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案中案(29)
文韜看了一眼被關閉的攝像頭,神態一鬆,露齒一笑,神色狡黠地說:“我剛才說了啥?你們說的啥意思,我怎麽聽不懂。”
娘希匹,忘了這一茬!
這王八蛋從要求關閉攝像頭攝影機和停止作筆錄開始,就做好了隨時不認賬和翻供的準備。
他從頭到尾都沒有信任過小王和彭傑,他們隻要不答應重新調查王元鵝的死,文韜隨時就會“不記得”自己剛才說了啥。
這樣一來,王元鵝仍舊是那個光芒四射的王元鵝,由於沒有實質性的證據,僅憑著“流言蜚語”,其光輝形象不會受到太大影響。
同時,由於沒有形成官方記錄,文韜也不用擔心二人會以此為把柄,被他們要挾。
如果不關閉攝像頭攝影機,不停止作筆錄,文韜肯定又不會將這些內幕吐出來。
重新調查王元鵝的事,小王和彭傑自始至終沒有表態,文韜也就將自己認為該說的都說了,誰知道看起來五大三粗,像個殺豬佬一樣的彭傑粗中有細,窺一斑而知全豹,很快就將文韜的心思摸得八九不離十。這讓文韜一下慌了神。
但文韜很快就意識到自己最初的計劃,一下就回過神來。
娘希匹,差點兒就上了這倆王八蛋的當!
他們沒有證據,解釋權依然在我,不用慌。
然後,文韜好整以暇的閉目養神,擺出一副“你們能把我咋樣”的架勢。
小王和彭傑氣得幹瞪眼,牙癢癢,卻終究不能拿他怎樣。
二人交換個眼神後,心領神會的決定暫時將他放回監獄宿舍,打算讓他在裏麵繼續過一夜再說。
第二日一大早,二人又提審文韜。
文韜頂著兩個熊貓眼,走起路來顫顫巍巍,一見到他們,立即精神不少,就像是見到隔壁鄰居一樣,十分熱切地打了聲招呼,然後開始訴說家長裏短:“噶七毛昨夜不準我睡覺,要我頂著洗臉盆站軍姿站了一宿,還要四個啞巴輪流監視……”
小王和彭傑雙眼都布滿血絲,精神狀態看起來比文韜還差。
文韜坐下後,見他二人都沒有作筆錄的準備,目光在室內掃視一圈,見攝影攝像設備也已關閉,卻仍舊不失懷疑地說道:“要說二位沒有從昨天的事情中吸取教訓,我是一點兒都不信。”
文韜的意思,是懷疑他們藏了較為隱秘的錄音錄像設備。
小王以冷哼應對。
彭傑指指架在角落的攝像機和牆頂角落的探頭,說:“除了這個……和那個,這個屋子裏帶出去的其他錄音錄像設備,都沒有證物效力。”
文韜笑著說:“那是我以君子之心度小人之腹了……”
小王冷笑,說:“你這樣一言九鼎的君子,我也是頭回見。”
彭傑來回看了他們一眼,說:“要不,我還是先出去?”
二人識趣的閉嘴。
彭傑冷哼一聲,對著文韜繼續說道:“看得出來,我們如果不重新調查王元鵝的死,你是打算同噶七毛相親相愛的一直過下去了。”
文韜的條件是換個宿舍,同時重新調查王元鵝的死,他才會將當年性.侵案的相關情況相告。二人如果不接受文韜的條件,不重新調查王元鵝的死,也就不會多管閑事替他換宿舍。
“總得有個磨合期吧,互相習慣了就好。噶七毛總有膩煩的時候,我倒要看他到底能折騰多久。再說,他還能要了我的命?”
話鋒一轉,文韜又說:“要我猜,二位警官昨夜肯定在想我說的到底是真是假。如果是真,那就意味著當年的案子辦錯了,可要是假的,我說的又禁得起推敲……”
“行了,都別廢話了。這個案子我們會重新調查,但最終的結果是什麽,我們也不知道。”彭傑說。
小王和彭傑昨夜就王元鵝的死同李竹道溝通過。
李竹道在電話裏頭說:“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我們要知道的就是文韜為什麽還活著。”
“文韜當年性.侵王康,要他說出當時的案發細節和參與者,無異於要他主動承認當年的犯罪事實。在沒有實質性證據的前提下,他隻要不主動承認,我們拿他沒有任何辦法。他寧願每天遭受那啥……七毛的折騰,也不願意透露絲毫,看來我們都小看他了。”
“失之桑榆,收之東隅。文韜說的關於王元鵝的死,對於我們來說,是另一條可以追蹤的線索。王元鵝的確存在他殺的可能性,王康也有作案嫌疑。如果王康是真凶,通過調查或許可以知道他為什麽僅報複了王元鵝,卻放過了王康和其他人。”
“同樣,在王康是真凶的假定條件下,由於當年辦案人員並不知道他曾參與過對王康的性.侵,而王康又具備製造隱案和懸案的能力,那麽將王元鵝的他殺辦成自殺的可能性也並不是沒有。”
“當年辦案人員將王元鵝的死認定為自殺,肯定也有他們認為的充分理由。這一點,去翻一翻案卷檔案,或者走訪當年的辦案人員,就能知道。”
“文韜在性格上是個複雜的人。”
“理智上,他是個聰明人,也是個謹慎的人。從他組織男性賣.**,試圖鑽法律的空子,到現在絕口不提當年性.侵王安的事,都足以說明這些。”
“同時又是個感性細膩的人,會因為個人情感幹出一些蠢事。當年為了戴大誌和劉俊俊,現在為了王元鵝,都證明了這一點。”
然後,李竹道給出了一個頗為大膽的建議:“所以,我們不但要重新調查王元鵝的死,還要在他麵前表現得誠意滿滿,幹脆利落,不和他提什麽條件。他這人,大概是長了反骨,越是強迫脅迫,他越是不那樣幹,哪怕自己付出慘痛的代價也在所不惜。”
“我們按照程序做好分內事,他在情感上認可了我們,反而有可能會把當年的事都一五一十地抖出來。”
最後,李竹道又說:“文韜反饋的信息,可信度非常高。碰到這麽一樁案子,真要你們置之不顧,做得到嗎?既然最終都要重新調查,那就幹脆利用文韜容易情緒化的性格弱點,投其所好。”
正因如此,彭傑的回複才會這樣幹脆利索。
文韜以為彭傑還會繼續往下說,向他提條件,他甚至準備好了再次獲取他們信任的腹稿。
隻要他們重新調查王元鵝的死,不管結果如何,哪怕依舊認定王元鵝為自殺,隻要能給出一個令他信服的理由,而不是像當年的辦案刑警一樣,以案件涉密無可奉告塞搪,讓他還原當年性.侵王康一事的有關情況,他也不是不能考慮。
但彭傑說完之後,就起身要走,小王也站了起來。這讓文韜大感錯愕。
“就說完了?”文韜十分詫異地問。
“你還有事?”彭傑站著反問。
“我……你們沒有什麽要問我的了?”彭傑和小王的態度反而讓文韜七上八下,不知道他們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麽藥。
“昨天就問了,你又不說,我們也沒辦法啊。”彭傑聳聳肩,作出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
“你們……沒有什麽條件?”
“啥條件啊?偵辦案件,本就是我們的分內之事。你就當年王元鵝的死提出了個人意見,我們認真研究之後認為比較可信,決定進一步了解案情。還要同你提什麽條件?”
“我……我換宿舍的事?”
“總得有個磨合期啊,互相習慣了就好。噶七毛難不成還能要了你的命?”
“喂,喂……你們就這麽走了啥意思?你們還想不想知道當年的事?我什麽都不記得了,我啥都不會告訴你們……”
在文韜的呐喊聲中,小王和彭傑早已出了審訊室。
檔案室的建設標準以苛刻著稱。
位置上,要遠離易燃、易爆、空氣汙染區。
防護設施上,應具備防火、防水(潮)、防高溫、防盜、防蟲、防鼠、防有害氣體、防光、防磁等功能。
這就決定了檔案室一般不能設置在頂樓或樓兩側,還得遠離衛生間、洗刷間、熱水房等。如將檔案室設置在平房,則必須高於周圍地勢。
此外,檔案室對於庫房櫥俱材質,以及櫥俱設置預留空間,比如主通道、裝具間淨寬、裝具端部與牆之間走道淨寬等方麵都有明確的設置標準。
堰城市公安局的檔案室嚴格按照規定標準設置,儼然就是本單位的“藏經閣”。所在的樓層除了在樓道兩端安裝了攝像探頭,在森嚴的鐵門外也裝了探頭。
樓層除了檔案室,並未設置其他辦公場所,因此格外安靜,莫名其妙給人一種壓迫感。
一跨出電梯,窗外突然刮起一陣風,吹進來一片樹葉,在空中盤旋幾圈後,悄悄地落在小王和彭傑的腳下。
“老屠啊,我總感覺這一層藏了個‘掃地僧’,潛伏在某個角落,每回一到這裏就不踏實,總感覺‘掃地僧’會隨時冒出來,然後向我眨眨眼,我就七竅流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