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 如果這就是你的自尊心！
“是的，你們沒有聽錯，我個人感覺，現在的金融風險已經很高了，如果一旦發生什麽不可預料之事，為了節約成本，大多數大公司將清理至少30％的員工。”
學長們都沉默了。
他們雖然是金融學院的學生，但關注消息就會明白，政府一直所說的經濟發展態勢，表麵上看似國內花團錦簇，其實有些跡象已經表明，危機即將臨近。
周圍同學嗡嗡的討論聲開始逐漸減弱。
而陳道俊既然要立人設，索性進行說到底，再次拋下一個巨雷：“而且，我預測終生工作的概念已經不複存在，未來企業隨時可以裁員，一個叫‘臨時工’的新詞就會出來。”
“臨時工？它是什麽？”
臨時工，是在寒國發展如火如荼的時代出現的一個陌生的概念。
“額……”
陳道俊在猶豫，這個詞應該怎麽來解釋……
這時，一份來位於大廳牆壁上貼的兼職廣告引起了他的注意。
“大概就是像這樣的，隻不過時間更短，工錢更低！”陳道俊用手指了指廣告那裏。
又一個學長不自信的問：“那個……臨時工，要交個人所得稅和日常所得稅之類的稅嗎？”
“不然呢？”
“兼職遣散費呢，難道也要？”
在對方點頭後，學長們開始用荒謬的表情看著道俊。
“道俊同學，那如果是臨時工老板讓我明天辭職怎麽辦？我應該辭職嗎？”
“這就像是非正規工人，我個人感覺，它甚至會被大公司以這種形式雇用工人，因為這樣就不需要繳納保險之類了。”
陳道俊的眼睛緩緩掃過眾人。
在不久之後，“我們的願望不是統一，而是全職工作”的說法在寒國盛行。
但他們現在肯定不信，因為臉上的懷疑表明了一切。
陳道俊索性放開了說，反正過了幾天，他再也不會討論關於經濟危機的任何內容。
“你們都是學金融的，應該知道，公司要擺脫破產並恢複正常，需要相當長的時間。就像是一個得了重病的人，再次恢複健康也困難重重一樣，我個人的建議是，學長，如果您正在考慮找工作而不是準備考試，請先去部隊，至少可以推遲畢業吧……就像打雷時找屋簷避雨一樣……”
幾個學長沉默了，服兵役對很多寒國人來說都是稀疏平常的事情，因為就這麽一個小島上，哪有那麽多人服役。
想起社會上流傳的，在部隊裏各種前輩欺辱新兵的傳聞，他們就打消了這個念頭。
而更多的同學則抱著看熱鬧的心態。
對他們剛上大一的新生來說，畢業參加工作這種事情，似乎還很遙遠。
陳道俊心想。
從明年開始，當真正的狂風吹過，你周圍的人成為IMF的受害者時，他們就會明白自己所說的避雨是什麽意思。
不過這幾位學長經過他這麽一說，精神狀態也好了不少。
“托你的福，我們好像對於畢業有了新的想法，謝謝你。”
陳道俊擺擺手：“不，也許我說得太消極了，我總是會先考慮最壞的情況。”
“我會認真記住你的話，現在畢業了，我們必須考慮為最壞的情況做好準備了。”
為首的學長苦笑著舉起了酒杯。
“因為我們，影響了這裏的氣氛，對不起，來，我自罰一杯！”
“你們還有很多時間，哈哈！”
眾人哈哈大笑，氣氛又恢複如開始般熱鬧。
……
然而，當晚，陳道俊就因為一個電話，而不得不先行離開酒吧。
因為陳養喆讓人通知他去正心齋。
他臨走時不忘囑咐酒吧老板，賬單記著，他會來結賬。
酒吧老板巴不得學生們多消費一點，財閥成員兜底，這還怕啥？
已經是晚上10點半，正心齋依舊燈火通明。
陳道俊還沒到書房，就發現樓下有陳榮基夫婦坐在那裏聊天。
他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因為在他的問候中，孫貞來隱約有笑意。
貌似是幸災樂禍的味道呢，難道有什麽變故？
自我感覺最近沒有做什麽陳養喆不滿的事情，陳道俊敲門後，大步邁進書房。
萬萬沒想到，剛推開門。
背著身子坐在椅子上的陳養喆劈頭蓋臉就給他來了一句。
“你送了200台新型筆記本電腦給那群不相幹的學生，你知道那是多少錢嗎？”
哦……原來是嫌自己浪費錢啊……
陳道俊了然，他隨手搬了一個凳子，繞過去坐在陳養喆對麵。
“一台筆記本電腦的售價是300萬元，200台那一共就是6億左右……”
“哼，你現在很有錢是嗎？為了博取同學那毫無用處的一點歡心，就把這價值6億的東西全部都送出去？”
陳養喆瞪著眼睛，作為公司的掌舵者，他見多了那種有了點成績就翹辮子的屬下。
對這種人，就應該三天一小叼，五天一大叼，人也就老實了。
在他看來，陳道俊就是飄了，膨脹了。
陳道俊搖了搖頭，這很明顯就是家族某些家夥告的叼狀。
不然陳養喆怎麽會這麽快就知道消息，還特意晚上把自己叫來批鬥。
不過他問心無愧，所以笑著回應：“爺爺，我這既是為了博取他們的歡心，讓他們成為我的人……也是為了給我們打廣告！”
陳養喆眉毛揚了揚：“廣告？”
“H城大學的法學院聚集著寒國最頂尖的人才，這裏的大學士隨身攜帶的筆記本電腦，想必能在校內掀起不小的風潮吧！”
陳道俊頓了頓，順著自己的思路慢條斯理繼續往下說：“這樣，大家就能深刻的意識到，我們的筆記本電腦不再是單純的上班專用，而是大學生也可以擁有。”
陳養喆拿起杯子的手停了下，笑道：“你想的太美好了，隻憑這一點很難達到廣告的效果，畢竟隻是在學校裏有反響，一個學校的輻射麵，能有多廣？”
這家夥還是欠曆練，很多事情都想當然，這是陳養喆的心聲。
“我們當然要趁勝追擊！”
“趁勝追擊？”
陳養喆把手裏的杯子放下，瞪大眼睛。
“集團的電腦銷售，不是因為開發日程的延遲，導致沒能趕上開學季嗎？”
手握住友半導體公司，陳道俊自然對順陽電子筆記本電腦的開**況了如指掌。
他想起之前在大學裏，每次開學的時候，總有各種通訊商、手機品牌商在學校裏搞活動，這在零幾年已經司空見慣的東西，放到十幾年前的寒國，應該可以發揮奇效。
“那我們就可以順勢推出大學生特別優惠活動和學院促銷的活動，然後再以H城大學為背景拍攝一些廣告……”
陳養喆眉毛逐漸舒展，他撇了一眼道俊：“嗯！”
“嘿嘿……爺爺，您說，我幫集團做了這麽大的廣告宣傳，是不是要報個賬啥……”
陳道俊深知，該要錢的時候，臉皮一定要厚，就像現在，開口討要態度一定要鮮明。
“喲，感情我今天把你叫過來，是主動給你報賬來著，你小子自己拿筆記本送同學做的人情，還想讓我給你報銷？”
陳養喆佯裝生氣的罵了一句。
陳道俊眼珠一轉，歎了一口氣：“行吧，如果您舍不得，那就當我用自己的錢給公司做宣傳好了，您也知道，6億對我來說，算不算什麽大錢！”
“什麽，你這小子！”
陳養喆勃然大怒，把杯子重重的摁在桌上。
“混蛋！你爺爺我像是這麽小氣的人嗎？”
“嘿嘿，那就是說，這筆錢能報銷嘍，謝謝爺爺！”激將法奏效，陳道俊打蛇隨棍上。
“先別急，不過……”陳養喆似乎想到了一個bug：“你為什麽隻準備200台？”
他掰著手指細數：“總共法學院有8個班，寒國大學每個班級上定員50人，那學生即使沒有400滿員，也相差無幾。”
老爺子太精明了！
不過，陳道俊也有自己的理由：“我聽說隻有一半的學生會來參加新生歡迎會，當然隻有來參加的人才能拿到了。”
“不對……這不對！”
陳養喆反應過來：“聽說隻有一半，你不可能完全按照聽說的事情來，如果來的人超過了200台怎麽辦，280或者300人，你就拿200台電腦，總有人沒分到，這樣的話，你還不如不送，因為沒拿到的同學隻會責怪你！”
人性如此，不患寡而患不均。
“是故意的還是不小心？”
“我是故意的！”
在陳養喆驚訝的眼神中，陳道俊眼睛裏透露出一絲狡黠的味道：“這個我也考慮過，我是有意如此，就是為了差別對待！”
“畢竟參加的學生與不參加的學生不可能得到一樣的待遇，我就是要讓他們清楚的明白，隻有跟著我走的人，才能獲得好處！”
“砰！”
陳養喆一巴掌重重拍在桌子上。
……
書房外，陳榮基夫妻在沙發上坐著。
“這小子，看他還敢亂花錢，這下被父親罵死了吧！”
孫貞來嘟著嘴往書房方向示意，陳榮基沒有吭聲，但卻滿臉笑意。
哼，跳的越高，摔的越慘。
裏麵陳養喆都拍桌子了，顯然是被陳道俊氣的不輕！
他想起了自己作為長子，在陳養喆年輕的時候吃的苦。
陳榮基之所以這麽顯老，就是因為在陳養喆還未發跡的時候，從8歲開始，每天早上6點不到就要起來，到河邊清洗一家人的衣物。
一家六口人，可想而知換洗的衣物有多少。
反正陳榮基每次洗完衣服，都感覺腰已經酸的直不起來。
然而這還沒完，他花了一個半小時洗完衣服，還要回家去做飯，等大家吃完後，再送飯去給店裏的陳養喆。
而這樣的日子，他過了7－8年，一直到陳養喆和兄弟合夥開辦米廠後，家裏雇了人，他才逐漸閑了下來。
這還沒完，陳養喆一直對家裏的用度極為節省。
哪怕陳養喆賺了錢，陳榮基幾兄弟，都是老大穿過的衣服轉給老二，再給老三。
足足10年，陳榮基不管春夏秋冬，換的衣服隻有四件。
可想而知，當陳養喆知道道俊像敗家子一樣撒錢，會有多生氣！
陳榮基很想進去，他要看看此時父親的臉上表情有多憤怒……
說不定，等會，陳道俊就會被趕出來！
然而，裏麵……卻莫名傳來陳養喆開心爽朗的笑聲。
什麽情況？
陳榮基夫婦麵麵相覷，呆在當場。
……
“哈哈哈哈！”
陳養喆欣慰的看著自己的孫子，自己錯怪他了。
“這才對嘛，如果想讓馬兒跑起來，那比起鞭子，當然是胡蘿卜來的更加有效！”
陳道俊笑而不語。
“好了，今天叫你來，其實也沒有其他的事情，你明天是開學的第一天上課，可不要遲到了，早點回去休息吧！”
“是……”陳道俊起身鞠了個躬，又把椅子順手搬回了原位。
臨走時，他眨了眨眼睛看著陳養喆：“那……報銷我找誰呢……”
“我還能少你的錢？有人會聯係你！”
……
第二天中午，陳道俊閑適的經過嘈雜的食堂。
許多人都對他報以微笑。
他也聽到許多關於筆記本電腦的聊天。
“那玩意太好用了，我要抱著電腦睡覺……”
“哎呀，這真不是開玩笑的……”
“你小子不是也有筆記本，玩的怎麽樣？”
就在這時，有他手下負責發放電腦的人員走了過來：“少爺，這是拒絕接受電腦的人員名單，昨天太晚了，怕打擾到您休息，就沒敢匯報，這個給您！”
陳道俊接過他的紙條。
“這些人拒絕了禮物是吧……讓我看看……”
陳道俊看完上麵的名字，發現隻有兩個人，記清楚名字後，他把紙條揉成一團，隨意丟進了垃圾桶裏。
這兩個人的，以後得好好留意一下了。
……
吃完午餐，行走在H城大學的環形路上，陳道俊盡情感受校園的氛圍。
從正麵，他一直走到教室，路上非常多的同學和前輩都會主動上前跟他打招呼。
甚至還有人會以一同回教室的名義，和他接伴而行。
等到他到了教室，一個熱情的聲音傳來。
“道俊！那個筆記本電腦簡直太棒了，搞得我最近都隻顧著玩電腦，都沒心思學習了，哈哈哈哈……”
“是嗎？”
“那樣的話，道俊啊，你還不如不給他！”
“哈哈哈哈！”
周圍的同學發出善意的哄笑。
陳道俊親和的點點頭，這正是他要達到的目的。
他就是要給大家，給這群競爭者們一個玩具，讓他們無法集中精力學習。
陳道俊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大家聊的熱火朝天，卻始終有一個人沒有參與，也沒有回頭，而是低著頭盯著書本，不知道在看什麽。
此人正是沒有接受筆記本電腦的人之一，全國理科狀元金智勳。
“那些沒能拿到電腦的同學們，總是偷瞄我……我要不要在5月份以促銷的名義，再搞個活動呢？”
等到下課後，金智勳走到飲水機前，從下麵拿出一個一次性杯子，接了一杯熱水，用嘴準備吹涼。
陳道俊有些好奇，那可是價值300萬的筆記本電腦，應屆畢業生一個月工資的兩倍，這家夥是怎麽能拒絕這個**的？
“我聽說，你沒有拿筆記本電腦，是忘了嗎？”陳道俊也接了一杯熱水，拿著杯子和金智勳並排站在一起。
而對方顯然沒有料到，陳道俊這樣的人會主動和他搭話。
但是，他的反應顯然非常激烈，臉上浮現怒容：“媽的，怎麽了？”
手裏的杯子要不是有熱水，估計會被他的手捏到變形。
“你是不是就想看我一把接過電腦，然後點頭哈腰的跟你道謝？”
陳道俊搖了搖頭：“呃，說實話，我倒也沒有那種想法。”
本來還在期待，他會說出些什麽特別的話，沒想到是一個自尊心極強的家夥。
然而對方卻沒有就此罷休，被引燃的火氣總要有發泄：“你就算不炫富，我也知道你是財閥子弟，可你竟然對大學同學也拿錢說事！”
“那如果學校裏的前輩，在食堂請你吃一碗1500元的飯，你也要拒絕嗎？這是不是炫富？”
陳道俊抿了一口水，幽幽的說道。
“什麽？”
“你也覺得我在拿錢說事？”
陳道俊定定的看著他，攝人的氣場鋪開！
金智勳被他盯得有點心慌意亂：“你……你……你這個家夥，1500元，哪能和筆記本電腦一樣？”
“一樣！”陳道俊輕輕吹了一口熱水。
自尊心太強的人，其實是有一定自卑成分在裏麵的。
陳道俊看他驚慌的摸樣，還挺可愛的。
不過，這種程度的自尊心，也就隻有還在大學的時候才能有了。
等出了社會，經曆過挫折，一頓摸爬滾打之後，這家夥就會明白，那點可憐的自尊心並沒有什麽卵用。
“你在瞎說什麽啊？”此時的金智勳還不明白道俊的意思。
“對我來說都一樣！”
陳道俊淡淡的說道：“你是用個、十、百、千、萬來計數的，而我隻會用億、十億、百億、千億這種為單位計算，少於一個億的東西，連我的零花錢都不如。”
他看著張大嘴巴不知道該說什麽的金智勳：“所以，不管是1500元的飯，還是300萬的筆記本電腦，對我來說都沒什麽區別。”
雖然陳道俊能理解他，但並還不代表誰都可以在他麵前大呼小叫，陳道俊隻能瘋狂凡爾賽起來。
雖然這屬實有點過分！
“如果是學校的前輩請你在食堂吃飯，那你肯定會欣喜的道謝並接受吧，我想，如果是在路邊發現了一枚100的硬幣，你也會馬上把他撿起來！”
金智勳渾身顫抖，說不出話。
他想反駁，但內心卻告訴他，陳道俊並沒有說錯，是那樣的！
陳道俊毫不留情直戳他內心：“這些時候你都沒有自尊心，反而是在迎新慶典時，麵對白給的300萬筆記本就突然有自尊心了，如果這就是你的自尊心，那可真是一點用都沒有！”
說到這，陳道俊把手裏的紙杯猛然握緊，然後當著他的麵，丟到了垃圾桶裏，轉身離開。
留下握著杯子的金智勳，呆呆的站在原地，人已經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