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當會計?
“怎麽?你爸不讓你去黑市了,就把生意做到我這裏來了?
知道這裏是什麽地方嗎?
信不信我直接把你關進去?”
汪振義臉色一板,陡然嚴厲起來。
“汪……隊長,您也不用嚇唬我,來的時候我媽都跟我說了,您要是真敢揍我,她就去你家找我嬸子說道說道。”
李衛東也不怵,李書群既然能把他賣了,他就能把張秀珍拉來做擋箭牌。
爺們在外麵是天,在家裏是頂梁柱。
但就問你還想不想上床睡覺了。
這個時代的女性,固然有很多傳統的觀念,但硬起來,也不是好惹的。
聽聽外麵的口號就知道了:婦女能頂半邊天!
所以,聽到他的話,汪振義就有點撮牙花子。
同時也明白了,為什麽李書群這個玩筆杆子的,會管不了這個兒子。
對於老大李衛民,他也清楚,看似無法無天,但這種性格來了監獄其實挺好管。
反而是李衛東這種,滑不溜秋的,軟的吃,硬的也不含糊,實際上更難辦。
“你媽最近怎麽樣?有段日子沒見著她了。”汪振義搖搖頭說道。
了解李衛東的性格後,汪振義就決定換種方法管教。
“她啊,挺好的,這幾天忙著給我拾掇房子。前兩天我回鄉下,二叔帶我進山打了兩頭野豬,我給換了些麵粉添補家用,還剩下不少肉。”
“行,你還剩多少?我按照市麵上的價格買。”
汪振義並未拒絕。
別看第三農場裏養了二三十頭豬,但那又不是他家的。
真到過年分肉的時候,他拿的也不比普通工人多。
“十斤吧。”
李衛東想了想,給出一個數字。
“你那眼珠子別轉了,到底多少?”汪振義沒好氣的說道。
“那百十斤?”
李衛東見狀,幹脆提高了十倍。
“就按一百斤算,我都要了,七毛一斤,一共是七十塊,回頭錢我交給你媽。”
汪振義這冷不丁的話,讓李衛東差點沒摔倒。
七毛也就算了。
畢竟市麵上的家豬肉也就差不多這個價,但這裏麵的肉票可沒算進去。
即便是野豬肉,如果拿到黑市上,不要肉票的話,一斤賣到一塊三四也有人要。
等於是說,對方平白給他砍了一半。
至於說把錢交給他媽,顯然是玩笑話,李衛東也沒當真。
“怎麽?舍不得?教你個乖,七毛一斤,那頂多屬於不正常交易,可你要是敢賣一塊以上,嗬嗬……”
汪振義最後這句輕笑,讓李衛東毛骨悚然。
那一瞬間,就像是被什麽凶猛的野獸給盯上了。
“黑市那地方,以後能不去就不去,你手裏真要有什麽好東西,就拿來給我,價格可能比不得黑市,但保管沒人能動你一根手指頭。”
這話,汪振義說的霸氣十足。
別看他隻是個小隊長,可終究管著六七百號服刑人員,手底下的獄警也有不少。
在第三農場,更是說一不二。
關鍵是,他們這裏自成體係,外麵的手,很難插進來。
就比如他這次要的一百斤野豬肉,他家肯定吃不完,但他分分鍾就能給勻出去。
倒不是為了賺差價什麽的,而是更好的維護這個圈子。
至於說,李衛東會不會吃虧。
他這野豬除了浪費幾顆子彈,還有什麽?
也就是汪振義真把李衛東當成自家子侄了,才開這個口。
換個外人試試?
真以為他缺這點野豬肉?
“沒問題,那工作的事情?”
李衛東也很爽快,反正野豬肉放在農場倉庫了,他也吃不完。
以後每個月,李占奎都會送些來,這些肉,總不能全都存在倉庫裏。
固然,放在裏麵不會變質,可哪有換成錢,來的更順眼。
價格是低了些,但起碼安全。
更何況,他拿出野豬肉的真正目的,也是想在這裏能舒服點,談不上什麽吃虧。
“你有什麽比較擅長的嗎?”
汪振義還是決定給李衛東一點優待。
“擅長的?”
這可把李衛東給難住了。
別看他兩輩子加起來都是農村的,可還真不怎麽會種地,頂多是蕭規曹隨,別人怎麽幹,他跟著怎麽幹。
現在真要拿個鋤頭讓他去鋤草,保管苗都能少一半。
至於什麽養牛,喂豬,燒磚,就更不行了。
電腦,遊戲之類的,他倒是玩挺溜,可這會也沒有啊。
不由得,李衛東想起一句話。
四肢不勤五穀不分!
他盡管比這強點,不會連小麥跟韭菜都分不清,但跟種了半輩子地的農民,根本就沒法比。
“我數學挺好的,會心算,要不讓我去當個統計員?”
李衛東最終勉強找了個長處。
“那就跟著學學怎麽當會計吧,就算從這裏走了,也有門本事。”汪振義想了想說道。
這年頭的會計還是很吃香的,在普通人眼裏,絕對是一等一的好工作。
可見,汪振義還是挺‘愛護’他的。
至於說這裏麵有沒有那些便宜野豬肉的功勞,那就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了。
大家都是成年人,有些話,不需要點透。
“會計啊,也行。”
李衛東勉強答應下來,那不情不願的樣子,差點沒讓汪振義給他在腦門上來一巴掌。
這可是會計啊。
不用幹重活,不用風吹日曬,天天在屋裏算算賬,多少人求都求不來呢,居然還不情願?
非得把你趕地頭上,你就舒服了?
就這樣,汪振義領著李衛東來到第三農場。
農場的四周,沒有圍欄,遠處還能看到正在賣力幹活的服刑人員。
隻有旁邊,有幾個獄警挎著槍,站在那裏,來回巡視。
而農場邊上,則是兩排長長的平房。
“隊長,就這麽讓他們住在這裏,他們不會逃走嗎?”李衛東忍不住問道。
“逃走?”
汪振義輕蔑的笑了笑。
“這荒郊野外的,你說他們能逃到哪去?沒有出獄的證明信,他們連家都不敢回,至於逃進山裏,能活多久?
在這裏雖然苦點,累點,但至少還有口飯吃,過些年也有希望光明正大的走出去。
為什麽要逃?
況且,一個屋的犯人為一組,都在一塊幹活。
誰要是能舉報逃走的犯人,是可以減刑的。”
汪振義最後這句話,頗有點意味深長。
前麵的不提,光是這一條,估計所有的犯人都會瞪大眼睛,盯緊身邊的同伴。
就算去上個茅房,也得兩個人一塊。
後麵,說不定還有幾隻眼睛盯著。
就怕你不敢逃。
“老宋,在不在?”
來到前排屋子的空地上,汪振義就大聲叫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