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六章 法眼辨生死,河中藏鬼神

看到徒弟身上的金光,張乾陽老臉一紅,嘴巴微張,過了半晌,才自言自語地說了一句話。

“今天天氣……好像還不錯。”

李道玄:“???”

“師父,關於這金光神咒,我還真有個地方不太理解,就是——”

“咳咳,這天色也不早了,徒兒啊,咱們快點趕路吧!”

……

照婦河,渡口。

要過河的百姓們圍在一起,一邊等著船夫,一邊談論著剛剛轉瞬即逝的大霧。

“聽說照婦河的霧很邪門,每次至少會持續一個時辰,等霧散後,往往就會有人不知不覺跌入了河中,怎麽今天一下子就消散了?”

“剛剛我差點就跌到河裏了,但好像看到了一道金光,然後霧就散了,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半隻腳都懸空了,好險呀!”

“對對,就是金光,我也看到了!”

……

人們議論紛紛,既有對照婦河的畏懼,也有對剛才那道金光的好奇。

這時兩道身影走到渡口,一老一少,皆身穿道袍,風塵仆仆而來。

老道身形瘦削,但麵容清朗,神情灑脫,眉宇之間有著一絲正氣。

年輕道士倒是生的俊朗,豐神如玉,身姿挺拔,用一根桃木簪挽著道髻,氣質出塵。

尤其是那雙眼睛,清澈明亮,眉心處還有一道淡淡的紅色豎痕,再加上身後的劍匣,如鶴立雞群,卓爾不凡。

這也是李道玄修為境界不夠,還未臻至返璞歸真的境界,如師父張乾陽,氣息古樸自然,不漏一點痕跡,看起來平平無奇。

踏入陰神境後,修道之人的氣息便不會那般明顯,而是開始收斂鋒芒,返璞歸真。

人群中,一道目光緊緊盯著李道玄。

……

李道玄和師父來到渡口,隻見前方是一條大河,河水滔滔,深不見底,連座橋都沒有。

他們雖有踏水而行的手段,但並不想在眾人麵前展露,用張乾陽的話來說就是,若無必要,修道之人不必在人前顯聖,否則日子久了,就真把自己當神仙了。

那些高高在上的陽神,也許剛修行時,也是心懷正義,有人情味的,但隨著修為的提高,年歲的增長,他們一直被萬人推崇,奉為活神仙,久而久之,就忘了自己的初心。

屠龍的勇士成為巨龍,變成了自己曾經討厭的模樣,這不得不說是一件十分可悲的事。

因此張乾陽經常教導徒弟,不管有多大本事,也要學會過最簡單的生活,看一看那些最普通的百姓,是如何活著的,這樣才不會迷失本心。

“師父,這河裏有古怪,要不要我用天眼看看?”

李道盯著照婦河的河水,背後的蒼龍刺青微微發燙。

張乾陽搖搖頭,道:“這裏人太多了,不必如此行事,另外,你以法眼看一看這些百姓。”

李道玄聞言一愣,不知道師父為什麽這麽說,但他還是立刻照做了。

將法力運於眼中,李道玄的雙眼立刻變得更加深邃,瞳孔變得更細更窄,仿佛貓瞳。

貓的眼睛據說可以溝通陰陽兩界,看見許多活人看不見的東西,修道之人的法眼,也有異曲同工之妙。

隻是有了天眼後,李道玄就很少開法眼了。

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

隻見那些百姓都渾身濕漉漉的,臉色煞白,好似泡腫變爛的屍體,眉心處繚繞著黑氣。

李道玄瞳孔一凝,轉頭望向師父,眼中十分驚訝。

師父朝著他點點頭,示意他不要聲張,靜觀其變。

李道玄猶豫了一下,小聲道:“師父,他們明明是活人,可這……”

張乾陽點點頭,以法力傳音道:“這是因為,若無意外,他們都快死了,應該就是要淹死在這照婦河中。”

李道玄望向遠處正劃船過來的船夫,那是一個老頭,扁著褲腿,神情祥和,在陽光下露著和善的笑容。

他剛剛送完一批人,現在又來了一批,今日的生意,似乎格外的好。

這是正常眼睛中看到的場景,而在法眼中,那船夫老頭渾身腫脹,不斷滲著水珠,臉色十分蒼白,眼睛還腐爛了一隻。

船夫沒有問題,隻是個普通人,也就是說,有問題的是這條河。

照婦河……好奇怪的名字。

張乾陽以法力傳音道:“凡人之中,若有靈性高的,偶爾也能看到類似場景,或是提前夢到親朋好友的逝世,或是在死亡來臨前,產生種種不詳的預警。”

頓了頓,他解釋道:“人之將死,眉心便會繚繞黑氣,也稱死氣,民間稱之為印堂發黑,但實際上,印堂所發之黑,唯有身負靈性之人才能看到。”

“你剛剛看到的,便是他們身上的死氣所具現出的幻象,這在相術中,便稱之為劫,若無外力相助,他們一般是逃不過此劫的。”

李道玄點頭道:“還好他們遇見了咱們。”

張乾陽搖搖頭,道:“話不要說得太滿,看到那個女扮男裝的人了嗎?”

李道玄一怔,女扮男裝?

他仔細望去,果然,在人群中發現了一個俊俏公子。

那人穿著錦衣,身材偏矮,皮膚白皙,眉宇之間有著幾分英氣,也在偷偷打量著李道玄。

兩人的目光交匯,那俊俏公子連忙轉移了視線,顯得有幾分慌張。

李道玄目光一動,有趣,這個女扮男裝的人,竟然是一個修士。

她身上氣血充沛,遠勝於常人,還有法力波動,看起來應該是辟穀中期的修士。

隻是法眼之中,她也一樣是被淹死的模樣,顯然就連她這個辟穀中期的修士,也免不了渡河身死的命運。

張乾陽走上前,拉著一個老人,詢問道:“老人家,這條河是不是有什麽古怪,為什麽要叫照婦河?”

一邊說著,他遞上了兩枚銅錢。

老人接過銅錢,笑眯眯道:“這位道長,你可算是問對人了,我就是宣州本地人,對這照婦河呀,最清楚不過了!”

他總結了一下語言,道:“其實這裏除了照婦河,還有個名字,叫妒婦津。”

“妒婦津?”

“是的,而且這妒婦津,有個不成文的規矩,就是女子不能過河,尤其是美貌的女子,若是渡河,必然是十死無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