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初見
門”越發不穩定,隨時都有坍塌的可能,加西亞審視著光年之外弱小的碳基生物,他隻要釋放一點氣息,這個人類便會化為齏粉。
這讓他有些啼笑皆非,在他漫長的生命中,倒是第一次遇到這麽有趣的事。
蟲族在星際中惡名昭著,被人稱之為星際蝗蟲。所過之處,無論是星艦機甲,還是瑰麗星雲都被啃的連渣都不剩。
隔壁的長生種非索對也他退避三舍,而就是這個碳基生物雖然妄圖掌控他?
高維生物對低維生物的掌控和蔑視是絕對性的。
“門”劇烈搖晃起來,逐漸縮小,眼看就要消失不見,加西亞伸出蟲肢,將其暴力撕開。
居然有人主動邀請蟲族,那怎麽能不去玩玩?
……
在天地規則的壓製下,出現在許靈昀的加西亞體型縮小了近千倍,盡管如此,他還是大的可怕。
許靈昀仰視著他,不由有些懷疑,她真的可以拿到他身上的意識碎片嗎?
加西亞詭異而美麗,他的蟲身並不笨重,反而更像是暴力美學和人類究極幻想的雜糅,處處透露著不可直視的神聖。
他的羽翅舒展,翅骨微微顫動,那雙翅膀像是打碎了星雲,無法描述的絢爛,濃鬱的暗紫摻雜破碎的星光,無法形容的震撼。
許靈昀無法避免的想起了創生之柱,那是她所見過最美的星雲。
世界好像被按了暫停鍵,許靈昀額角剛滴落的血珠停滯在半空,圍觀的眾人或扭曲或興奮的表情暫停在臉上,上空盤旋的靈獸定格在空中,甚至聽不到一點聲音,隻剩空茫。
許靈昀不由得顫抖起來,眼前的一切都太詭異了,麵對如此龐大的,未知的蟲型巨物。
她在他之下渺小的如一粒塵埃。
蟲族的氣息太過的強橫,高維生物的注視像是穿透了骨血直擊靈魂。
她像是他手中的盤珠,可憐而無助,連同最私密的靈魂被肆意觸及玩弄。
在風雨中搖搖欲墜的花,原以為等到了救贖,卻被人撥開柔軟的花瓣,探入脆弱敏感的花蕊,放肆的攪動揉捏。
少女唇畔溢出黏膩的顫音,她難受的幾乎要哭出來,隻能紅著眼蜷縮在一角。
身下,暗色的陣紋展開,像是密不透風的蛛網,牢牢鎖住中心的少女,捕獲了可口的獵物。
加西亞口器開合吐出一段無序混沌的語言,如同上古梵音。
但許靈昀卻聽懂了,他是說:“你快死了。”
這不是詛咒,碳基生命的身體太脆弱,加西亞可以看到少女的磁場正在逐漸的暗淡,也許是下一秒,她就會迎來死亡。
少女咬嘴,抑住想要溢出來的氣音,她打起精神,掩飾著無意識的恐懼,懇求的問:“你願意和我結契嗎?那樣我就不會死了。”
“我…不想死。”
因為長時間沒有進食,她清脆的聲音中加了些喑啞,像是用純粹的能量體調出來的雞尾酒,又不倫不類的加入脆波波。
加西亞最喜歡它豐富的口感,他好奇的打量眼前的生物,頓了一下,他的精神觸須**少女記憶的最深處。
紛繁的記憶碎片略過他的龐大精神海,沒有掀起一絲波瀾。
在少女的記憶中,加西亞窺見來她自2030年的藍星,那裏是一片廢土,變異種橫行,太陽正在燃盡的餘暉,等它熄滅時,便是藍星的末日。
而許靈昀,是研究院的人造產物。
從玻璃器皿裏誕生的小小胚胎,浸潤在培養液裏,在時間的推移,圓而短的小胖手變的纖長。
長大並不意味著幸運,伴隨而來的是更加殘酷的實驗。
研究院失守後,僥幸活下來的少女對外界毫不了解,隻能被迫變對廢土的殘忍。
少女迅速的成長,蒼白的玫瑰染上鮮血,用苦難勾勒出鋒利的刺。
可惜,玫瑰的刺不足以保護它,最終,她死在了一次異獸狂潮裏。
更讓他驚奇的是,人類的靈魂如此脆弱,她到底是怎樣穿越宇宙中無序混亂的磁場,寄生在現在這副軀殼。
世界規則的排斥越來越重,試圖將他推出這個世界。
但他不想回去。
加西亞甚至可以預見,當那些同族發現他蘇醒後,又會以怎樣醜陋的姿態來打擾他。
如同蠕動的,寄附於軀體的蟲子,惡心,卻又甩不掉。
想到這一點,加西亞伸出蟲肢扺在少女眉心,繁複圖騰亮起:“蟲族之王加西亞,允許你記住本王的名字。”
話音落地,靜止的世界像是湖麵泛起漣漪,喧鬧聲隨之而來,定格的世界被打破,繼續著它原有的軌跡。
契約成功那一刻,許靈昀感受到傷口迅速愈合,前所未有的力量在血液中流淌,洶湧而又磅礴,似乎要破體而出。
她全身的骨血燃燒起來,神智也似要燃燒殆盡,背部的蝴蝶骨癢的發疼,似乎有什麽東西要破體而出。
蟲族及時的掐斷了聯係,這才沒讓她燒成灰燼,同時,蝴蝶骨的異變停止了。
驚魂未定的少女並未察覺到這些,隻當是契約異界生物的正常反應。
事實上,契約靈獸後,靈獸會對禦師反哺靈力,強大靈獸的某些特征甚至可以共享給禦師。
就比如契約灑金靈貓的禦師大概率會共享到一對金黃的,毛茸茸的貓耳朵。
而這些,許靈昀這個剛踏入禦師行列的萌新是不可能知道的。
少女敏銳的察覺到,蟲族似乎對她有些…不一樣的寬容。
是的,寬容,她確信。
她抿唇思忖,天生懂得玩情弄調的她清楚,這是拉近雙方關係的很好的切入點。
就在這時,手心一沉,她沿著目光看去,加西亞不知什麽時候縮小成巴掌大小,懨懨的趴在她掌心。
他看起來有些虛弱。
加西亞的強大是毋庸置疑的,因此,世界規則對他極為苛刻,他的力量被壓製了九成,隻堪堪達到幼年時期的水準。
許靈昀走出了召喚陣,有侍從含笑迎上她:“請隨我來。”
跟隨侍者穿過前殿,入眼是精致華美的會客廳,零零散散的坐著不少人,許靈昀在這裏看到了上一個醒靈成功的白衣少女。
少女接觸到她的視線,微微點頭算是打了招呼。
坐在首座的老婦人鶴發雞皮,她的五官柔和,神態舒展,眸中盛滿了笑意,一頭銀絲規整的盤在腦後,慈祥而莊嚴。
她招了招手,示意許靈昀上前。
直到靠近了些,許靈昀才注意到她的腳邊臥著一隻全身赤紅的惡犬,正警惕的盯著她。
楊訪拍了拍它的腦袋,哈哈一笑:“不要這麽緊張,還是小後生呢。“
許靈昀與婦人隔了半米遠站定,她抿了抿唇:“昨日強闖策禦殿的人是我娘,敢問阿婆她現在在何處?”
楊訪仍舊是那副笑眯眯的模樣:“你娘沒事,不過是受了些傷,我讓人將她送回你們的住所,不用擔心。”
“不過我可不是什麽阿婆,你可以叫我一聲楊殿主。”
許靈昀鬆了口氣,那婦人接著道:“可否讓我看看你的契約靈獸?”
許靈昀僵了僵,她在腦海中問加西亞:“您覺得行不行?”
加西亞的前肢動了動,陷入她的皮肉。
感受到掌心傳來的刺痛,許靈昀非常識時務,她斷然拒絕:“殿主請見諒,我的靈獸比較抗拒他人的觸碰。”
楊訪也不勉強,她揮手,一旁的侍從乘上托盤,托盤正中是條純黑的絹帶。
她的聲音悠悠響起:“你毒殺田家禦師證據確鑿,如今你醒靈成功,死罪可免,活罪難逃。此物是由惑心獸皮毛製成,你帶上它,此生受我策禦殿掌控。”
“若有違逆之心,受惑心之刑而死,牽連所有血緣親族。”
原主的記憶中,各學宮會在醒靈大典後統一招生,而帶罪之身是不能參加的。
好一個楊訪,這是想將她的未來成長的可能都葬送了。
不能認罪。
許靈昀深吸一口氣,竟是直挺挺的跪了下去。
“殿主,你要為小女做主啊,小女是被冤枉的……”
少女嘴裏喊著冤枉,淚水撲簌簌的掉,論誰看了都以為她受了滔天的委屈。
楊訪不給她喊冤的機會,冷笑道:“豎子!老身念你年幼,不忍過分苛責,難到你想上戰場送死去嗎?”
要知道,禦師殺了凡人交夠罰金就能免刑,禦師殺了禦師,那可是要上戰場服一年兵役。
她將訟紙擲在許靈昀腳邊:“這上麵是你按的手印,白紙黑字,還敢狡辯!來人,將她拖下去,杖二十。”
訟紙上的手印是原主死後獄吏擒著她的手按的,以楊訪的地位勢力,她不可能不知道,而她隻是拿出一張輕飄飄的訟紙,絕口不提獄吏將原主生生打到暈厥,直到——死在獄中。
許靈昀被原主殘存的情緒影響,心中帶出三分怒意,這老女人臉都不要了,仗著殿主身份,又想來個屈打成招。
楊訪音剛落,門口的兵卒迅速上前,反扣住許靈昀的手臂,或許是因為忌憚少女肩上的蟲類靈獸,他們的行為還算是比較客氣。
加西亞好整以暇的看著,雖然實力被天地法則削弱,但這一屋子人對於他來說也隻是腳邊螞蟻,彈指覆滅。
不知為什麽,在窺見許靈昀記憶後,便有奇怪的感覺緩緩萌芽。
少女的體溫透過衣料傳來,勾的蜜腺便開始發燙,似乎,身體的本能在告訴他……捕獲她。
他應該將她帶回巢穴,用最甜美的蜜液撫慰她,再用蟲族華麗的羽翅當作她的溫床。
然後呢,加西亞想,自己應該替她打理毛發,就像……人類對貓咪那樣。
蟲族恍然大悟,原來她是他的寵物。
對於寵物他還是很寬容的,他想,隻要她開口求他,他也不是不可以幫她一把。
“祖母,此舉不妥。”一道女聲突兀的響起。
許靈昀順著聲音的方向望去,她眉梢微挑,說話的人正是那個白衣少女。
蟲族不悅的瞥向說話的少女,他的羽翅碰撞摩擦,發出細小的嘶嘶聲,渾身的氣息危險。
別人聽不見加西亞發出的聲響,許靈昀卻是聽了個分明,她輕輕抖了一下肩,側過頭湊近加西亞,將聲音壓得很低很低:“噓,大人小聲些。”
加西亞:……
隨後許靈昀感受到這位大爺羽翅摩擦的聲音更大了,頗有種磨刀霍霍向豬羊的架勢。
許靈昀一臉懵逼,這是誰惹到他了?
她又小聲問:“怎麽啦?”
小姑娘睜大著眼,滿臉呆樣,加西亞一口鬱氣團在胸口,這什麽蠢東西,這麽明顯的暗示都看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