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五年,足夠把陸滿月玩死

鞋底板將魏定邦屁股拍得啪啪作響。

“打你咋的,打你咋的,我是你老丈人,是你爸,你還敢瞪我,讓你嚇人,讓你嚇人!

你有本事,像打那幾個廠裏溜子那樣把我也打得在地上打滾啊。”陸大山邊打邊喊,好像這樣能給自己壯膽。

魏定邦手心發癢,兩手緊緊握成拳頭,一言不發地盯著陸大山。

陸大山抽了一會兒,自己抽累了,又把鞋子穿上了,氣喘籲籲的支使魏定邦:“我要上茅房。”

魏定邦悶不吭聲的要扛他起來,他又道:“我又不是一捆柴,也不是一袋米,你扛貨呢?趴下,背我去!”

魏定邦眯了眯眼,默默背轉身,蹲到了陸大山麵前把人背了起來。

陸大山出了門,碰到一個人就熱情地打招呼。

人家看到他被背著,難免客套兩下,紛紛打趣說他找了個好女婿。

他就會笑嗬嗬地說哪裏哪裏,“這老女婿不太成器,就是孝心還可以,我要上茅房,他非要背我去。”

魏定邦不吭聲。

陸大山發現他沒拆台的意思,臉上的笑容越發真切了。

“老陸,真羨慕你啊,滿月乖巧懂事,五歲就開始搭著小板凳給你家李芬做飯,上學的時候上學下學就背著小背簍去割草,交給李芬拿回娘家換工分。

我們啊,看著可羨慕了,都說老陸家的這閨女這輩子托生在陸家就是來還債的。”

“就是啊,滿月當年成績一直名列前茅,明明考得上重點高中的,中考那年你家李芬一直生病,她就得跑前跑後的照顧,臨近中考的時候還落了水,錯過了中考,大家都道可惜了。”

“可惜什麽,要是當年考上重點高中,也讀不了幾天。全都響應號召上山下鄉建設國家,學校裏老師都沒了,一樣沒學上的。

還是一到能上工的年齡就進廠掙錢養家的強。

這找個女婿,老是老了點,但孝順,你這是又兒福又有女婿福啊。”

陸大山就笑得合不上嘴了。

還小聲告訴魏定邦走慢點。

魏定邦算是服氣了,不是說尿急麽,現在不急了?

陸大山滿家屬樓的炫耀老女婿孝順,得了一圈的恭維,這才心滿意足地去茅房了。

說話也費精神,他趴背上就眯上眼睛養了會兒神。

剛到茅房的時候,一團粘滿了屎的活物精疲力竭的爬了上來。

魏定邦腳下一頓,大步走了過去,飛快一腳把李芬給踢了下去。

陸大山問他弄啥,他說踩到團屎。

陸大山又黑了臉,“屎好好的在那裏,你踢屎幹什麽?鞋子都給弄臭了!”

“爸你說得對,看到屎就遠著點,下回我一定遠著點。”把人背進了茅房,陸大山一手扶著牆壁慢慢蹲了下去。

魏定邦斜眼看著陸大山,“爸,你平時都這麽蹲著尿的?”

站著拉出來就尿多快啊。

陸大山白了他一眼,“我是想大小一起上才蹲的,你帶草紙出來沒?”

“要什麽草紙,用瓦片刮刮得了。”魏定邦大踏步走了出去。

“我不要瓦片,鋼廠裏也找不著,你還是回屋給我把草紙拿來,就放在席子下壓著的。”陸大山道。

魏定邦扯了一團草進來,陸大山瞪著他不說話。

”草也能擦的,還軟和,咱們打仗的時候都用這個。”魏定邦讓陸大山試試。

“你這習慣可得改改,滿月要是知道你這樣擦的屁股,肯定嫌你埋汰。戰時是條件不允許,可現在,該用草紙的還得用上。草是軟和,可是會漏屎啊!”陸大山無奈地道。

魏定邦隻能回屋拿紙去。

李芬正巴著糞坑邊沿準備往上爬。

魏定邦捂著鼻子看著她,眼裏滿是冷意,“這次隻是給你個小小的教訓,以後要是再敢暗地裏欺負陸滿月,我真的會弄死你的。”

李芬嚇得瑟瑟發抖,她一抖,那粘身上的屎塊就撲簌簌往下掉,砸在糞坑裏屎尿混合物上頭,咚咚的響。

陸大山的聲音從男廁裏傳出:“隔壁的女同誌,你注意點啊,窩個屎弄得咚咚響,還把糞水給打得濺起來了,我屁股上都沾了幾滴。”

李芬被魏定邦盯著,心裏想了千萬遍一定要求救,可實際上卻半點聲也不敢發出來。

因為魏定邦又把槍掏了出來,隔著半米遠的距離指著她腦門。

“丈母娘,我要去給丈人拿草紙了,你好自為之。他們都以為你回娘家了,你便回娘家呆著吧。

對了,過幾天,我會帶陸滿月去接你,到時候,記得把你帶過去的票和錢都帶上,要是少一分半厘……嗬嗬。”魏定邦小聲說完,揚長而去。

李芬咬著牙,氣得眼前發黑,默默地爬出糞坑,避著人衝進澡堂子裏裏三層外三層地搓了一個多鍾。

後來才穿著洗過的濕衣服一路濕濕嗒嗒地出了鋼廠。

走了十幾分鍾,突然迎麵看到一群人黑口黑臉的往鋼廠這邊來,李芬聞了聞自己身上,發現那屎味就跟醃進了她皮膚似的,揮之不去。

她連忙往旁邊的草窩子裏一蹲,打算等人走過去了再回娘家,找哥哥拿主意。

“今天的事,誰也不準往外說,聽到沒有?”王金花的聲音有些發顫,還夾雜著哭音。

李芬透過草縫往外一看,發現王金花眼睛都腫得跟核桃那樣大了,明顯是哭了許久。

“姐,不用你說,我也會讓他們閉緊嘴巴,絕不往外透露一個字。隻是……回廠後怎麽說,咱們得統一口徑。”

“就說誠意提前銷了假回鄉下繼續建設祖國的農村去了。”王金花說完,牙齒咬得格格作響,聲音怨毒:“回去後就給我把陸滿月好好收拾一番,一定要讓她要多慘就多慘!”

“這事簡單,我們回去就辦,一定辦得讓姐滿意!”

等人走過去後,李芬從草窩子裏慢慢地走了出來,若有所思的回了娘家。

她的娘家在離鋼廠不遠的李家坳。

她一走到娘家門外就開始抹眼淚,一邊哭一邊喊哥。

一個男人從農家小院裏走了出來,穿著一身藍哢嘰布的新衣裳,麵色白淨,眉目含笑,看著才三十來歲。

他看到李芬的時候,明顯怔了怔,又一臉焦急地看了看她身後,看到沒人之後趕緊把李芬扯進了院子。

李芬撲在她哥懷裏哭得無法自抑,絮絮叨叨的告狀。

聽到魏定邦有槍的時候,李如良眉頭一皺,立刻道:“他有槍,還拿槍打人,又不是你一個人聽到槍響,你直接去公安那邊報案啊,讓公安把他抓走啊,人一抓走,陸滿月不又落你手裏了麽?”

李芬抽抽噎噎的,“哥,我害怕啊……他看著我的時候,好像真的要殺人一樣。”

“怕什麽?你背著他去報公安,持槍行凶,最少判五年勞改,五年時間,還不夠你把陸滿月玩兒死?”李如良一臉恨鐵不成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