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少女於世界盡頭守望千年
“有什麽事？”
耶夢加得看向路鳴澤。
“隻是有一點小小的疑問而已。”
路鳴澤也不賣關子，直接開口問道。
“為什麽，你突然想學煉金術？”
“想要變強，不行麽？”
耶夢加得語調平靜。
比起蘇墨在的時候，那種更加輕鬆的氛圍，兩個有過節的龍王在談話時候更加嚴肅，不自主的散發出龍王的威嚴。
讓一旁的蘇恩曦都壓低了聲音，不敢大聲說話。
“僅僅如此麽？”
路鳴澤一副不相信的口吻。
“先是學習煉金術，而後就是康斯坦丁的卵，若是獲得青銅與火之王的力量，你的煉金術一定會迅速變強吧？”
“雖說製定計劃的是我和蘇墨，但在計劃前期收益最大的可是你，在獲得龍王的力量和煉金術的傳承後，你打算做什麽？”
路鳴澤緊緊的盯著眼前的龍王，問道。
“我為什麽要告訴你？”
耶夢加得皺了皺眉，不滿道。
“和你有關係麽？”
“當然有關係，我們現在是盟友。”
路鳴澤認真說道。
“既然是盟友，基本動向還是該交代吧？”
路鳴澤的話語十分有誠意，可耶夢加得並不為之所動。
注意到這一點，他有些無奈的補充道。
“這一點蘇墨也是認同的，不然也不會凡事都和我商量，不是麽？”
“蘇墨麽……的確如此。”
回想起蘇墨的行動方針，耶夢加得點了點頭。
不過，她並未因此輕易就被套話，而是反過來質問道。
“所以，你是在懷疑我？”
她的話語變得尖銳起來。
會有這一想法倒也正常，畢竟路鳴澤雖然語氣和緩，核心仍類似盤問。
“別誤會，我並未懷疑你的立場。”
路鳴澤搖搖頭，而後話音一轉。
“隻是擔心你會做出什麽意外的事情，會影響我和蘇墨的計劃。”
話說到這一步，他也不藏著掖著，而是直白地說道。
“等青銅城一事完畢後，你會獲得康斯坦丁的力量，這種程度的力量尚不足以封神，卻也比一般的龍王要強得多。”
“以大地與山之王的力道掌握，駕馭青銅與火之王的火焰，在我尚未完全恢複的期間，你會成為我方的最強者。”
說到這裏，他微微一頓。
“蘇墨對你完全信任，所以對於這一點從無顧慮。但我不同，涉及到哥哥的未來，我無法如此簡單的將哥哥的命運一並托付給你，因為蘇墨的信任，我不會對你產生懷疑，但仍需要知曉你的具體目的。”
路鳴澤的想法很簡單，他能夠相信蘇墨，卻不能夠信任耶夢加得。
無論是他主導計劃還是蘇墨主導計劃，他都能夠予以信任。
可唯獨對夏彌成為最強底牌的狀況，他也有所不安。
沒有彼此約束的盟約，並不是所有人都能夠明白其沉重之處。
至少耶夢加得不行。
其實夏彌自己也明白，為什麽路鳴澤不信任她，畢竟她的確是沒什麽節操，背離盟約對她來說從來都是可選項。
而同樣的，她也並不相信路鳴澤。
“就算是這樣，我也沒有必須要告訴你的理由吧？”
談話頓時陷入僵局。
雙方的聯盟，最關鍵點其實是蘇墨，蘇墨和夏彌能夠互信，和路鳴澤也能保持高度信任。
可路鳴澤和夏彌這兩個龍王，還是以提防為主。
這一點，在蘇墨在的時候並不明顯。
一旦他離開，隔閡就顯露出來。
氣氛稍顯緊張起來。
路鳴澤搖了搖頭。
“不告訴我也無所謂，我對你想做什麽並不感興趣，隻不過，你學習煉金術的理由，也並沒有告訴蘇墨吧？”
聽到這話，耶夢加得頓時沉默了。
“我的目的很簡單，隻需要確認你想做的事情不會影響到我們的計劃而已，無論你告訴我還是蘇墨都可以。”
路鳴澤無奈的攤了攤手。
“除此之外，如果你想做的事情不影響計劃的話，我也可以幫忙參考一下，論起煉金術的造詣，青銅與火之王還要在我之下。”
聽到前麵的話，耶夢加得神色並沒有變化，而聽到後麵，她稍微有些意動起來。
煉金術方麵，路鳴澤的確比她強那麽一點，若是讓他幫忙的話，的確能起到用處。
“好吧，我的目的其實很簡單。”
耶夢加得點點頭，答應了這一交易，直接開口道。
“還記得奧丁的麵具麽？”
“麵具怎麽了？”
路鳴澤疑惑道。
難道對方學習煉金術的想法和麵具有關？
“既然麵具能夠投射龍王的力量，那豈不是說，我也能夠借助麵具，獲得芬裏厄的力量？”
耶夢加得說出自己的想法。
“當然可以。”
路鳴澤點點頭，而後問道。
“但你的想法不止於此吧？”
“嗯！”
耶夢加得點點頭。
“我在想，既然能借用芬裏厄的力量，那如果再加上我的力量，是不是就能夠融合成死神海拉的力量？”
雙生子融合之後，便會獲得完整的權柄，那將是神的權柄！
普通狀況下，雙生子隻能通過相互吞噬融合。
可如果有這個麵具的話，豈不是能夠直接借助麵具融合？
“當然不行！”
路鳴澤立即搖頭，打斷了這一妄想。
“麵具隻是中繼裝置，負責接收龍王的力量並釋放出去，裏麵並不蘊含權柄，自然也不能夠和你體內的權柄融合。”
想要繞過雙生子相互吞噬的規則，通過遠程融合獲得死神海拉，可不是那麽簡單的事情。
麵具隻是道具，權柄仍在龍王的身體之中。
神的領域，不是這種取巧方式可以觸碰得到的。
“我當然知道現在的麵具不行。”
耶夢加得並不氣餒，而是說道。
“如果加以改進呢？”
這是她學習煉金術的理由。
“原理不變的話改進了也沒用，除非你直接把龍骨十字做成麵具，可如果都得到龍骨十字，做成麵具基本也沒有必要了。”
路鳴澤搖了搖頭，道。
“你的想法，說白了是想在保留芬裏厄性命的情況下剝離他的力量，雖說在理論上不是不可以，但實踐上卻幾乎做不到。”
龍王的權柄和意識理論上必然是可以分離的，比如說戰死的龍王隻是失去了意誌，龍骨十字中的權柄依舊留存，這足以證明二者並不相關。
可是，想要徹底分離權柄和意識，仍是一件難度相當之高的事情。
其中最簡單的做法是直接抹殺掉意識，龍族間的殺戮和吞噬遵循的便是這一道理。
即便是腦橋手術也隻是將意識分裂，不是將權柄和意識完全分開。
想要在保證意識不受傷害的情況下分開權柄，即便是路鳴澤也做不到。
隻是——
“你做不到不代表我做不到。”
夏彌小姐一向對自己很有信心。
“就算我做不到，蘇墨肯定做得到！”
回想到蘇墨的學習速度，她對蘇墨更加有信心。
實在不行去問蘇墨，她覺得蘇墨一定會給她驚喜。
“蘇墨麽……”
想到蘇墨對煉金術的學習速度，就連路鳴澤也無法予以反駁。
不過——
“既然願意對蘇墨說，那你還藏著掖著幹什麽？”
“而且，隻是想要在保證芬裏厄安全的情況下晉升死神海拉，這種事情也不值得你特意隱瞞吧？”
路鳴澤的表情十分費解。
花了半天時間詢問，他還擔心夏彌會做出什麽意外舉動拖後腿。
沒想到就這？
隻是這種東西，有什麽好隱瞞的？
聽到這話，耶夢加得搖了搖頭。
“暫時不要告訴那家夥。”
說完，沒有解釋為什麽自己要隱瞞的意思，她低頭用黃金瞳凝視著大廳另一邊的路鳴澤，毫不客氣地說道。
“雖然不是很清楚你們的計劃，但我知道你們想幹什麽，你是想利用蘇墨擊敗黑王尼德霍格，擊破最終的審判是吧？”
“可以這麽說。”
路鳴澤坦誠的點頭。
“不過，蘇墨會答應結盟，是因為他自己也有擊敗黑王的理由。”
說到這裏，他看了夏彌一眼。
“若說是利用，在這一點上，你我有差別麽？”
有價值，能夠相互利用才算盟友，他從不介意蘇墨利用自己當底牌，自然也不介意夏彌說出事實，他的確是想要借助蘇墨擊敗命運。
而在最後，他也暗戳戳的諷刺了回來。
要說利用蘇墨擊敗命運，擊敗黑王尼德霍格，夏彌不也是一樣麽？
蘇墨會答應和他聯手，為的不就是你這家夥？
聽到這話，耶夢加得並不惱怒。
“當然有區別，你想擊敗命運是為了你的哥哥，我想擊敗命運，除了因為芬裏厄之外，還因為蘇墨自己。”
“對我來說，蘇墨的安全比擊敗尼德霍格更重要。”
她一開始招攬眷屬的時候，的確是想要掙脫命運，殺死尼德霍格沒錯。
可正如蘇墨的底線因為時間改變和變化，她的想法也隨著時間改變而發生了變化。
對於現在的她而言，掙脫命運也不是最優先的選擇了。
聽到這話，路鳴澤微微一怔。
他倒是不奇怪這個戀愛腦會把蘇墨放在第一位。
或者說她不這麽想才奇怪。
他之所以會一愣，是因為他隱約猜了夏彌的打算。
“你之所以想成為死神海拉，也和蘇墨有關？”
路鳴澤問道。
“嗯！”
耶夢加得點點頭。
她可不是那種傲嬌毀一生的敗犬，也不是等人搭救的小女孩，一旦確定了目標，她會自己行動。
“擊敗尼德霍格的事情，我或許幫不上太大忙，隻能聽蘇墨的話，如果你們的計劃成功了，自然皆大歡喜。”
說到這裏，她微微一頓，問道。
“可如果失敗了呢？”
“如果失敗的話，恐怕整個世界都會付之一炬吧！”
路鳴澤感歎道。
“整個生物圈，甚至到整個大氣層都會被死亡的陰影覆蓋，到時候無人生存，沒人能逃脫那最終的審判。”
死亡是終極的命運，至少肉眼可見的未來，依舊還是這樣。
聽到這話，耶夢加得卻默默搖頭。
“不，並不是完全無人能逃脫審判。”
聽她的話，似乎有什麽能夠逃脫審判的方法，但路鳴澤對此並不感興趣。
“至少活人不行。”
他似乎知道夏彌想說什麽一般，如此搖頭。
耶夢加得並不理會他的否定，繼續說道。
“終末審判的那一天，就算是奧丁也會戰死，整個地球將化為一片死域……可死域並不代表什麽都不存在，地球也不止有生物圈。”
聽到這話，路鳴澤歎了一口氣。
“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想說死人之國對不對？死神海拉能夠打開世上所有死人之國的門，甚至能夠對其進行操縱。”
“而死人之國就是尼伯龍根，這是一個高維度的空間，即使是現實中的滅世災難也無法將其摧毀，如果你能化身死神海拉，你就能夠打開最隱秘的門扉，即使是世界末日，你也可以和蘇墨待在一起，直到世界的盡頭。”
事到如今，他終於明白對方的打算。
對於她來說，能否跨越末日已經不重要，如果能跨越自然最好，若是不能跨越她也會準備好備用措施，讓他們能夠在尼伯龍根中繼續存活下去。
本來用來聚集軍隊的死人之國，被她當作了諾亞方舟或者幻想鄉、阿瓦隆使用，用以規避末世級別災害。
聽到路鳴澤點出自己的想法，耶夢加得點點頭。
“你是蘇墨認可的盟友，如果你想要的話，我也可以給你和你哥哥留一處位置。”
躲入尼伯龍根不難，難的是規避蘇醒的尼德霍格的吞噬。
所以，隻有觸及了神之領域的死神海拉能夠做到這一點，其他的普通尼伯龍根對於黑王來說完全來去自如。
“感謝你的好意，不過這就免了，讓我哥哥在什麽都沒有的荒野上生活，恐怕不到一年他就得瘋了。”
路鳴澤搖搖頭，然後說道。
“你覺得這樣做有意義麽？”
“就算能活下來，整個世界也隻剩下你和蘇墨兩個人，哦，還有一隻芬裏厄。”
“偌大的末日至少延續千年、萬年，就算尼伯龍根中不需要吃喝，你們能忍受得了那樣曠世的孤獨麽？”
整個世界隻剩下兩三個人。
對於人類和龍類這種社會性動物而言，無異於地獄。
在世界盡頭相互守望對方長達千年，這樣的存活方式有意義麽？
聽到路鳴澤的話，耶夢加得微微有些吃驚。
“孤獨？”
她以從未想過這事情的眼神看著路鳴澤，仿佛疑惑為什麽他會問出這麽愚蠢的問題。
“和蘇墨在一起，為什麽會孤獨？”
她十分不能理解的問道。
“……”
路鳴澤頓時愣住了。
“因為沒有其他人在……”
他如此回答道。
耶夢加得頓時奇怪道。
“現在倒是有其他人，你的血之哀少了麽？你哥哥不孤獨麽？”
紮心了！
路鳴澤身形一頓，顯然沒想到，自己有一天居然會被耶夢加得破防。
“咳咳！不說這個，你的意思我明白了。”
紮心之餘，路鳴澤也放下心來。
夏彌的計劃並不會有任何壞的影響，她隻是想做個備案，在計劃失敗的時候想和蘇墨一起共度餘生而已。
這樣的方式其實是水中撈月，就算尼伯龍根能夠延緩衰老，終有一天還是會支撐不住，可在此之前支撐千年、萬年還不是問題。
雖然有點吃狗糧的感覺，但這個想法並不算壞事，他也不必因此擔憂。
要不是哥哥肯定接受不了這種生活，他倒是對夏彌的提案也有些心動。
這麽想著，路鳴澤開口道。
“我對你的計劃沒意見，必要時候也可以給予幫助，隻要不影響我們的計劃就行了。”
“多謝！”
耶夢加得猶豫了一下，還是選擇了道謝。
“不客氣，都是看在蘇墨的麵子而已。”
路鳴澤搖搖頭，而後語氣古怪到。
“不過現在，我倒是明白為什麽你不想對蘇墨說了。”
“龍類的感情，對於人類來說似乎有些過分沉重，你這該不會是怕嚇到他吧？”
用ACG術語來說，龍類就是標準的“重女”。
和人類輕飄飄的隻是想談個戀愛的想法不同，眼前的龍王少女一旦認準一個人，刨開墳墓都會將其複活，即使世界末日也不在意，千年的時光也是等閑。
這是會在世界末日守望你，長達千年以上的少女。
雖然聽上去或許十分美好，但對短生種的人類來說，卻相當於千年無法擺脫的鐐銬。
誰能夠相信，自己的感情能持續千年以上呢？
聽到這話，耶夢加得表情微沉。
“不許告訴他！”
龍王少女如此認真威脅道。
“明白明白！放心吧！”
路鳴澤舉起雙手，他可沒有破壞人姻緣的習慣，他們兩人之間的事情也不需要外人摻和。
不過，回想到蘇墨在奧丁麵前說過的話，他低聲嘀咕道。
“說不定，那家夥不會被嚇到呢！”
“你說什麽？”
耶夢加得一愣，有些沒有聽清。
“沒什麽，多謝你的坦誠，告辭！”
路鳴澤搖搖頭，身影直接消失。
看到路鳴澤離開，耶夢加得正要上樓，卻突然停下腳步，將目光投向沙發上瑟瑟發抖的蘇恩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