些商戶和房子門前都貼著白蓮教派的宣傳海報,且不像是小廣告一樣隨意的靠著數量堆積,每一張海報的位置都貼的非常明顯且端正,又向前走了一段旅程,瀧望月就又注意到這次每隔二三百米就有一個穿著道袍的白蓮教的人。
瀧望月不聲不響的走了兩三公裏的路,整個城市都遍布著白蓮教的人,這點在黑納斯給出的情報上沒有,想必是上次方片A班級突襲失敗之後,讓對方產生了警覺。果然,這次任務相比方片A班執行的時候更加艱難了。
折返的時候瀧望月並沒有選擇走原路,而是換了另外一條路,走這條路的時候瀧望月才發現自己對這座城市的認知還是有一些偏差的——這條路上有一個類似宣傳站一樣的東西,上麵好像有什麽排列規則一樣站著五個身著白蓮教道袍的人,為首的人念叨著一些瀧望月聽不懂的類似咒語一樣的東西,吵的瀧望月一陣頭疼。
而這個宣傳站的下方齊刷刷的跪倒了幾十個人,那些人的嘴裏也和為首的白蓮教成員一樣念念有詞,而那些似乎是恰巧經過此處的人,看見白蓮教的成員有一部分也加入了跪拜的行列,還有一部分行色匆匆的趕路人,就算沒有跪拜,也恭恭敬敬的點頭示意,然後才繼續趕路。
瀧望月感覺到了自己被注釋著,那些跪拜的人,和那些正在宣傳白蓮教的教徒們都在看著自己這個麵生的男人,雖然極為不情願,可瀧望月還是和那些跪倒在地上的人一樣跪在地上,然後嘴裏發出一些和他們非常相近的聲音。
這樣的過程從瀧望月開始到結束大概持續了兩三分鍾的時間,那之後所有人都起身,在白蓮教派的人員們的一聲高呼之下,才緩緩散去。而瀧望月也沒有做那個惹眼的人,他隨著人群一起離開。
逛了大半天的時間,瀧望月確定了一件事情,那就是這個城市確實已經被白蓮教派所控製了,雖然黑納斯學院給出的記錄在案的白蓮教信徒僅僅有九百多人,可實際上的數量恐怕要比幾百多人多的太多。
瀧望月很善於觀察人,他在裝模作樣跪拜的時候,看到大多數人的眼中對白蓮教派的人都充滿著敬畏,他們仿佛沒有在跪拜人,而是在跪拜神明!雖說這些敬畏的人占了大多數,可還是有一小部分,瀧望月注意到了他們對白蓮教的眼神中是一種畏懼。
瀧望月不會傻到認為信仰的力量可以蠱惑所有人,因為總會有一些相比於信仰,更加相信科學的人。而宗教為了“排除異己”,就不得不動用武力,用武力控製住這部分“清醒的人”,這樣就可以達到控製所有人的最終目的。
可瀧望月在街道上遊**了整整一天,也並沒有看到什麽過於明顯的武裝力量,倒是有不少進出的巨型卡車引起了瀧望月的注意。之所以說這些卡車引人注目,是因為博卡拉這個城市實在是不算大,而城市內來往的車輛更少得可憐,且大多數都是一些年頭久遠,破舊的雜牌車。
和這些車相比,這些卡車就要顯眼許多,並且每輛車上都有兩個司機,看那些司機的麵相,就知道他們絕對不是普普通通的司機。
當瀧望月回到自己的房間之後,由於一直開著窗戶,房間內潮濕的空氣褪去不少,不過瀧望月卻發現自己房間裏多了很多的關於白蓮教的宣傳單。有的在自己房間的門口,看樣子是順著門縫塞進來的,還有的是從自己一直打開的窗戶扔進來的。
瀧望月微微皺眉,他立刻躲在了窗戶的一側,然後警惕的看向外麵,就這樣觀察了約摸半分鍾的時間,瀧望月發現了一件他覺得比較可怕的事情——窗戶正對著的廣場上,幾乎所有人都在打量著他房間的窗戶,雖然說並沒有一直盯著,可每隔幾十秒鍾就要有兩三個人看向這邊,仿佛就在閑暇之餘監視自己一樣。
這讓瀧望月意識到了一件非常危險的事情——白蓮教派不僅僅控製了整個城市,甚至整個城市的可能都是他們教派中的成員。這種用人來充當監控攝像頭的方法遠遠要比正常的監控攝像頭厲害很多,因為監控攝像頭會有死角,還會被其他的網絡乘務員所控製,甚至也無法做到非常的密集。
但是人不一樣,雖然說人可能會疲倦,但是數量蓋過了所有的缺點,從瀧望月第一天抵達之後,他就意識到自己麵前這個廣場上,二十四小時都有人,到了晚間或者午夜來往的人的數量可能會少一些,可還是有人存在。其他地方瀧望月沒有在晚間走過所以不好說,但是起碼自己所居住的房間麵前的這個廣場的情況就是這樣的。
這個城市並沒有瀧望月第一印象那麽安靜祥和,他所看到的一切景象,似乎都是白蓮教派想讓他看到的。
恐怖!實在是太恐怖了!這種控製力就算是望月家族在日本也做不到!瀧望月一邊忌憚著對方的能力,又一邊覺得宗教這種東西真的太厲害了,能讓一個城市的人沒有任何條件的服從,這種控製力就算是古代的帝王也未必能有。
瀧望月沒有因此而關上窗戶,因為現在自己其實沒做什麽可疑的事情,按照中國的一句古話來講,那便是“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倘若自己在這種情況把窗戶關上了,那無疑就是告訴對方,我發現了你們在監視我,然而我有自己的秘密,所以我要把窗戶關起來。這就顯得更為可疑,可瀧望月更擔心的一點是,他害怕這次出任務的其他成員都沒有發現這一點,倘若他們沒有發現,從而露出什麽破綻的話,瀧望月可不想自己也被牽連。
無論怎麽想,現在黑納斯學院和白蓮教派相比,白蓮教派明顯都更有優勢和主動權。瀧望月站在窗前,看似是一副欣賞風景的樣子,實際上眼睛在不經意間劃過幾次小廣場上麵的黑色郵箱,馬上就要到六點了,楊拓海應該馬上就要過來取今天的信件了,不過眼下這種情況瀧望月非常擔心楊拓海是否可以安全的把信件取走,一旦楊拓海出了什麽狀況,就代表失去了這次任務唯一的聯絡樞紐,一旦進入了這種局麵,那麽可以說這次出任務的所有人都陷入了極度被動的局麵!
六點鍾過去了大概幾十秒鍾,瀧望月就突然看見一個高個子穿著尼泊爾當地郵差衣服的男人,騎著一輛有些破舊的自行車出現在廣場上,不用看那張被帽子遮擋住的臉,隻看身形就能看出此人正是楊拓海。
隻見他騎自行車的姿勢和動作都非常的熟練,在郵箱麵前突然刹車,然後憑借慣性讓自行車在原地甩了一百八十度,那動作誇張至極,不過這種誇張至極的動作反倒是沒有吸引到廣場上其他人的注意力。
隻見這家夥吹著口哨,雲淡風輕的用自己郵差包裏的鑰匙打開了郵箱,然後將裏麵的信件一封一封的塞進自己的郵差包裏,每拿起一封信件,似乎都要檢查一下上麵的地址和郵票,瀧望月雖然從小到大沒看過郵差,但是楊拓海給他的第一印象,讓瀧望月覺得,郵差就應該是這個樣子。
果然,這家夥雖然從頭到尾都做著誇張又引人注目的舉動,可又從頭到尾沒被任何人懷疑,不得不說這家夥是真的厲害。確定了這個重要的聯絡樞紐沒什麽問題,瀧望月也就暫時的鬆了一口氣,而他接下來要做的事情很簡單——既然對方已經意識到自己是一個新的外來者了,並且主動給自己“投遞”了白蓮教派的海報,那就證明自己最起碼沒有被對方懷疑,至少對方沒有對自己產生什麽敵意,否則憑白蓮教派在博卡拉的勢力,自己恐怕早就死上幾百次不止了。
既然這樣,那瀧望月幹脆就順水推舟,對方已經主動遞出了“橄欖枝”,自己就沒有不接的道理,這些白蓮教派的宣傳海報上麵印有中文英文尼泊爾語三種語言,瀧望月大概看了一下,發現每個星期四,白蓮教派都會在中央的小廣場上舉辦外門弟子的招募,想要成為外門的弟子首先需要繳納一筆不算很多的入門費用,然後需要經過天師的洗禮,方能成為白蓮教派的入門弟子。
瀧望月看了一眼時間,今天是星期三,明天正好是星期四,自己明天就加入一下白蓮教派,看看這白蓮教派到底是個什麽樣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