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光榮革命中

穿越時空的蝴蝶sodu

在政治角鬥場上,不能用智謀取勝就采取肉體消滅的方式,是無能的表現。

但是政治鬥爭一旦加入了宗教因素,那麽通常就隻能以肉體消滅的方式結束了。因為宗教是不講究理性的,即便高層接受了失敗,下層的信徒還不答應呢!

如果在這樣的鬥爭中還要加上階級因素,那麽……希望在鬥爭結束前,人還沒死光吧。

精靈王室在忍受了長期的傀儡地位之後,終於發現自己連傀儡都快沒得做了。憲兵已經將朊髒的爪子伸向了王室成員,下一步很有可能就是廢黜王位,建立政教合一的神權國家。為了自己的生命安全,為了推翻騎在頭上的太上皇,隱忍多年的王室終於行動起來,發動了名為“光榮革命”的政變。

精靈王室在遷移到永聚島之前,就已經是全體精靈名義上的共主,號令天下精靈數千年,威信根深蒂固。而薛佛拉斯教會真正掌握大權不過是近兩個世紀的事,之前的憎恨之神在精靈神係中不過是個沒有多少發言權的小毛頭。全靠教會成員在海外戰爭中打出的赫赫威名,薛佛拉斯教會才逐漸壓倒了王室和其他精靈神明,成為了事實上的主宰。

但是教會接下來的一連串倒行逆施,又將自己好不容易積攢下來的名聲賠個精光。可歎這些智商退化的神棍坐在火藥桶上還不自知,以為國家大權在手,又有神明保駕,不但不肯反省過失,而且變本加厲地崇拜起“寬鬆地約束自己,嚴厲地要求別人。無法實現願望就去憎恨”那套歪理,將精靈同胞的地位降到了和殖民地土著差不多的程度。表麵上確實將財富和權利全都集中到了自己手裏,穩固了薛佛拉斯教會的統治地位,實際上卻是在拆自己的牆腳,把政府往火坑裏推。

一個內部等級分明。剝削手段殘酷的殖民主義國家,本來就是坐在被壓迫民族地火山口上,現在當權者不但不想著如何加強剝削階級的力量,還要把本土的統治階級越削越少。卻不知一旦統治階級的數量少到了一定的程度,政權地“合法性”就會消失。這個“合法性”不是指統治者自己宣布的“合法性”。而是統治者在國民心中的“合法性”。一旦統治者的統治在絕大多數真正掌握力量的國民心中不再合法,那就隻剩下軍事獨裁一條路了。即打造一個同自己利益一致,而且脫離一般民眾的軍事團體,通過強大的武力來鎮壓國民反抗、並且進行恐怖統治。這樣才有可能獲得一線生機。

偏偏神棍們對自己的神明太過於信任,不把凡間地武力當回事,連精靈王國的軍隊都得罪透了。士兵在前線流血流汗,好處一星半點也落不進自己口袋。回家還要麵對饑寒交迫、甚至被**淩辱的妻兒,這士氣怎麽高得起來?對這樣的政府又怎麽生得出半分忠誠?所以到了後來,軍隊對殺敵普遍缺乏興趣。倒是對怎麽殺死自己的憲兵和軍需官很有興趣,對外戰爭自然屢戰屢敗。

當然,隻要有無所不能的神明撐腰,即使政府再怎麽腐敗殘暴。也不至於被下麵地民眾推翻。問題是,精靈的神明可不止憎恨之神薛佛拉斯一家,其他的神明還多著呢!

盡管精靈主神科瑞隆已經在數百年前隕落,但是諸如精靈的生命女神安格絲、愛情女神海那莉?瑟拉妮爾、命運與曆史之神勒比拉斯?因諾瑞、預言與幻象女神莎罕妮?月弓等一係列老牌神明依舊存在。憎恨之神薛佛拉斯在這些老前輩麵前可沒有什麽能誇耀地資曆,所謂的主神地位也是薛佛拉斯在羽翼豐滿後自封的。從來沒有得到過正式承認,諸神不過是默認了薛佛拉斯的強勢現實而已。

在掌權之後,薛佛拉斯教會就通過限製物資供應、搜捕“思想犯”的方法反複打擊其他教會。好提高自身地位,但又偏偏不肯增加自己教會地信徒(教會成員不希望分東西的人增加,憎恨神職與信徒數量關係不太大)。這樣矛盾的做法,結果是讓眾神記住了薛佛拉斯對自己地傷害,卻沒有剝奪他們討債的能力,甚至還增加了他們的團結――過去相互爭鬥的神明們,現在倒是有了共同的敵人,時刻想著怎麽向薛佛拉斯複仇了。

早已滿腹怨言的其他教會、天天想著造反的軍隊、饑寒交迫的貧民,這一切和造反的殖民地、正在反攻的各敵對國家一起,構成了埋葬薛佛拉斯教會獨裁政權的墳墓。但花天酒地的神棍們依舊感覺良好,甚至進一步將魔爪伸向了一再忍讓的王室,終於逼反了最後一股體製外力量,自己朝墳墓邁出了最後一步。

有了王室的大義名分,反體製份子們一拍即合。於是,“光榮革命”爆發了

首都琉希帕是薛佛拉斯教會的總部所在地,僅僅神職人員就超過一萬,此外還有超過五萬的鐵杆信徒、憲兵、警備隊和教會武裝。這些都是現政權的既得利益團體,對薛佛拉斯教會的領導萬分忠誠,手中的武力也是相當強悍,天上還有數倍於政變軍的龍騎士空軍。因此雖然有足足四萬名水兵和海軍陸戰隊參與了政變,政府方麵依舊擁有強大的反擊力量。

政變開始後極短的時間裏,被打了個措手不及的政府軍就從慌亂中反應過來,利用遍布市區的短距離傳送門迅速完成了集結,同各個方向的政變軍展開激戰。政府一方的龍騎士也迅速奪取了製空權,將還在播撒傳單的飛行船擊落,並且開始轟炸港口的戰艦。

但問題是,“光榮革命”不僅是一場王權複辟,還是一場宗教戰爭和人民戰爭。

所有薛佛拉斯教會的神職人員,都在政變開始的同時發現自己失去了全部神術。無論怎麽祈禱也無法得到憎恨之神的回應。而侍奉其他神明地牧師則紛紛

頭,向市民分發預先儲備的武器,號召他們為信仰和在薛佛拉斯教會統治下飽受打擊,窮困潦倒的精靈貴族也相繼發動了各自的家族,投入到對抗政府軍的戰鬥之中。

王室、貴族、海軍、教會、平民還有絕大部分公務員。一個政府要是同時麵對這麽多地敵人,再不倒台就簡直是沒有天理了。更何況這個政府的情報部門早已被政變者滲透,因此事先連一點風聲都沒有聽到,政變剛剛爆發,憲兵隊所屬監獄就被叛亂分子控製,裏麵的“思想犯”被全部釋放,並立即得到了武裝,作為敢死隊投入了攻打憲兵司令部的戰鬥。政府軍還沒有來得及布防。自己的指揮部就陷入了圍攻中。

為了確保作戰成功,政變軍在戰鬥中奉行了斬首策略。在一開始就重點攻擊了教會的中樞、首都的薛佛拉斯主神殿。轟天的炮聲中,無數昂貴地毒氣彈呼嘯著從天而降,落在了已經失去神術防護的神殿中,將還在絕望地祈求神明顯靈的神職人員熏翻在地。毒氣消散之後,根本不用軍隊出馬。周圍的貧民就呐喊著衝進了宏偉的神殿,用棍子、石頭和菜刀往僥幸未死的牧師們身上招呼。這些前一刻還在作威作福地神棍,此刻失去了神術,卻如同被抽掉了脊梁一樣任人宰割。很快就被活活砸成了肉醬。偶爾有幾個還能用卷軸之類反擊的,也都遭到了絕對優勢的政變軍圍攻,相繼戰死。

與此同時,王家衛隊的一支別動隊在前陸軍少將、現外交部長丹尼爾地幫助下控製了中央政府各部門,之後又將主力盡出的憲兵司令部爆破成一地瓦礫。憲兵司令身中六彈斃命。薛佛拉斯教會控製的政府軍在開戰之時便失去了指揮,陷入了各自為戰的糟糕境地。

政府軍明明處於防守一方,卻仿佛是在敵人的城市裏作戰。每一座樓房。每一條街巷都有子彈從他們背後射來。成千上萬地市民在牧師們的煽動下湧上街頭,有的手持剛剛領到地武器,有的幹脆拿著菜刀、麵杖等任何可以找到的東西,狂呼著朝陷入苦戰的政府軍撲來,發泄著自己長久以來的積怨。

各種槍炮爆發的火花和刀箭弓矢劃出的弧光互相輝映,滾燙的開水、桌椅板凳、磚頭、瓦片、花盆,甚至豎琴和鍾表都被市民從窗口、陽台、屋頂當頭砸向政府軍士兵。郊外的起義工人控製了首都兵工廠,開動著上百具金屬魔偶隆隆駛上街頭,對政府軍後方發動了強有力的突擊,進一步加劇了政府軍的混亂程度。

很多重要的路口和建築還沒等政變軍趕到,就已經被起義者占領。各個街區的哨所、神殿也被人潮先後踩平,鮮血染紅了街道,許多房屋變成一片火海。到處都有起義民眾在圍攻富翁宅邸,群毆憲兵和薛佛拉斯牧師,即使龍騎士不斷朝起義者投擲炸彈也無法阻止局勢的惡化。薛佛拉斯的爪牙現在已經不是在防守這座城市,而是同時在和進攻者與城市本身進行搏鬥,這是一場沒有希望的戰爭。

多重打擊下,被神明拋棄的政府軍慢慢失去了鬥誌,逐漸開始崩潰。戰鬥進行到黃昏時分,當精靈女王的禦旗出現在戰場上的時候,殘餘的政府軍終於“播然醒悟”,開始成批地放下武器,向政變軍投降。

龐大而奢華的建築群燃燒著,不時有零星的交火聲傳來。

刀劍、旗幟和火槍散落在地上,上百具憲兵、教會武士和王家衛兵的屍體雜亂地堆積在一起,還有更多的屍體已經被炸藥和魔法變成了焦碳。首相府的守備兵力其實並不算太多,但在攻堅戰中,這些薛佛拉斯的狂熱支持者確實讓政變軍付出了很大代價。

“呼,這些混蛋打得還真狠!”弗萊雅公主拄著已經折斷的長劍,喘著粗氣走出塌了大半的首相府,旁邊的士兵手裏提著首相那顆還在滴血的腦袋,“政府區、主神殿、憲兵司令部、海關、警備隊總部、兵工廠、軍械所還有首相府,現在全都到了我們手裏,母親大人應該也開始勸降剩下的敵軍了,戰鬥似乎已經可以結束了吧。”

“恐怕還不行。”丹尼爾穿著一身從憲兵屍體上剝下來的皮甲,提了支火槍從首相府旁邊的小巷裏走了出來,渾身上下都是血跡,“來不及打掃戰場了,公主殿下!我們必須立即出發。真正的戰鬥現在才剛剛開始!”

“還有什麽地方要這麽急著去占領?我們已經控製全局了!”弗萊雅公主找了塊石頭一屁股坐下,隨即將折斷的長劍丟到一邊,“我的士兵現在已經累得站不起來,還是先休息一下吧。剩下的那點漏網之魚晚一會兒收拾又有什麽關係?”

“關係大著呢!據我的了解,薛佛拉斯的爪牙都是徹徹底底的瘋子,自己得不到的寧可毀掉也不讓給別人!我們不能給他們大肆破壞的機會。”丹尼爾焦急地揮舞著手臂,企圖說服弗萊雅公主,但是公主顯然不以為意。

“全城市民都在我們一邊,水兵也已經全部上岸,他們還能破壞些什麽?火燒琉希帕?”

“燒掉整座城市當然很困難,但是將一些要害部門毀壞還是比較容易的,比如……”丹尼爾沒有繼續說下去,而是兩眼直鉤鉤地盯著夕陽落下的方向,身子一下子僵住了。

弗萊雅公主好奇地轉身看去,發現一股粗大的煙柱正在西方郊外冉冉升起,隱約還有橘紅色的火焰在下麵跳動。她隨即回頭望著丹尼爾,不明白他為什麽會有這麽大反應。

“那裏是首都最大的戰略物資儲備所,囤積了足夠供應全城兩年的糧食!”前陸軍少將、現在的外交部長沉默良久。終於遺憾地長長地歎了一口氣,“我們還是遲了一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