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擅自訂姻親
沉折朝形骸看來,形骸道:“安佳姑娘,你又要怎麽整我?”此言一出,又被安佳捏了一把,痛的齜牙咧嘴。
安佳道:“我有恩必報,知錯就改,先前把你當做壞人,委實是我不對。我帶你們去普修古墓,算是報答你們。”
沉折道:“你信不信她?”
形骸道:“她雖刁蠻,不知禮節,倒真不像壞人。”
安佳哼了一聲,道:“你才刁蠻無禮呢,人家對什麽樣的人,就是什麽樣的態度。”
形骸又道:“小人看人,人人是小人。”
安佳氣往上衝,道:“孟行海,你別不知好歹,本姑娘花容月貌,卻願意作陪,你還要怎樣!”扯住形骸手腕,又撓又抓出氣,形骸叫苦不迭。
沉折道:“夠了!”兩人一驚,登時安靜。
沉折道:“形骸,你用放浪形骸功替她治斷足,安佳,你指明前路,若耍花樣,我把你拋下海去!”
安佳對他又怕又恨,但卻又想跟去瞧瞧,做個鬼臉,道:“行海哥哥舍不得我,對不對,行海?”
形骸愁眉苦臉,道:“我不是舍不得,我是心腸好。不然你又說我是色鬼。”
安佳嘻嘻笑道:“你就是色鬼,不過色鬼也沒什麽不好。”
形骸暗叫冤枉,但她夾纏不清,說多了又要挨撓,於是裝聾作啞,扶著她坐倒。安佳抬腳給形骸看,道:“把你那放浪形骸功使出來瞧瞧吧。”
形骸鼻子稍嗅了嗅,臉上又挨了一爪子,低聲喊痛,安佳道:“你這狗鼻子不許動了!本姑娘的腳香得很。”
形骸道:“是,是,不管香臭,我都不在乎。”說罷捏她腳踝,一來二去,已摸清她骨骼傷處。他對自身骨頭可操縱自如,對旁人骨骼亦有治傷之法,劃破指尖,滴兩滴血在腫起部位,血滲入其中,活血化瘀,不久已然消腫。
安佳驚喜道:“想不到你是個小郎中?”
形骸道:“我本就有濟世救人之心,加上這妙手回春之藝,說是郎中,並無不妥。”
安佳起身,蹦跳兩下,痛楚全消。那被形骸救的女巫醫豎起拇指,讚不絕口,其餘海民也頗為高興。安佳道:“你們回去找紅爪,我跟他們坐另一艘船。”眾海民點頭彎腰,恭送三人。
洞中那艘船是鯉鬼老所用,他雖是海水中的土地爺,但是半人半魚,仍需船隻渡海,加上此人貪婪愛財,這艘船竟布置得頗為舒適。
那船首像是個熊頭,形骸剛提上鐵錨,那熊頭飄了過來,對形骸道:“這丫頭暗懷鬼胎,你難道看不出來麽?”
形骸心知這熊頭是他自身疑惑,導致幻象,暗問:“她又有什麽詭計?”
熊頭笑道:“她是想跟你回去,做你媳婦兒。”
形骸怒道:“休得胡言!你這是白日做夢!”心中又想:“可這熊頭是我自個兒的念頭,莫非安佳所言不錯,我真覬覦她美貌?真是天下第一大荒謬!”
熊頭哼哼道:“我有言在先,莫說我不提醒。”形骸一眨眼,那熊頭不見了。
安佳瞧瞧沉折,再瞧瞧形骸,見兩人都在發呆,問道:“你倆走火入魔了麽?”
沉折道:“我已知那古墓島大致方位。”形骸知道是他見到那熊頭所告,道:“如此一來,倒不必安佳姑娘犯險。”
安佳急道:“咱們都說好了,不能拋下我!”
沉折搖頭道:“途中有礁石暗流,需這女人提點。”
形骸點點頭,不再反對,沉折轉動風帆,船駛出海岸。安佳對形骸恨恨耳語道:“我不許你再趕我走!”
形骸道:“此去當真凶險,頗有可能喪命,姑娘真是要如此報恩?這可太仗義了。”
安佳道:“總而言之,我跟定你了。非但要跟你去古墓,還要跟你回龍國,回你家,你討我做老婆!”
形骸嚇得不輕,道:“你這這是什麽話?”暗忖:“她莫非中了那熊頭的邪?不好,這船大有古怪!”
安佳見沉折遠遠站著,想必聽不到兩人之言,但仍不放心,將形骸拉進船艙,道:“我本是龍國西岸拂雲遠省人,你聽口音聽出來了,對不對?”
形骸道:“我隻知你龍國語說的這般好,不像是騰族海民。”
安佳道:“我是被你們龍國純火寺的高手趕出故鄉的!那些人動用龍火神功,想要殺我,若非紅爪相救,我四年前就死了。”
形骸奇道:“這是為何?他們為何要殺個小姑娘?”
安佳咬牙道:“因為我練成了月火玄功第二層,綻放一圈月華,被人認了出來,純火寺的人說我是妖邪,不容於世,派龍火功的高手,要將我活生生燒死。”
形骸“啊”了一聲,道:“他們真能忍心?純火寺聽說乃教宗至尊,正氣浩然,除妖降魔,怎會做出這樣的事來?”
安佳道:“紅爪說,龍國純火寺一直如此,若在國境內發覺練月火玄功的,都被視作妖邪魔頭,非殺不可。我們這月火玄功第二層並無訣竅,得自天授,年歲一到,遇上驚險之事,立時自己覺醒,月華會止不住的外泄,體型也變得與野獸相似。每年龍國中不知有多少兄弟姐妹被純火寺捉住殺了。紅爪他偶爾潛入龍國某地,總要逗留許久,找尋存活的月舞同胞,救回海島去。”
形骸皺眉道:“這件事是純火寺錯了,大大的錯了,不管如何,不該對一小女孩下此毒手,更不該不分青紅皂白隻因月火功殺人。”
安佳道:“對啊!我也恨得要命,所以一瞧見你這龍火貴族,跑到這麽遠來,便以為你是來殺我的,你也別怪我啦。”
形骸登時釋然:“這確實也怪不得你。”
安佳輕笑一聲,又道:“我原本是拂雲一位府伊的女兒,拜靜悟山的霧塵道人為師,修煉拳腳功夫。現在想念爹娘,又不能回去,心裏能不難過嗎?所以啊,我要跟你回龍國,你是龍火貴族,權利極大,前途光明,說出話來,旁人不敢不聽,你先收我為小奴,過兩年討我為妻,我有了遮掩後,便能悄悄回家看爹娘師父了。”
形骸道:“這事可不容易,萬一你被人認出來呢?又或是你無意間使出月火玄功了呢?我這人本事差勁,可保不住你。”
安佳道:“我早就想好了,我問巫醫討了秘藥,可把頭發染成黑色,年紀大了,誰能認出我來?而這月火玄功,我已能收放自如,到了城裏,太太平平的,又何必打打殺殺?”說到此處,滿眼喜悅。
其實安佳心底另有一番心思:她在這西海群島之中,因是月舞尊者,倍受崇敬,被奉作月仙使者,麾下信徒眾多。可荒蠻之地,風吹雨淋,海獸出沒,男人粗魯,女人粗野,用具粗糙,禮俗又十分粗陋,她從小都是大家閨秀,吃的用的皆是一流,之後漂泊在外受苦,早就覺得日子太苦,過不下去。如今好不容易遇上精通龍火功的善良少年,正是她脫困歸鄉,返回人間的大好良機。
她滿懷期望,故而不願與兩人分開,若她能幫兩人大忙,這兩人重情重義,當然也不能回絕她的懇求。那沉折對女人太凶,人又精明,她不指望,但這孟行海傻乎乎的,長相不差,武功高強,卻打不還手,正是個當丈夫的料。
形骸總覺得安佳是拿自己性命開玩笑,道:“我瞧你在西海過的不錯,倒也不必。”
安佳一板麵孔,道:“你站著說話不腰疼,誰說我過的不錯了?這衣服難看死啦,我皮膚這般滑嫩,都被海風吹得幹了。若不是天生美人胚子,多半已變得又老又醜,往後那可怎麽辦?”
形骸道:“我家裏已替我訂了娃娃親了。”
安佳登時如遭雷擊,呆了半晌,怒道:“你把那婚事給我退了!”
形骸道:“我也想退,隻是自己做不得主。”他想起息香德行,對她避猶不及,哪裏敢討她為妻?而且她也瞧不上形骸,兩人都無此意,這娃娃親倒未必作數,但不知父母有何話說。
安佳咬牙拍頭,道:“這樣好了,咱們回去之後,你就說我有了你的孩兒,把那小賤人嚇跑。”
形骸魂飛天外,急道:“不行!”
安佳喊道:“怎麽不行?自古華山一條路,若不如此,咱們怎能成親?”
形骸道:“你我才十四,懷不得孩兒!況且我是正人君子,怎能做出那樣的事來?”
安佳搖頭笑道:“你不知道,我在西海見的多了,十三歲就養娃娃的都有。你就說是酒後失控,我也不怨你,大不了挨你父母一頓鞭子。”西海族民在海上討生活,若非夭折,壽命也不過五十,故而男女皆早熟。
形骸大喊不妥,安佳自也羞怯,不提此事,另想其他主意。兩人年紀都小,閱曆不足,不通世事,所想皆是些異想天開、沒頭沒腦的辦法。商量半天,形骸道:“還不如跟爹娘直接說了退婚,息香多半也不願嫁我,這就一拍兩散。”
安佳喜道:“你早說嘛,害我差點被你占了便宜。說你是色鬼,當真不假。”
形骸冷汗直冒,想:“我是不是色鬼,天地可證,你這丫頭倒未必不色,日月可鑒。”
兩人走出船艙,見陽光灑灑,從雲間落於海洋,沉折仍在掌舵,身形穩定,好似一直沒變過。
安佳想:“得再設法說服這沉折,別拆穿我與行海的把戲。”
正斟酌間,隻聽沉折說道:“那息香品行不佳,確實非你良配,她曾與木格酒後親吻,舉止不端,此事多人目睹,我也可替你作證。退婚之事,可一言而絕。”
形骸、安佳大吃一驚,滿心羞愧,都想:“原來他一直都在偷聽?這冷麵鬼也好這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