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有我在,你死不了
酒店樓下的麵包車內。
“老張，今天遇見肥羊了，完事兒後可不能小氣哦，你這次的菜品不錯，我們兄弟倆也想嚐嚐鮮。”
“嗬嗬，放心，六子，三兒，我張遠方在鬆坎做菜這些年，啥性格，你倆不知道？”
餐館老板張遠方，接過後座青年遞過來的煙，點上，愜意地抽了兩口，豪氣幹雲地回道。
“嗯，張哥的人品咱們自是知道，別怪兄弟多嘴哦，你就這樣讓人把菜端走，不怕對方吃霸王餐？”
“霸王餐？怎麽吃？他在七樓，能跳下來？隻要從正門走，他今兒就必須擱在這兒，我說的，誰來都不好使！”
張遠方說著，啪嗒一聲，將腰間的手槍拍在方向盤上，自信滿滿。
“嘿嘿，要不說還是張哥你聰明，守著這個口，那下子插翅難逃，也不錯了，臨死還能做個風流鬼。”
剛才遞煙的六子，看著張遠方手中有些老舊的手槍，縮了縮頭，幹巴巴地說道。
“小了，兄弟，格局小了，讓那小子風流一夜，這是人花錢買的，咱就得守這規矩，一碼事歸一碼事，吃飯的錢，他是付過了，買命的錢，就是另一回事兒了，是不是？哈哈哈……”
張遠方一臉得意的哈哈大笑，他還有話沒說頭，既然說了是肥羊，吃菜，是試探對方油水，買命，則是榨幹對方油水。
至於榨幹之後，北邊那夥嘎腰子大軍，對這種身強體壯的小青年，可是很感興趣，那又是一筆油水。
這一套操作下來，可謂真正的吃幹抹淨，一點渣都不剩。
當然，最後一點，就沒必要給這倆小子說道了，這可是隱性收入，也是最豐厚的一份兒。
“嘿嘿，張哥就是會玩兒，話說回來，兄弟一直好奇，你是咋入行的？”
“我呀？想聽就給你們講講……”
見對方慌忙點頭，張遠方也有了談性，又續上一根煙，在煙霧中，陷入回憶，語氣低沉地緩緩說道：
“我老家是偏遠山村，那時窮啊，窮到什麽地步呢，說了你們小年輕你也不能感同身受，開個玩笑話，窮到自己娘們脫光了，都不敢日，害怕浪費體力，嗬嗬……”
後座的六兒和三兒，配合的哈哈一笑，催促老張接著講。
這守門的活兒最是無聊，不找些東西助興，那這一夜就真是難熬。
聽眾配合，老張也就來了興致，逐漸開始進入主題。
“太窮了，我就想，這樣不行，所以呢，我得想法子賺錢呀，於是就跪遍了全村，借到了點錢，買了一些大型牲口。
養著養著，就開始琢磨。
你說牛這玩意力氣大耐力足，能幹很重的活，但實際上效率不高，因為它幹活慢吞吞的。
馬這東西倒是能跑能拉，但是耐力很差，強度大一點，做久了就要趴窩。
該說不說，驢是好東西。
速度和耐力都適中，但是脾氣特別倔，一旦發起脾氣來真的半天都不動，還撒潑。
你們沒養過，不知道，這麽大一個牲口發起瘋來，那可不是開玩笑的。
養來養去呢，最後覺得豬不錯，渾身都是寶。
但要宰了才能吃肉剝皮，而且吃住條件一差，就不長膘，還容易生病。
養牲口，也有學問呢。
拿吃的來說吧，想要牲口長得好，吃的不能少。
比如喂牛，帶路的老農民一早就帶我去割草，還叮囑哪些可以吃哪些不行，並非什麽草都行，太濕的也不行。
一般是早上十點左右，早上的草鮮嫩且帶露水基本沒了，最適合喂牛，這些知識當初真是讓我大開眼界。
住就更別說了，打掃豬圈牛欄的酸爽誰做誰知道。
幾年下來，我累得頭昏眼花，覺得養牲口真不容易。
有一次我精疲力盡了，我就自己心裏瞎想。
能不能進化出這麽一種牲口。
條件就是要求低、吃得少，住得差，得了病自己能給自己治，能主動給我創造財富，就是長膘快，能幹活，效率高，少休息甚至不休息，良順脾氣好，最好智商低點。
如果真的有，那真是地球上進化的最高級的牲口啊。
可惜我在農村那些年間，見識有限，一直沒見過。
直到有一天呢，我去潭口給豬圈打水。
就著潭口，在裏麵看到了我的倒影……”
三兒和六兒聽到這裏，稍微迷瞪了片刻，隨後明白過來。
然後哈哈大笑，就像聽了一個有內涵的笑話。
可笑著笑著，也開始沉默。
超級牲口，誰不是呢。
“所以呀，在那一瞬間，我算是徹底想明白了，要想不當牲口，就得學會吃肉，隻有肉食動物，才是真正站在食物鏈的頂端，於是我就想方設法的來到這邊，開始了新的生活……”
他確實成了肉食動物，隻不過，喝的是人血，吃的是人肉。
……
這邊宋平安領著阿櫻，走樓梯，來到了酒店天台上。
快中秋了。
看著天上的月亮比平時大了很多。
也許是因為老緬這邊工業化比較落後，沒有那麽多的廢氣，霧霾，抬頭可以看到浩瀚的星河，很是壯觀。
“大叔，看不出來，挺會玩呀！”
站在樓頂環顧四周，有涼風襲來，很是舒適，抬頭看像夜空，阿櫻以為宋平安想玩點有情調的。
“現在冷靜點了嗎？”
宋平安漠然地望著前方，視線穿過夜色，似乎看到了很遠，很遠。
“冷靜？冷靜有什麽用？完事下樓了，不還是難逃一劫。來吧，大叔，我也是第一次，算是咱倆臨死前給彼此留個美好回憶，也不枉來這人世間一遭了。”
艸，神踏馬第一次，還美好回憶，我回憶你一臉。
即使一向淡漠的宋平安，遇見這個女孩後，也是忍不住再次在心裏吐槽。
“有我在這兒，你死不了！”
宋平安看著眼前頹廢的女孩，平靜的說道。
這時他才算是認真地打量，這個叫阿櫻的孩兒。
她的樣貌以宋平安的認知，隻能算是中上吧。
十七歲，就發育的很好，身材不錯，前凸後翹，腿直且長。
以現在網絡上美顏滿天飛，大叔都能變蘿莉的奇葩世道。
她，其實也算是難得的美女了。
她現在的氣質很特別。
有種即將墜落的花瓶般的，破碎感。
阿櫻見宋平安說完，就沉默著審視自己，三番五次地被對方拒絕，搞得好像自己很廉價一般。
於是她爬上樓頂的護欄，坐在上麵，背後是迷人的夜空，然後對著平安淒美地一笑。
身體……後仰。
艸。
宋平安見狀，一個踏步，便穿過八米間隔，來到欄杆處，準備伸手拉住她。
卻發現，虛驚一場。
阿櫻倒仰的同時，雙腿沒離開護欄，而是成倒掛姿態，上半身朝下，貼著酒店大樓的外牆。
“你想尋死？”
“你不覺得很刺激嗎？”
“你喜歡刺激？”
“過了今天，都不知道有沒有明天，現在不找點刺激，以後就沒機會了，你在，不會讓我死，這句話我很喜歡，但是，現在沒意義。”
阿櫻似乎有種知道結局無力反抗後的坦然。
宋平安知道，她僅僅是絕望後的自暴自棄罷了。
“所以你為了死前感受刺激的人生，就把自己置於危險的境地？”
“沒有別的選擇了呀，並且生和死之間的距離，不才是最大的刺激嗎？”
“明白了，你下來吧。”
“幹嗎？”
“抱住我。”
“怎麽了，心疼我？你不會愛上我了吧？”
“抱緊！”
“行啊。”
看宋平安有些不耐煩，阿櫻邊答應著，一邊狠狠地摟著宋平安的脖子，雙腿直接用力的夾在他的腰部。
“夠緊嗎……
我艸，你幹嘛？”
可她的挑釁，沒等來宋平安的回話，自己就先歇斯底裏地罵了起來。
但隨著和宋平安一起從九樓樓墜下，凜冽的風，灌滿她的口腔，使她說不出來。
恐懼，立刻填滿了她的內心。
死亡，僅僅是幻想過的東西，居然離她這麽近。
而且，這麽突然。
宋平安一臉漠然地看著越來越近的地麵。
九層樓，即使有挑高，也才三十多米，轉瞬即到。
在離地麵尚有七八米時，宋平安像狸花貓一樣，硬是在空中從頭下腳上的姿態，轉換過來。
嘩啦～
右手抓在了眼前牆壁的邊沿。
巨大的衝擊力，使得宋平安手臂肌肉虯結，血管暴突。
以至於混凝土結構的牆麵，被他硬生生掰下一塊巨大的水泥。
不過借助這一緩衝，宋平安已經泄去下墜的巨大力道。
啪嗒。
雙腳踏在酒店前麵的地磚上。
有蛛網狀的裂紋，以雙腳為中心，向四周延伸出近兩米，才停止。
“喂，回神了”
看著纏在自己身上，已經被嚇得呆愣的女孩，宋平安拍拍了她的臉頰說道。
“啊……”
回過神來的阿櫻，發出刺耳的尖叫。
最後再掩飾不住內心的恐懼，蹲在地上抱著雙膝，痛哭起來。
從瀕臨死亡，來不及回想自己的前世今生。
到突然又遠離死亡。
這個過程，需要適應。
“我說過……”
宋平安俯視著蹲在地上的女孩，輕輕說道：
“有我在，你死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