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 **
“怎麽稱呼?”
“羅朝軍。”
“今年幾歲?”
“37。”
“是哪裏不舒服?”
“嗯……陸醫生,你能湊近一點嗎,我這個……有點不太方便。”
羅朝軍似乎有些難以啟齒。
事實上,陸九從他進來時,便已是心知肚明。
不過門口排隊的患者太多了,不像之前一次隻來一個患者,所以,羅朝軍如果是隱私方麵的疾病,那肯定還是得保護一下。
陸九身子前傾,附耳過來,小聲道,“說吧。”
羅朝軍用手擋著嘴巴,輕輕在陸九耳邊說道,“我下麵起不來。”
說完,羅朝軍眼神都不敢直視陸九。
作為一個男人,這個病已經不是病了,是尊嚴問題。
陸九聞言,麵色如常,既沒有表現的太嚴肅,也沒有嬉笑。
“多久了?”陸九問。
“兩年了。”羅朝軍眼神複雜。
“除了這個之外,還有沒有其他的症狀,比如在這之前有沒有經常失眠?”陸九問。
羅朝軍一怔,“有,不僅失眠,還有心慌的感覺。”
“吃飯呢,胃口在這幾年裏,有沒有變差?”陸九問。
“有,沒以前吃得多了,而且感覺吃什麽都沒味口。”羅朝軍道。
“兩年前,有沒有長期的焦慮,或者煩躁不安,壓力過大的情況?”陸九問。
羅朝軍驚訝地看著陸九,隨後低眉道,“四年前,我被公司開除了。”
“當時我小孩才三歲,老婆也因為之前懷孕被公司解雇,雖然拿到了賠償,但生完小孩恢複期過後,再去找工作已經找不到了,最後也隻能做一些不需要學曆,但收入特別低,也特別辛苦的工作。”
“本來我工資不低,能夠在深川這個地方勉強生存,可是公司融資失敗,換了領導,而我就被這個剛上任的領導裁員了,自那之後,我每天都投簡曆,可是我三十三了,學曆本科,工作經曆不夠突出,幾乎沒有一家公司要我。”
“那段時間,我真的壓力太大了,我背著房貸,每天一睜眼就是五六百塊的債務,如果繼續這麽找不到工作,我整個家都會維持不下去,沒辦法,我隻能開始一邊跑外賣,一邊找工作,但即便這樣,還是入不敷出。”
“也是在那個時候,我整個人都感覺特別不好了,每天都睡不著覺,有時候半夜還會驚醒,幹完一天活回到家,我會感覺自己的腦子是個木的,就仿佛停止了思考一樣,這樣持續了兩年後,我老婆就勸我把房子賣了,離開深川。”
“就在我們一家都回到江漢,我跟老婆重新開始找工作,終於能維持家用,可以喘口氣的時候,我發現我出問題了。”
陸九聽完羅朝軍的講述,微微頷首。
羅朝軍這個毛病其實就是痿證中的**。
不過**並非就是腎虛所致,它的病因主要有勞傷久病、情誌失調、飲食不節等等。
一般情誌失調,就會憂思鬱怒,致使肝失條達,疏泄不利,氣機不暢,脈絡不張,血液不充,宗筋弛縱,則病筋痿。
那地方之所以能軟能硬,就是因為有筋,肝出問題,氣血到不了那地方,自然也就起不來了。
又或者猝受驚恐,突遭不測,心腎不交,莖失所主,導致痿軟不用。
還有可能憂思氣結,傷及脾胃,水穀不化,精微不布,無以“散精於肝,**氣於筋”,致宗筋失養而**。
這些都屬於情誌範圍。
而勞逸失度,勞心勞力,操勞太過,就會使得勞傷心脾,傷精耗氣,氣血不足,宗筋失榮,**難舉。
也有人過度安逸,多食少勞,多坐少動,氣血不運,身體就開始虛胖,痰濕壅盛,肢體柔弱,髒腑不強,陽事不旺。
就是說太累了不行,不累也不行。
再一個就是飲食方麵的問題了,飲食不節,過食肥甘厚味,損傷脾胃,致脾胃虛弱,氣血生化不足,不能輸布精微以養宗筋,結果自然一樣,不過能在飲食方麵把自己搞的起不來,也算是狠人一個。
至少目前陸九是沒看到過這樣的患者。
最後就是稟賦不足或勞欲過度了。
稟賦不足,或恣情縱欲,**過度,或少年**,或早婚多育,或久病及腎,以致腎精虧損,命門火衰,宗筋失於溫養則痿軟不興。
又或是腎陰損傷太過,相火偏亢,火熱內生,灼傷宗筋,也可導致痿軟不用。
羅朝軍很顯然除了最後一個不怎麽沾邊之外,其他方麵都或多或少有點。
不難看出,無論是哪一種情況,都有提到宗筋失養,或是宗筋失榮。
其實這個宗筋就是那玩意。
《黃帝內經》素問·痿論篇中就有這麽一句,“前陰者,宗筋之所聚。”
顧名思義,那玩意是諸筋匯聚的地方。
那筋歸誰管?
自然是肝!
肝主筋嘛!
所以,在宗筋沒有出問題之前,我們可以補腎。
但出了問題之後,光是補腎就已經不夠了,我們還得治肝。
肝不治,筋永遠也恢複不了。
那筋要想恢複,光治肝行嗎?
當然也是不夠的。
筋得有氣血濡養,才能慢慢變得有彈性有力量,氣血要是不足,肝再能疏泄,它也沒有能量啊。
所以,治肝的同時還得治脾胃。
如此便可以看出,這一個病,其實就已經牽扯到了整個五髒六腑。
而要想解決這個問題,問診明顯無法判斷病機。
“明白了,我給你把把脈看看情況。”陸九道。
羅朝軍立即伸手。
陸九指腹觸碰到羅朝軍的寸關尺時,五髒的聲音便在他腦海中炸開。
“好累,我現在已經不想動了,這些氣堵住就堵住吧,我不管了,血我也不送了,愛咋咋地。”肝木道。
“肝木,你怎麽又開始擺爛了,我不是已經在幫忙了嗎,能不能振作起來?”脾土道。
“沒用了,天天清,天天堵,血一直都送不過去,有什麽意義?”肝木道。
“要是之前他不吃那些藥就好了,我不受傷,說不定都不至於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唉,我可憐的小精庫啊,就這麽被他謔謔空了,想補都補不上,累了,毀滅吧,我不想活了。”腎水道。
“幹嘛說我的詞,想同歸於盡是吧?”心火道。
“誒誒誒,現在不是吵架的時候啊,要振作,振作啊,肺金,你快勸勸它們!”脾土道。
“我?不勸。”肺金道。
“你,你們……太過分了!”脾土道。
“你也別掙紮了,本來運化的氣血就不夠大家用的,都省省力氣,能苟就苟。”肺金道。
“……”
嗯?
吃藥?
吃什麽藥能讓腎水虧空的都不想活了?
陸九疑惑的聲音立刻傳到了五髒耳中。
“誰?”
“誰在說話?”
“有人?”
“出來!”
陸九立即解釋一番。
在得知陸九是醫生,心火也派遣腎水和肝木一同探查了一下,證實陸九沒有說謊後。
這才發問。
“你是來幫我們的?”心火問。
“對。”陸九道。
“那我們的問題你都能解決嗎?”心火問。
“隻要找到了原因,應該都能解決。”陸九道。
“好,那你找吧,這裏你隨便看。”心火道。
陸九哭笑不得,他又沒有透視眼,怎麽看。
“看就不用了,我問一問吧。”陸九道。
“也行,你要問誰?”心火問。
“腎水吧,剛才聽到它說有個藥傷了它,我想知道是什麽藥。”陸九道。
“腎水,出來回話。”心火道。
腎水委屈巴拉地說道,“名字我有點記不得了,好像是什麽鞭丸,還有龜什麽集,反正就是那個藥進來之後,就瘋狂地搶我的小精庫,太過分了,我根本就攔不住。”
難道是,鹿鞭丸?
陸九瞬間眉頭緊鎖。
這不鬧嗎!?
羅朝軍本來是因為壓力過大,情誌不舒,使得飲食,生活作息都出了問題,這才有了**之症,根本就不是腎的問題。
本來除了腎,心肝脾都比較弱,結果你非但不治心肝脾,反而去強腎,這不就等於把不平衡的循環變得更加嚴重嗎?
陸九幾乎肯定羅朝軍吃了這些藥之後,雖然欲望變強了,能起來了,但隻是一時有效,且特別想要行房,由於是被藥力激起的欲望,再加上宗筋失養,所以行房之時,起的快,落的也快。
如果頻頻使用這個藥,頻頻行房,久而久之,宗筋失養的同時,腎也會嚴重虧虛。
這就等於是病上加病!
陸九越想越氣憤。
誰說**就一定要補腎壯陽的?
這是哪個庸醫開的藥!?
到底是想昧著良心賺錢,還是根本就不懂中醫亂開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