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金珠玉葉臨
形骸遠望海港,也是船艦連綿,如牆圍城,規模更勝蘇母山。待形骸這艘帆船臨近,有人敲響鍾聲,葛長鳴站在船頭,大聲呼喝,岸上守衛遂揮手放行。
船一靠岸,忽見大隊人馬守候在前。葛長鳴一見那人麵容,登時怒氣勃發,恨之入骨,喝道:“奸惡蜘蛛精,你還有膽來見我?”
形骸心想:“這就是那沙鎧波?”隻見此人約莫三十歲左右年紀,中等身材,一頭銀發,結成一簇簇細辮,置於腦後,身穿金紋黑袍,雙手負在背後,神色陰狠急促。
沙鎧波大聲道:“葛長鳴,你勾結海盜,圖謀不軌,意圖潛回我國作惡,我已得了真憑實據,你還不乖乖束手就擒?”
葛長鳴怒道:“大家聽著,沙鎧波與惡人勾結,陷害於我,更想謀反,諸位莫聽他奸詐謊言!”
沙鎧波喊道:“都拿下了!反抗者格殺勿論!”這一百甲士取兵刃在手,布成陣形,圍向眾人。
葛長鳴已得形骸醫治,傷勢好了不少,但仍不能劇烈拚殺,以免傷口開裂。沉折對她道:“你與安佳護住小丫頭,其餘由我二人打發。”
葛長鳴咬牙道:“小心,沙鎧波邪法難測,不好對付。”
沙鎧波又道:“還愣著做什麽?全都殺了!”
一甲士舉起大斧,朝形骸斬來,形骸一劍將那斧子斬斷,又一道火焰劈出,波及數尺,那甲士毛發著火,啊啊慘叫,衝入水中。
眾人大驚,沙鎧波怒道:“龍火功?你也是龍火天國的?”
形骸微覺奇怪:“他為何說個‘也’字?”躍入人群,使一招龍尾難尋,長劍圈轉,鐵骨劍將敵人兵刃削裂,趁敵人慌亂之際,形骸飛足踢頭,將他們全打暈過去,大是行有餘力。他這多天以來常常出生入死,加上天資聰慧,勇氣武功皆已純熟,兵刃也甚是鋒銳,這一百甲士算不得身手高強,對上形骸,仿佛羊群遇虎,如何能夠抵擋?
沙鎧波不料這小小孩童竟有這等功力,憤怒之下,加入戰陣,他手持九節鞭,一招打向形骸胸腹,鞭頭方位難測。
形骸想:“此人與刺殺銀老爺的枯瘦漢子武功相當。”此時遇上已渾然不懼,以冥火暗助龍火,轉過劍鋒,切向長鞭。沙鎧波手一振,鞭子朝形骸纏去,形骸稍一退,沙鎧波變招統統落空。
沙鎧波一聲呼嘯,眾甲士重整隊形,卷土重來,形骸應付雙方,便顯得頗為吃力。
忽然間,一道劍風斬來,將眾甲士打的人仰馬翻,十餘人摔得連聲慘叫,爬不起身。沉折道:“你專心對付此人。”
形骸忙道:“師兄有令,豈敢不遵?”回身正對沙鎧波,黑鐵骨劍伸縮變幻,與沙鎧波有來有回。沙鎧波的九節鞭威力不小,招式極為陰毒,而鞭上有尖刺,尖刺上有毒,更是用心險惡。可形骸以煉體功護體,罡氣如甲胄,沙鎧波這毒招已難奏效。
沉折在旁與眾甲士交鋒,故意把他們打得雞飛狗跳,痛呼哀嚎,惹得沙鎧波不時朝那邊瞥去,如此一來,形骸更是大占上風,若非當眾不便使放浪形骸法術,早已取勝多時了。
頃刻間,沙鎧波大叫一聲,銀光熠耀,變了形體,背上伸出蜘蛛般的肢節,嘴裏霎時吐出銀絲,黏住形骸長劍,形骸心中一凜,劍上運功,竟一時無法燒斷,看來這蛛絲頗耐火燒。
沙鎧波將形骸一拉,形骸一個踉蹌,離他近了些,沙鎧波連吐蛛絲,形骸內力鼓**,以龍火抵擋,那蜘蛛精背上肢節刺向形骸,竟透過了護體罡氣,直取要害。
形骸大驚,急使放浪形骸功,數道黑鐵骨矛擋住肢節,再兩道骨矛刺傷沙鎧波,沙鎧波震驚萬分,胸前鮮血長流,轉身就跑,沉折從旁而至,一招掃腿,喀喀兩聲,將沙鎧波腿骨震斷,沙鎧波滾倒在地,大喊:“饒命!饒命!”
葛長鳴大喜,拿著長矛,指著沙鎧波咽喉,沙鎧波臉色慘白,嘴唇不住**。
就在此刻,隻聽一聲鑼響,號角出聲,又有人喊道:“陛下駕臨,還不全數住手!”
形骸轉過身,隻見一群金粉甲胄的護衛,簇擁一金紗粉衫、玉冠寶珠的尊貴女子走來,那女子約莫四十歲年紀,姿色頗美,風韻猶在,氣度華貴,神態威嚴。
天上又飛來一少女,她似在十五歲左右,一頭棕色短發,雙眸發綠,背上一對巨大鷹翼,雙足好似鷹爪,手持長槍,她麵容極美,膚色如麥,雙眸敏銳,仿佛畫中異域公主一般。
葛長鳴忙道:“陛下,妹妹!”說著跪倒在地。
形骸知道來者正是派若何,他見安佳單膝下跪,沉折僅微微鞠躬,稍一猶豫,學了沉折模樣。
派若何雙眼極快掃過眾人,見沙鎧波模樣,神色不快,道:“長鳴,鎧波,這是怎麽回事?”
沙鎧波搶著喊道:“陛下,他們全是海盜的奸細,快將他們殺了!”
葛長鳴則道:“陛下,沙鎧波與一邪教‘盜火’勾結,想要鑿船軍艦,引狼入室,一舉害了您!”
派若何臉上變色,麵有怒容,道:“沙鎧波,你先說。”
沙鎧波於是胡謅一番,他說自己得知葛長鳴謀反消息,在碼頭搶先捉她,但她同黨太強,自己反而失手。
天上那少女冷冷說道:“你這麽說我姐姐,可有什麽證據麽?”
沙鎧波急道:“證據?他們重傷陛下重臣,不就是鐵證麽?”
葛長鳴道:“陛下,請聽我一言!”開口將自己被沙鎧波陰謀算計,被兩個高手捉住,屬下皆被處死,自己則被運到漁父爺處用刑審問。她顯露自己身上傷口,皆是刑具所致,決不能造假。
那少女目如寒霜,凝視沙鎧波,沙鎧波冷汗涔涔,不住開口打斷,少女長槍指著沙鎧波鼻尖,沙鎧波麵如死灰,不敢再說。
葛長鳴隨後說道:“陛下,途中若非遇上蘇母山的安佳,龍火天國的孟行海、藏沉折,我隻怕必死無疑,又如何能回來告知陛下此事?”
派若何甚是聰慧,又了解沙鎧波為人,見此事態,早已猜出個六、七成來。她望向安佳,道:“安佳小娃娃,紅爪他還好麽?”
安佳鼻子一酸,垂淚道:“陛下,師父他死於盜火教刺客之手,死前讓我前來找你,通報盜火徒的野心毒計。”說罷取出紅爪交給的翡翠。
派若何霎時渾身巨震,麵無人色,泣道:“紅爪紅爪死了?他這般高功夫,到底怎麽死的?”
形骸道:“陛下,紅爪爺爺被數十個妖魔圍攻,殺得他們隻剩四人,最終又與那四人同歸於盡。他之前幾日曾遇上馬熾烈,被其所傷,傷勢未愈,否則絕不至於如此。”其實馬熾烈隻不過點了紅爪穴道,並未如何傷他,但形骸這麽一提,又隱去自己相助之事,好令紅爪更光彩英勇一些。
派若何朝形骸點頭致謝,哀聲道:“我一直將他視作兄長一般,這幾年來彼此稍有不和,但但在我心中,他仍是麒麟海第一大英雄。他居然居然死了?”
她走上幾步,摟住安佳,捧著她臉頰,兩人相擁而泣,安佳又淒然道:“陛下,蘇母山已落入盜火教之手,百姓身陷囹圄。荷葉島萬不能重蹈覆轍。我求陛下派遣大軍,剿滅那群邪教徒。”
派若何神色堅毅,勸慰道:“放心,我們絕不會敗。從今往後,你就是我女兒,是我們金樹荷葉國的公主了,我賜你‘金爪’之名,以紀念紅爪大哥。”
眾護衛齊聲讚道:“金爪公主千歲!”安佳心頭一陣溫暖,悲戚略減,親情頓生,投入派若何懷抱,一邊道謝,一邊嚎啕大哭起來。
派若何常見紅爪在書信中提起這位愛徒,誇讚她天賦不凡,人又機靈,從那時起就牢牢記住這位年輕的月舞者,前些時日,又得風聲,知道安佳得逢奇遇,竟練得了消失千年的陽火神功。她一生求賢若渴,更盼著能將安佳招致麾下,此刻雖得知整個麒麟海遭遇劇變的噩耗,可這位少女卻來到派若何身邊,派若何心下擔憂,卻又覺如獲至寶,忙不迭將她認為義女。
沙鎧波顫聲道:“陛下,這些全是陰謀,蘇母山定然無礙,他們做了一場好戲。”
沉折一扯漁父爺,漁父爺啊呀大叫,一頭栽倒,他道:“說。”
漁父爺哆哆嗦嗦,心驚肉跳,可被法蝶麒麟的龍威所懾,豈敢妄言?於是將自己近來所犯惡行一五一十的供出。
派若何認得這惡行累累的土地爺,此人武功雖不強,但難以殺死,她不願多生波折,常常花錢打發,但一直深恨這貪婪小神。當下見他如此狼狽,心下大悅,再聽他述說盜火徒的計策,不由得驚怒交加。
至此證據確鑿,沙鎧波已無可狡辯。派若何厲聲道:“逆賊,我待你不薄,你為何要反我?”
沙鎧波垂首道:“陛下,我我實是走投無路了。我這些年瞞著您賣奴隸給這盜火教,賺的錢財,中飽私囊,他們以此要挾我,若不答應,也是死路一條。他們又說一旦成功,封我當這金樹荷葉國國王,我一時豬油蒙了心。”
派若何恨不得將沙鎧波千刀萬剮,但忍住怒氣,道:“事不宜遲,傳我號令,立時點燃烽火,召集麒麟海所有月舞者來此。飛英兒,你去找軍機部,命他們審問這沙鎧波,凡是城中奸細,一個也不得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