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老頭
這一夜，沈家燈火通明，所有人都沒有睡。
早上婦人們照舊做了早飯，盛上來卻沒有一個人吃，大家都沒有味口。
原來男人們在院子裏幹活，女人們在堂前擇菜做飯，小女孩跑前跑後幫拿東西遞東西，嘴裏不時叫著伯伯姨姨……
一夜之間小女孩不見了，所有人都無法接受。
大家心裏都清楚，一個小孩子獨自在山上一晚上意味著什麽，這麽小的孩子八成是沒了。
可是誰都不敢提，生怕打破最後一絲希望。
“我去找劉有才去……”一個漢子突然紅著眼框站了起來。
“對，這人心腸很毒，說不定就是他幹的，要不然不可能會走丟！”
漢子的一句話立刻引來的其它男人的回應。
“走，咱們到劉有才家要人去！”
眾人一呼百應，紛紛帶著柴刀向院門口湧去。
沈清沒有阻攔，以劉有才的為人，做出這種事也在常理之中，說不定還真有可能是被他帶走的。
此時，他寧願小豆子是被她大伯帶走的，也不願意她一個人在山上……
前者，劉有才再壞也不至於對小豆子下毒手，而後者，生存的希望就很渺茫了。
眾人出了院門，被一個趕羊的老頭攔住道：“你們是不是出去找人？”
“是啊，怎麽了？”
老頭搖了搖頭：“今早上放羊，我看到那涯下似乎摔了個什麽東西，血肉模糊的，哎，看著像個孩子，我老了眼也不好使了，你們快去看看吧。”
“啊！”眾人一聽大吃一驚，幾個婦人和漢子都忍不住哭出聲來。
“還請老伯帶路！”沈清強忍著心中的悲痛說道。
“哎！”老伯歎了口氣轉身帶著眾人向山上走去。
一眾人跟著老人沿著山澗的小路一直走到半山腰，又沿著沒有路的灌木叢走了一段，才在一處涯邊停下。
這是一處非常不起眼的地方，就算白天沒人帶著也很難找到這地方，更不要說晚上了。
眾人從涯邊伸出頭去，涯下亂石嶙峋，一處石縫中一個小小的身影夾在中間，周圍血濺一片……
玉珠隻看了一眼，便暈了過去。
沈母抱著玉珠一邊掐她人中，一邊哭的上氣不接下氣……
幾個婦人也開始抽泣起來：“你說這小豆子，怎麽這麽命苦啊，從小沒了爹娘，小小年紀就被大伯大嬸打罵，還要把她賣掉，這好不容易有個安定的地方了，又……”
婦人們一邊說一邊哭。
幾個漢子聽了，手握柴刀怒的要殺人：“這麽小的孩子怎麽會跑到這麽偏的地方，這分明是被人推下去的……”
“對，除了劉有才，不會有別人……”
“沒想到這人這麽歹毒！”
“咱們現在就去他家要了這兩個賤人的狗命！”
“對，現在就去。”
沈清含淚道：“這麽可愛的孩子，他們……他們怎麽下的去手！”
老者在一旁搖頭道：“人死不能複生，就算殺了他們，這孩子也活不過來，眼下最主要的便是把孩子撈上來，別被野獸糟蹋了。”
沈母道：“老伯說的有道理，咱們趕緊把小豆子撈上來，至於劉有才，咱們回來再找他算帳不遲。”
沈瑞哭道：“那老伯可知有通到涯下的小路？”
“有！”老人說著起身朝北邊指了指：“從那下去過個岔路便到了山穀之中。”
老頭常年在這放羊，對這山熟悉的像自家的院子一樣，哪一處有什麽他都門清。
“那還有勞老伯帶路了。”
玉珠被沈母掐了人中，又喝了一點水，這才醒過來，聽說要到涯去找小豆子便也起身堅持要去。
雖然悲痛，但眾人誰也沒有責備她！
就算沒人責備，怕是那種內疚也會如影隨形伴隨她一生了。
眾人跟著老頭，沿著上山的路又走了一段，眼前突然出現一條下山的小路，那小路被雜草掩映著，若是不注意根本就看不到。
跟著老者七拐八拐又過了兩個叉口，地勢才慢慢平緩下來。
這裏是一處峽穀，平時不會有人從這裏經過，所以也沒有路，滿地的石頭間有小溪緩緩流過。
山穀的兩邊雜草鬱鬱蔥蔥，有白色的小花點綴其間。
沿著峽穀又走了一段路，老人突然站住腳步道：“前麵就是，太血腥了，我就不過去了，我年紀大了，見不得這個……”
眾人抬頭看去，隻見一塊大石附近，滿是血跡，估計那小小的身影就在大石背後。
山穀中一時哭聲大作。
沈清道：“女人們都在這等著吧。”說完脫下衣服拿在手上：“男人們跟我過去收……”
那個字他沒說出來，聲音已經哽咽。
幾個漢子個個紅著眼框跟著沈清慢慢朝那塊大石頭走去，旁邊的地上到處都是噴射狀的血跡，那場景太慘烈了，簡直叫人不敢直視。
幾個人走到石頭邊，鼓起勇氣抬眼隻看了一眼便都驚呆了！
這邊的婦人看到幾個男人都呆住了，不用想也知道捽得有多慘烈，一時哭聲又大了幾分。
一旁的老漢蹲在地上吸著旱煙：“哎，太慘了，我最見不得人哭……”
可是，讓人意想不到的是，這邊哭聲大作的時候，那邊幾個漢子卻突然笑了起來。
“嗯？咋回事……莫不是這幾個人嚇壞了腦子吧。”老漢一臉蒙逼。
“不是小豆子……不是！”
漢子們雀躍了起來。
“那……那是什麽，血糊淋拉的……”老漢站起身一臉不可置信。
“是一隻羊……”
“一隻羊？”聽說哭了半天居然是一隻羊，婦人們趕忙站起身擦了臉上的淚。
“什麽，一隻……羊？”老漢驚的差點一口氣沒喘上來。
他慌忙站起身，跑過去，果然在那塊大石頭背後的夾縫中露出一隻羊腿，那尾巴上還打著紅色的記號。
“這……哎呀。”老漢一拍大腿，撲到羊身上大哭起來。
“哎呀，我的羊啊，你死的怎麽這麽慘！”老人趴在羊身上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
沈瑞笑道：“老伯，這是好事啊，你不要哭了……”
老漢抬起頭悲憤的看著沈瑞：“我的羊死了，你還說這是好事，你什麽居心啊……”
“小豆子沒事，這不是好事麽？”
“哎呀，可是我的羊死了啊……”
“哎呀，我的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