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窺探

姬芮涵樣貌也算是儀表堂堂。

一身玄衣,金絲若隱若現,暗金的繡紋展出朱厭暗影。

人靠衣裝馬靠鞍,如此一來,他也稱得上一聲俊秀公子。

“姑娘可知此處是何地?”

“春香坊,公子……可是不識字?”

姬芮涵一噎,隻見少女眉心微微蹙著,一雙秋水瑩露的眼定定地望著他,似乎對此很不解。

他原是想等她的答話後,再表明身份,逗弄佳人。

仆從利嗬:“大膽,你腳下站的這片地是我家公子的私產。”

“春香坊就是我家公子的!”

姬芮涵想要阻止已經來不及了,他目光沉沉地掃了眼仆從,後者慌忙的低頭,噤若寒蟬。

少年公子換上一副笑臉,風度翩翩對許靈昀道:“不知姑娘在此有何貴幹呢?我未曾見過姑娘,唐突一問,姑娘莫怪。”

春香樓是一處茶館,以春香茶露聞名,吸引茶客無數。

許靈昀抿了抿唇,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姑娘有何難處,不如與我說說,興許,我能幫到你呢?”

少女思忖片刻,眼神在姬芮涵身上遊移,像是在判斷他說的話有幾分可信。

最終,許靈昀開口:“我初到此地,奈何……”

她抖了抖丁香紫的對袖:“兩袖空空,想賺些錢花,便想來公子的春香樓碰碰運氣。”

許是她抖袖子的模樣太過認真,姬芮涵沒忍住笑了。

他清咳兩聲,掩飾住笑意:“姑娘想找個什麽活?”

“侍茶?掌櫃?小二?莫開玩笑了,姑娘身為禦師,做這些活計屬實屈才。”

上界禦師基數大,地位相對下界來說略遜色一些。

況且,禦師體麵的工作有很多,當大氏族的客卿長老,靠靈獸特性賭石,治病,或者去狩獵靈獸販賣。

許靈昀將手中揣著的手稿遞給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說:“我想賣些手稿,閑暇之時寫著玩的。”

姬芮涵簡單的翻越幾下,卻被手稿中的內容吸引了眼球。

故事講述的是少年以凡人之軀,逆襲成為至尊禦獸師,文筆雖是平常,但勝在巧思。

姬芮涵看完後,更覺眼前之人文采出眾,清閑雅致。

“你的話本,本公子買了。”

與世上多數佳人才子的相遇一樣,僅僅兩日,姬芮涵便被許靈昀徹底吸引。

他讚歎於她的才華,折服於她的美貌率真,如中了降頭般地迷戀她。

隻因為許靈昀的一句:“身份相差太多,怎敢常伴於公子身側。”

姬芮涵甚至隱瞞了許靈昀的存在,支開了護道者,生怕家族幹預。

……

關於穢獸暴亂的消息越演越烈,身為大鏡主的落玲瓏自然也得到了消息。

穢獸暴亂,王獸發狂,在萬靈之森調撥大量兵力,似乎在尋人,更是近乎瘋狂的向城鎮發起猛烈的進攻。

戰況吃緊,一連五日,天上掉的雨點子是紅色的。

殘陽似血,血色塗滿城牆,浸到了土裏,將它染成一座赤城。

落玲瓏卸下臂甲,露出貫穿肩胛骨的傷疤。

“溯溯。”

玲瓏溯擔憂的扒拉著她的傷口。

突然,一道屬於落玲瓏的七情之氣不自覺的被玲瓏溯吸入鼻中。

他急急將它吐出來,拍回禦主身上。

“溯溯。”是思欲。

高強度的戰事讓落玲瓏反應些,過了片刻,她皺起眉,剛剛她是在想到了還在下界的兩個徒兒。

不知她們如何了?

落玲瓏有些心虛,戰事吃緊,這一年來許靈昀和楊帛畫聯係過她幾回,隻不過,都讓她給錯過了。

等想要回複的時候,又來了新的事情,就這麽拖了一年。

“溯溯,鏡花水月,我想看看她們。”

圓鏡中,楊帛畫手持教鞭,臉色鐵青,在爆發邊緣。

她指著一個正流鼻涕的小孩,問:“我再問你一遍,五個銅子加五個銅子等於幾個銅子?”

那小孩低著頭,抹了把鼻涕,聲音小卻堅定:“十一個!”

楊帛畫深呼口氣:“一隻手有幾根指頭?”

“五……五根。”

“好,那五根手指加五根手指等於幾根?”

“十一根!”

“好!你好的很!”

“哇……夫子我錯了——”小孩哭了起來。

這場麵,落玲瓏看著都頭疼,於是她切到了許靈昀的界麵。

隻見,視線晃動,她這位徒兒茗香點茶,麵色緋紅,使人見之忘俗。

而在她對麵,是一個華服少年。

什麽?是男人?

她徒兒談戀愛了?

再仔細一看,華服少年的眉眼有些熟悉,腰間更是佩戴著紫玉朱厭。

是姬氏嫡脈的象征。

這崽種什麽時候跑到上界來了,不是都給她說了很危險嗎!

落玲瓏自然不認為許靈昀願意和姬氏的人攪在一塊兒。

這隻有一個解釋,許靈昀,要搞事了。

不行,那些老怪物一個個哪是好惹的?

不讓人省心的東西!

落玲瓏暗罵,又想著抽出時間,將她接過來放在身邊。

……

來耀。

許靈昀不告而別,隻留下一封書信。

【姬公子展

見字如晤,展信舒顏。

今臨別之際,有言相贈。

與君相識,方知情短意長,遺憾報彰。

屢屢想起與君之事,喜不自勝,但身份懸殊,終難佳偶成雙。

情不限於方寸,慢慢修途,豈可以小情遺大業?

修行之事,切莫強求,鬆弛有度,方能速進。

吾自向南尋,尋吾之歸路。

若有緣相見,定紅爐煮茶,促膝長談。

勿念!

書短意長,望公子珍重。

靈昀敬上。】

當然,這封信不是許靈昀寫的,由夢年捉筆代寫。

據說寫完這封信後,夢年吐瘦了兩斤,整整十日身邊沒出現過一個雄性。

姬芮涵撂下信,已然紅了眼眶,他思索再三,終向南追去。

向南行路,是沙丘荒穀,閑人莫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