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你肯定找得到
反手將鑰匙收起來,我一抬頭,剛好就瞧見幾米外,灰叔還在衝著我發笑。
月光下,他那張嘬起來的臉,更像是成精的耗子了。
“您別笑了成嗎?笑得我鞋底子下頭都發涼。”我沒忍住,脫口而出道。
索性我都被下了毒,板上釘釘的跑不掉,何必再受著灰叔這膈應人的笑容?
灰叔身體僵了僵,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臉,表情又變得死板起來。
“得……要麽笑著瘮人,要麽就是張快死人的臉……隨便吧……”我絮叨了一句。
屋宅內卻傳來了咳嗽聲。
我心裏咯噔一下,我可沒說張立琮快死了……
我立即抬步往前走,灰叔跟在了我身後。
這山本就不高,下山的過程很快。
到了山腳下,我記不得回去的路了,隻能喊灰叔領路。
等回到院子後,我瞧見,柳絮兒正坐在一張椅子上,手肘撐在膝蓋上,雙手捧著臉。
她一看見我們,就驚喜地站起身來,問我們去哪兒了?
灰叔笑嗬嗬地說,帶我去了山上,觀主見了我一麵,還給我送了點兒禮。
柳絮兒眼中羨慕不已。
我心裏頭卻很是不忿!
摸了摸自己脖子,我心想灰叔怎麽不全說了?張立琮順便還給我下了毒?
這時,灰叔臉色死板地回頭看了我一眼,道:“紅河小兄弟,休息一夜,明天咱們再出發吧?”
我臉皮抽搐了一下,皮笑肉不笑地嗯了一聲。
灰叔又做了個請的動作,我便進了自己的屋子,臨了我聽見柳絮兒在問灰叔,我們要出發去哪兒?
灰叔則在解釋,說我答應了觀主一件事,要去請一個人。
反手關上了門,我索性不去聽他們的對話了。
在爐子邊烤了一會兒火,又吃了點幹糧,其實我現在沒困意,腦袋出奇了的清醒。
手機還是沒有回信,我心想無先生和老先生也是心大,說了壬河一方不敢跟上我,就真不管我……
他們不怕我陰溝翻船,死在別的地兒。
再之後,我又開始讀十觀相術。
我忽然發現,在這種壓迫緊張的情緒下,我精神力出奇的集中,不消一時三刻,我將剩下的五官部分,全看了一個遍,還記得頗為清楚。
我又往後翻了一頁,喃喃念道:“大凡觀人之相貌,當取十觀,一取威儀,如虎下山,百獸自驚,如鷹升騰,狐兔自戰。不怒而威,不但在眼,亦觀顴骨神氣取之……”
“二看敦重精神,身如萬觚之舟,駕於巨浪之中,搖而不動,引之不來……”
“三取清濁……”
我猛地一把合上了書頁,眼睛在發燙,手在顫栗。
從骨看起的時候,這書上也寫了十觀,說的是麵相十觀。
我以為是不同的五官,這就是十觀相術的由來。
可沒想到這一部分,又是十觀……
而這十觀要複雜的多,第一個一取威儀,就是骨和肉整體的十觀,是身形之法,這第二觀,說的就是氣與勢了……
第二觀我勉強能看進去一點點,到第三觀,我則完全駕馭不住……
腦袋的生疼,讓我收起了對十觀相術的輕視,我本以為可以不費吹灰之力的讀完,可現在看來,遠沒有那麽簡單。
疲憊地回到**,我躺下就沉沉的睡了過去。
再等我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次日的清晨了。
稍微洗漱了一下,出了房間。
院中支棱了一張小方桌,柳絮兒和灰叔正在吃東西,熱氣騰騰的豆腐腦兒,還有油條。
我這個方向的桌角還放了一碗沒人動的。
柳絮兒立刻喊我去吃點早飯。
我過去之後,隻拿了油條。
“紅河小兄弟,那隻碗也是你的。”灰叔笑嗬嗬的說道。
“不用了……”我搖搖頭。
灰叔小眼睛裏透著疑惑。
“鹹的,你喜歡你喝。”我塞了一口油條,囫圇的說道。
不光是灰叔,就連柳絮兒眼中都疑惑不解了。
一餐飯很快吃罷,我擦了擦嘴,問灰叔什麽時候出發,他告訴我,路上要用的東西已經準備好了,如果我想好走了,隨時能走。
我心想,這還真聽我安排?
毒有一個月的時間,這事兒索性要辦,我便不想拖延了,林烏之地我是多一天都不想呆,給張立琮辦完事兒,我就立刻跑路。
思緒落定,我就說了個“走”字。
從院子出去,上了灰叔的車,我還是坐在後排。
這一次,柳絮兒也到了後排坐下。
隨著車出鎮,她怔怔地看著窗外,似是在眺望著鎮後的山。
我多看了一眼,卻略有唏噓。
柳絮兒的心態,比我見過的任何一個女孩兒都堅韌。
奶奶去世不說,被家中的白眼狼親戚謀劃,再加上得知父母和奶奶之間的仇怨……
她還能夠保持清醒和鎮定,太過少見。
車子不多時就出了鎮,又朝著南邊的方向行駛。
我問了灰叔一嘴,往南得走多久?
灰叔告訴我,得有好幾百裏,快到離開北邊兒的邊界,可能得開五六個小時,我可以睡會兒。
我聳了聳肩,說又不是豬,哪能一直睡?
灰叔嘴角抽了抽,沒接話。
本來我又想看十觀相術。
可昨晚上的眼疼,又讓我手在胸前頓住。
我便沒有拿出來書,而是默默的回憶內容,慢慢消化。
時間過得很快,高速路兩側的皚皚白雪,又變成了茂密的林木。
我們的車,停在了一座巨大的山脈前。
整座山脈氣勢磅礴,綿延數裏,山腰處雲霧繚繞。
我眼皮微跳,心想,這山裏頭都能修廟修觀,還真不是普通人能辦到。
隻不過,灰叔停在這裏,卻不走了。
我奇怪地問他怎麽不走了?
灰叔卻告訴我,到地方了。
我皺了皺眉,問他不跟我進去?
他點點頭,說他不敢進去,而且,他也找不到路。
我懵了,說他找不到路,那帶我來這裏,我就能找到山裏的路了?
灰叔頓了頓,說:“觀主讓你來,你肯定就找得到,你可以帶絮兒進山,我在這裏等你,到時候帶你們回去。”
說真的,灰叔這句話讓我無語凝噎。
更讓我無語的,還有張立琮的安排。
偌大一座山,不管山中是廟還是道觀,沒有任何地圖,沒有任何信息,我怎麽去找?
就光憑一把鑰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