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骨和肉

本來鞋拔子臉很不好看,極醜,和美完全沾不上邊兒。

可現在我看那雕像,居然覺得她很美……

從細微處,她好看到了一種難以言喻的地步!

我晃了晃腦袋,咬了咬舌尖。

清醒過來看她整體我才覺得怪異。

可醜陋的那個詞匯,從我腦袋裏頭消失了……

又過了一小會兒,從牆邊過來了一個人,低聲跟沈真說了句話,沈真立刻畢恭畢敬地向沈髻行禮,請她先吃飯。

沈髻起身後,沈真才喊我和薑萌。

薑萌對沈髻恭敬,這些人對沈髻的恭敬也過了分。

我不由得想,陰先生是這個髻娘村的什麽人?

聽他們說了老陰先生,這是一個代代相傳的名號?

到了牆邊的火爐前頭。

火舌時不時竄出鐵鍋底部,暖意重了不少,國內沸騰著牛雜湯,還有一些煮軟了的肉幹。

沈真先給沈髻盛了滿滿一碗,才依次分了餐食。

一餐飯吃罷,沈髻讓沈真拿了一些衣服出來,讓我們套在外邊兒。

這一下,我們和沈真他們沒多大區別了,都穿著本地氣息十足的衣服。

這時,沈髻又要回到雕像前頭去,我喊住了她,問她晚上具體要怎麽辦?我們應該怎麽對付那趕屍匠?

沈髻告訴我,先探清楚情況,如果那趕屍匠依舊被束縛著,不能隨意外出,我們就先對付村內那些屍體,多的還不好說。

我心頭懸起來了不少,又問她,那些屍體是怎麽死的?怎麽和陳大強一樣,要放人血呢?難道,他們死於偷壽?

剛才沈真的話,說了村裏一共三種死人。

一些死於山上的人。

一顆夜裏頭會咬人腦袋的頭。

圍著梳婆宅子的夫屍。

夫屍我不知道是什麽,那顆頭,也很陰森恐怖,看起來最正常的是死於山上的人,可它們又要放人血……

我抑製著自己的思緒,認真看著沈髻。

沒想到,沈髻的臉色蒼白了不少,她沉默半晌,才道:“這世上除了無先生,沒有再和偷壽相關的事情了,那些人死因特殊,放幹了身上鮮血,才會渴血。”

我心頭微跳,發現了沈髻情緒不太好,就打消了其他的問題。

沈髻到了雕像前坐下,薑萌守在她身邊兒,沈真擋在遠處,其餘幾個漢子圍著火爐,竟然睡著了。

我就隻能一直看《十觀相術》。

連續三天的仔細鑽研,我大概懂了一些人體骨相的東西。

而骨隻是最淺顯的,第二部分,是肉。

書中記載:“肉,生血藏骨,其象猶土生萬物而成物者也,豐不欲有餘,瘦不欲不足……”

我又看的入了神。

隻不過,描述肉的篇幅,要比骨深邃太多,我沒看多久,又回頭去看骨的篇章。

我讀了十幾年書,心知囫圇吞棗是讀書的大忌。

一晃眼,天黑了。

薑萌過來喊我,我跟著她到了沈髻身邊。

這一次沈真沒攔我,其它幾人反倒是簇擁到我們身邊,我們離開祠堂,沈真走在最前頭,給我們帶路。

陰沉沉的天,空中飄著稀稀拉拉的雪花。

地上濕漉漉的,雪太小,不足以凝結鋪開。

這整個村子,和白天的氣息完全不同!..

上空好似還縈繞著黑氣,耳邊一直能聽到其餘的腳步聲,就像是有很多人在走動一樣,可我們卻看不見,那些人到底在什麽地方。

沈真帶著我們,一直在一些巷子裏繞圈。

十幾分鍾後,我們到了一個巷口。

視線往巷口裏頭看,我頓時就頭皮發麻起來。

這是一塊略微空曠的地方,在最中央,有一個平房。

平房很奇怪,一頭大,一頭小,長條的形狀,像是一口棺材。

哪兒有人將房子修成棺材的?!

此外,平房外邊兒,一圈一圈,站著幾十個人。

這些都是男人,而他們的身上居然穿著暗紅色的衣服。

看上去,這些衣服就像是喜袍一樣……

所有男人的臉上,都貼著一張符。

符紙透著攝人心魄的深青色。

我心都快從嗓子眼裏蹦出來了……

不過,還好深青的隻有符。

那些男人**出來的臉,大多是血中帶青。

可,這也足夠讓人膽寒。

血煞化青……

幾十個……

這髻娘村,瘋了吧?上哪兒來的這麽多凶屍啊!

饒是我早有心理準備,都不由得腿軟了不少。

還有,明明是屍體,卻穿著喜袍……

我額頭上又泌出來了不少汗珠,瘸子張教過我,屍著紅衣為大凶!

風一吹,半空中的雪花碎片更是飛速四散。

那酷似棺材的屋子四周,開始冒出來一些白煙。

白煙很濃鬱,將四周完全布滿,就好似霧氣一樣。

沈真幾人用力的呼吸著,他們眼神透著排斥,可身體的本能,卻告訴我,他們在渴望這煙氣解毒。

薑萌微掩住嘴巴,我也一樣。

天知道這煙氣中還有沒有別的東西?

沈髻沒動,可我注意到那些煙氣飄到她身前後,並沒有鑽進鼻翼,顯然,她屏住了呼吸。

空地還有好幾個巷口對著,我注意到,那些巷口也有人……

那些都是村民,他們伸長了脖子,貪婪地大口呼吸。

棺材房太過寂靜,這種寂靜,又給人一種陰寒。

好似它的房頂隨時會掀開,然後起來一具凶悍的屍身……

約莫過去了十幾分鍾,白煙消失不見了。

其餘巷口的村民,開始逐個散去。

沈真他們幾人的臉色好看了許多。

他們沒動,顯然是在等沈髻吩咐。

沈髻的目光從那棺材房,落在了四周身著喜袍的夫屍身上。

她忽而抬手,一枚銅錢從她手中落下,朝著夫屍那邊滾去。

接著,沈髻給了沈真一個眼神,還做了一個口語。

我看明白了,沈髻說走!

我幾乎和沈真同時回頭。

路早就記不清楚了,還是沈真在帶著走。

又繞了幾條巷子,我們回到了馬路上,祠堂已經在不遠處。

不過,沈髻卻露出幾分疑惑,道:“我能察覺到,附近有很多活屍,怎麽一個都不靠近我們。”

沈真先露出忌憚,接著也不自然的說:“是有點兒奇怪,平時我們都得一直躲避,還有可能擦肩遇到,今天好像運氣很好?”

沈髻搖了搖頭,說讓沈真他們去引幾個回祠堂,她在祠堂門口等。

沈真眼中閃過恐懼之色,但還是咬咬牙,點頭說好。

沈真等人離開,去引誘村中遊走的渴血活屍。

沈髻則快步朝著祠堂走去,我和薑萌緊隨其後。

快靠近祠堂,我卻瞧見,祠堂前邊居然有一個人,在用力推動大門!

我看清楚了,頓時驚得頭皮炸起!

那是個男人,他脖子上緊緊粘著一個腐爛的女人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