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被

池老頭倒是心滿意足了,留下池歡單獨麵對時嶼白,她有一種說不出的別扭。

“時嶼白,抱歉,我連累你了。”

“如果不是我,你不必和我領這個結婚證。”

時嶼白望過來的目光有些深,瞳仁裏暗流湧動,池歡差點以為他要對自己說點什麽。

但他卻很快移開了目光,落在了她額頭的傷口上。

“還疼嗎?”

池歡下意識摸了摸額頭,扯了扯嘴角,“沒事。”

“你不知道躲嗎?”

“葉明珠把事情揭穿了,你明知道爸的脾氣,茶杯過來的時候應該躲開。”

時嶼白也以為她會躲開的。

卻想不到她那樣倔強,竟然任由茶杯砸在頭上。

“可是我躲的了一次,難道還能躲的了每一次?”

池歡纖長的睫毛顫了下。

“我已經是個成年人了,我要為自己每一個選擇負責。”

時嶼白收回了目光。

她盈盈碎碎的水眸,微顫的睫羽,似乎在一下下瘙他的心髒。

隻看一眼,他就知道這個該死的女人對離婚的事情沒有半點後悔。

心腸可真硬。

“回家吧,大家都等著急了。”

“等一下。”

池歡蜷緊了手指,喊停了那道高大頎長的背影。

“什麽事?”

時嶼白的語調清冷。

“時嶼白,我想維持現在的關係,可以嗎?”

池歡一顆心瞬間吊到了嗓子眼,一雙水眸緊張的盯著時嶼白的臉。

時嶼白的目光長長久久的停留在她的臉上,須臾,從喉骨溢出了輕笑。

“……可以。”

就在池歡以為他出口就要諷刺的時候,他卻出乎意料的應了下來。

她瞬間眉眼彎彎,水眸裏的光都亮了不少。

“謝謝!”

“……”

時嶼白目送著她的背影,倏然眯了眯眼。

既然領取了結婚證,那池有金就沒有再就之前離婚的話題深究。

一大家子歡歡喜喜的吃了一頓團圓飯。

池歡和時嶼白準備離開的時候,小安安卻被外公給扣押了下來。

“你們兩口子有事情盡管去忙,安安就在家裏住幾天,這麽長時間沒見到外甥了,總得親熱兩天。”

池歡倒是沒什麽意見,下意識的尋求時嶼白的意見。

時嶼白竟然也應了下來。

池歡越發的愧疚。

在回程的路上,池歡忍不住和他道歉。

“不好意思,時嶼白,老人家想念外孫,這段時間可能要委屈你了。”

“不過你可以在這裏等幾天,等我爸準備放人,你再帶著小安安過來。”

“展覽會的事情你不必在意,我和周正還有幾個夥計都忙的過來。”

“而且我打算再聘請兩個女工,銷售的時候,人手就沒那麽緊湊了。”

“我和你一起去。”

時嶼白眼闊忍不住又縮了縮。

“而且,你也不必跟我道歉,之前離婚的時候,的確說的是安安歸我撫養,但是現在我們已經複婚了。”

“之前說的那些就自動失效。”

時嶼白的目光很沉。

池歡的心尖兒忍不住蜷縮成一卷,他目光所到之處,成片的汗毛為之傾倒,細微的戰栗沿著脊柱一寸寸的攀爬。

“可是……”

“你又要說想維持現在的關係了?”

時嶼白反問。

池歡局促的點頭。

“那是你的想法,我尊重你的想法,不代表我沒有自己的想法。”

他的想法……是什麽?

池歡想問,但是話卡在喉嚨說不出口。

“所以,這些客套話就別說了。”

時嶼白斜乜了她一眼,很快別開了視線。

池歡蜷成一卷的心蜷的更緊了。

她縮小自己的存在感,盡量爭取少和時嶼白說話。

晚上他們在縣城的房間窩了一晚。

晚餐是時嶼白做的,池歡要幫忙,被他強勢的推了出來。

等飯菜上桌,池歡才驚覺竟然這麽豐富。

他甚至還頗有情調的拿出了紅酒,給池歡也倒了一杯。

昏黃的燈光下,明明還沒喝酒,池歡卻覺得他峻挺的臉龐已經開始微醺。

眼角紅豔豔的,宛如染了上好的胭脂,就連他潭底漾出來的細碎微光,也柔軟的一塌糊塗。

“幹杯。”

他骨節分明的手指執著酒杯,湊過來和她的清脆交擊。

“簡單慶祝一下今天複婚。”

池歡的情緒一直緊繃著,紅酒入口的刹那,蜷縮成一團的心髒才漸漸鬆弛下來。

時嶼白居高臨下的俯瞰著她,唇角有細微的弧度,卻並不說話。

隻是一杯接著一杯的灌她。

池歡也不知道是怎麽了,酒精入喉,血液開始微微燃燒。

這讓她緊繃了很長時間的神經在瞬間鬆弛下來。

時嶼白倒酒,她就喝。

一開始小口小口的啜飲,再後來端起杯子一飲而盡。

蟄伏在心髒深處,那些幾乎被她忽略的委屈和不甘層層不窮的冒了出來。

她有好多好多的話要對時嶼白說。

猛的抬起頭,對上那雙沉默的眼,又被她咽了回去。

時嶼白潭底湧動的更洶湧了。

池歡不說話,時嶼白也不說話,隻有他攥著紅酒瓶子的指骨繃的越來越緊,凜冽到泛白。

池歡醉的雙腮通紅,眼睛都覆上了一層霧蒙蒙的光。

抬起腦袋的力氣都沒有,就索性癱在胳膊上,歪著頭看他。

“時嶼白。”

“嗯。”

他總算開了口。

在池歡清醒的時候,他大部分時候是沉默的,可是對著醉的一塌糊塗的池歡,卻顯得格外有耐心。

“我不願意離婚的。”

真心話一旦開了口子,委屈就先於理智,稀裏嘩啦的眼淚崩了出來。

池歡咬著手指,哽咽聲層層不窮,哭的上氣不接下氣,有一種人隨時要咽氣的錯覺。

“可是我有什麽辦法?”

“我做錯了事,就算我知道錯了,可是傷害已經造成了。”

“我沒辦法彌補。”

“我對不起你。”

“更對不起安安。”

她哭的睫毛濕濕的,黏在眼皮上,從縫隙裏覷他的模樣可憐巴巴的。

說難聽點是蠢。

說好聽點是嬌憨。

“你能原諒我嗎?”

時嶼白靠過來的時候,她自動又熟練的圈住了他的腰肢。

小腦瓜在他的懷裏找了個合適的姿勢,把洶湧的眼淚水統統洇了進去。

“你的爸媽不肯原諒我,白雪咄咄逼人,我還看到了你的履曆。”

“時嶼白,我配不上你。”

“我自慚形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