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能

池歡的心瞬間就懸到了嗓子眼裏。

她下意識的攥緊了時嶼白的手指骨節,“時、時嶼白,你媽媽來了。”

一開口她才發覺自己的聲音在顫抖。

“慌什麽?”

時嶼白甚至沒分一縷視線給李珍婭,反手包覆住池歡的手,低眸睨著她,目光中的鎮定正在無聲的撫慰她。

池歡咬著唇瓣內的軟肉,時嶼白不懂,根本就不明白她內心到底有多恐懼,她從始至終都沒忘記,這份恐慌深植她心中,久久揮散不去。

“怎麽,許久不見,不認識我這個婆婆了?”

李珍婭的目光筆直的看著池歡。

池歡的脊背瞬間繃直了,“媽……”

這個字幹澀不已,在和她李珍婭之間有種詭異的割裂感。

李珍婭撇開了身邊的秘書,提步朝著她走來,每一步都踩踏在她心髒的鼓點。

“噗通”“噗通”“噗通通”,池歡的心跳的又快又亂。

也許是感應到她的緊張,時嶼白握的她很緊很緊。

“說起來和你第一次見麵的時候還是在婚禮上,的確是個不可多得的美人坯子。”

李珍婭的目光不著痕跡的打量著她,說道。

池歡扯了扯嘴角,麵對這樣的誇讚她實在是高興不起來。

別人不知道,但她比誰都清楚,跟其他的東西比起來,美貌一文不值,尤其在時家的人眼中。

李珍婭倒是沒打算聽她回應,很快調轉目光看向時嶼白。

“聽你姐姐說,你辭掉了鄉政府的鐵飯碗?”

“辭掉了也好,這樣的小地方,怎麽適合你發展呢,走吧,你信中說生了兒子,帶我去見見安安。”

見時嶼白沒吭聲,李珍婭抬起下頜,命令十足,“前麵帶路。”

說完這句話,她轉身鑽到了小汽車裏。

直到李珍婭離開,那種壓迫感才從呼吸間離開,池歡渾身的肌肉都鬆弛下來了。

耳邊傳來一道輕笑,時嶼白眉眼噙笑的睨著她,“記得你以前根本不害怕她。”

“那怎麽一樣,我以前……”

四目相對間,她明顯察覺時嶼白眉眼間間的愉悅消失了,眸光變得格外晦暗。

她瞬間噤聲,有點心虛。

“總之…我看到她就害怕,畢竟她是你媽媽。”

池歡看了眼時嶼白,明明他近在遲尺,甚至還和她牽著手,但總有一種錯覺,仿佛下一秒眼前的人就會從眼前消失似的。

這個想法讓她的心髒一墜,整個人空落落的。

“時嶼白,我們會永遠在一起的對不對?”

時嶼白的目光有點深邃,“你到底在害怕什麽?”

池歡搖頭,手指無措的抓緊他的大掌,“我們有安安,你不會離開我的對不對?”

“我害怕她把你從我身邊帶走。”

時嶼白唇角勾起,把玩著她纖若無骨的手指,“如果她真這麽做了,你打算把我推出去?”

“當然不會!”

池歡下意識的否認。

“那你還害怕什麽?”

池歡兵荒馬亂的情緒在瞬間安定下來,看著時嶼白突然間釋懷了。

她的確有點杞人憂天了,就算李珍婭是來分開他們的又如何呢,隻要他們兩個堅定彼此的心,誰又能把他們分開呢?

“是啊。”

池歡笑了,感覺身體裏麵滿滿的都是勇氣,“那我就等著接招了。”

池歡和時嶼白加快了步伐,趕在李珍婭下車之前推開服裝店的門。

池母頓時迎上來,“時間不早了,你們兩口子也趕快回家吧。”

小安安也熱情的撲上來,抱住她的腿仰望池歡,“媽媽,我們走吧,今晚不準和爸爸在一起。”

小家夥還不忘交代這個。

池歡哭笑不得,摩挲了下小家夥的發頂心,才對池母低聲道:“媽,時嶼白的媽媽過來了。”

“什麽?”

池母的表情如臨大敵,下意識看向門外。

果然看到一輛鋥亮的小汽車,多年不見的李珍婭正站在邊上和時嶼白說著什麽。

說起來池母和李珍婭算得上同齡人,但是她倆性情並不相投。

李珍婭長得好看,性情孤傲,同齡人鮮少有她看的上的朋友,池母相對而言更淳樸親切一些。

後來李珍婭嫁入京城,更是目無下塵,若不是因為兒女的婚事結為親家,池母恨不得八輩子別和她扯上聯係。

“她怎麽來了?”

池母壓低了嗓音。

“這來的也太倉促了。”

說完,她低頭檢視了下自己的穿著,捋了捋頭發。

小安安站在大人的腳下,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感受著空氣中越來越濃的壓迫感,忍不住問道:“誰來了?”

“你奶奶來了,小安安開心不開心?”

“哦。”

小安安的記憶裏並沒有這個人,倒是沒怎麽緊張,張開了手臂就央求池歡要抱抱。

池歡彎腰抱起兒子,看著安安的樣子,沒著沒落的感覺總算減弱了些,不由在兒子的臉蛋兒上“啵”了一口。

服裝店外。

李珍婭怒目瞪著時嶼白。

“說吧,為什麽要辭職?”

“還有,前段時間你動用了你爸爸那邊的關係,又是為了什麽?”

李珍婭現在是越看這個兒子,越覺得失望。

自從堅持己見娶了池歡之後,向來優秀懂事,從不讓人操心的時嶼白,卻日漸墮落,蝸居在小小的農村裏越混越差勁。

“你來這裏就是為了問我這幾個無關緊要的問題?”

時嶼白詰問。

李珍婭語塞,同時一股怒氣油然而生。

“我這次過來是把你帶回京城的,你看看你現在像什麽樣子,雖然鄉政府那個工作不怎麽樣,好歹也是公職人員。”

“若是你們安安生生的過下去,我也絕對不會插手。”

“可你做的什麽糊塗決定?辭掉鐵飯碗,跟著一個女人東跑西跑的賣衣服?這算什麽長久之計?”

“要不是你姐姐告訴了我,你是不是打算瞞我一輩子?”

時嶼白潭底暗色湧動,“這是我的人生,我做什麽決定,不需要經過你的同意。”

“你覺得我做生意丟人,完全可以不聯係。”

時嶼白冷冷的道。

李珍婭差點氣個仰倒,“你這是什麽話!我是你親媽,連過問的資格都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