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你不是小嘍囉
我覺得很怪異。
柳絮兒說,未卜先知很怪異。
目的看似是來找柳絮兒,實際上卻是來找我的,這種感覺更怪異……
真要說未卜先知,就連老先生和無先生,沈髻,他們都不可能做到。
即便是陰陽先生,卜卦也是必要,而且還需要很多特定條件。
因此,我內心的警惕並沒有消失,反倒是更警覺起來。
柳絮兒的精神狀態倒是恢複了不少,甚至她眼中隱隱透著虔誠。
對那觀主的虔誠?
車行駛了約莫有半小時左右,我們來到了一座山下。
這座山並不高,但卻極為厚重,層巒疊嶂。
山腳下還有一個鎮。
小鎮頗為熱鬧,人頭攢動,煙火氣息濃鬱。
總歸,要比柳絮兒家安靜的村子繁華太多。
我們橫穿了小鎮,到了鎮尾巴的時候,車停了下來。
灰叔示意我們下車,指了指右側一個院子,喊我們在這裏休息。
柳絮兒露出奇怪的神色,問:“不上山去觀裏嗎,灰叔。”
灰叔的耗子臉又堆起笑容,解釋說,這是觀主的安排。
柳絮兒點點頭,神情不再疑惑。
我正要將老嫗和老仙兒的屍體搬下來。
灰叔卻伸手攔住了我,說不用搬了,他要帶屍身上山。
我眉頭微皺,正要開口。
柳絮兒卻小聲喊我,讓我不要阻攔灰叔。
柳絮兒都沒意見,我還能有什麽意見?
我後退兩步,到了柳絮兒身旁。
灰叔卻眯著眼睛,又衝著我笑了笑。
他讓我們好好休息,就在這裏等待,說完便轉身又上了車,繼續往前開去。
那方位,就真的是山腳下了。
柳絮兒領著我進了院裏頭,她扭頭看了一眼山的方向,雙手並攏合十,虔誠地拜了拜。
我鬼使神差的說了句:“你奶奶去拜過黑老太太,才能有五路仙家,這林烏第一出馬仙張立琮,是你奶奶的師父?”
我剛說完,就覺得身上多了不少細密的雞皮疙瘩。
剛才上車的時候,我怎麽沒想到這個細節?
我才不信真的有人可以未卜先知。
再怎麽,都得算!
那張立琮,肯定算過!
如果說老嫗是他的弟子,那這一切就說得通了,指不定老仙兒同樣是他的徒弟。
他算過,知道他們喪命,也算過,他們的屍身會回到林烏,更算過,我是相關之人,和柳絮兒一起回來……
這林烏第一出馬仙,居然還有算卦的本事……
我更是不寒而栗。
兩個徒弟折損在八茅鎮,能教出來這麽心狠手辣的弟子,我能指望他和柳絮兒一樣,是個好人?
我腦筋轉的飛快,思緒瞬間落定。
柳絮兒還是露出思索之色,她點了點頭,說:“要這樣說,他好像真的可以是我奶奶的師尊,可奶奶從來沒有告訴過我。”
我:“……”
這才是剛出狼村,又進了虎穴。
抬手,我直接抓住了柳絮兒的手腕,說我們得走。
柳絮兒神色更不解了,問我走什麽?在這裏是最安全的,我不是要多在林烏待一段時間嗎?離了觀主這裏,都有可能被她大奶奶,還有大伯二伯姑媽他們找到。
我額頭上泌出了不少汗珠。
柳絮兒是真的單純,可話,我又不好直接說出口。
我總不能說,觀主會當我是凶手,遷怒於我,然後殺了我?
正當我在想說辭的時候,忽然間,院門又被敲響了。
“誰?!”我警惕地看向院門。
“我。”一個略熟悉的聲音傳入院內。
我眉頭頓時緊皺起來。
柳絮兒已經走過去開門了。
院門打開,走進來的,赫然便是剛才的灰叔。
他背著手走了進來。
那張耗子臉,又笑眯眯地看向了我。
我後背頓時泌出來了不少汗珠。
這灰叔,不是開車去山腳,要送屍體上山嗎?
一眨眼就回來了?
柳絮兒也奇怪地問了句:“灰叔,你不是要送我爺爺奶奶上山嗎?”
“嗬嗬,觀主讓灰仙在山口等,它們已經將屍身搬走了。”灰叔說道。
“這樣子。”柳絮兒鬆了口氣,點點頭。
可我額頭上,卻忍不住又冒出來豆大的汗珠。
因為灰叔還是在看著我,就算是和柳絮兒說話,他那帶笑的眼睛都沒挪開視線。
“小兄弟,你想走嗎?”灰叔忽然開口。
我心頭一僵。
因為我沒想到,他一眼就看破了我的想法。
“灰叔,紅河不走,他要在林烏待一段時間的,我們出了鎮有危險,他要去的地方也有危險。”柳絮兒開口說道。
我:“……”
強笑了笑,我道:“絮兒說的對,我不走的。”
灰叔又笑著點了點頭,道:“那就好,觀主想見你,畢竟你護住了絮兒,她是很重要的人,另外,觀主也有事情,想請你幫忙。”
我腦袋裏冷不丁就冒出來一句話:
“你和我兩個徒弟的死脫不了幹係,你幫個忙,死在我手裏?”
不過我趕緊又甩了甩頭,驅散了這個想法……
那觀主張立琮本事那麽大,應該不至於大費周章的,最後殺了我?
“觀主是林烏第一出馬仙,我就是一個小嘍囉,能幫上什麽……”我強笑了一下,回答道。
“可觀主說,你並不是小嘍囉。”灰叔又笑眯眯地說了句。
我身體更僵硬了。
“絮兒,你帶著紅河小兄弟去房間休息吧,我在這裏守著,如果有人不開眼要抓你們,灰叔給你討回公道。”灰叔終於看向了柳絮兒。
可我總覺得,這話外之音說讓我別跑,他守著,我也逃不掉……
柳絮兒輕輕側身,算是行了一禮,她又左右看了一下房間,拉住我的手腕,帶著我往前走。
柳絮兒將我送進了右邊的一個房間裏頭。
她喊我先好好休息,並且,她眼中透著幾分羨慕。
我能看明白她羨慕什麽。
可我很想和她說,別太單純……
我能幫觀主什麽?
但灰叔在外邊兒,這話我也隻能想想,不能直言。
柳絮兒帶上門,屋裏一下子就安靜下來。
我歎了口氣,扭頭掃了一眼環境。
一張土炕,上頭是素色的被褥,屋子中間有個爐子,正在冒著熱氣。
爐子上頭還有一壺水,水壺旁有碗。
我過去之後,倒了一碗熱水,坐在旁邊兒,又烤了烤手。
有句話叫做既來之則安之。
可於我來說,當真是“安”不下來。
遲疑了半晌,我摸出手機,試探的撥了一個電話出去。
可聽筒裏頭卻是:“對不起,您所撥打的電話不在服務區。”
我快速的又發了一條短信出去。
就編輯了幾個字:“曾祖……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