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不變
傅調回去了,他早早地回到了宿舍之中,並沒有繼續練琴。
現在就算繼續練琴,他的大腦也是亂的,根本沒有辦法練習。
他打開手機,搜索著肖邦鋼琴練習曲Op10,No5,找到許許多多大師以及普通演奏者演奏的音頻,就躺在**那麽一點一點地聽著。
剛剛何深和他說的東西,隻是一個練習的方法。
如果是普通的演奏者,一個並不打算向著整個大專業方向前進的演奏者,這些東西基本上是無用的。
畢竟就算是音樂學院裏麵的學生,大家練一個作曲家的時候,也不會構建起這整個作曲家的形狀,然後去思考去演奏。
大家正常情況下都是按照自己對於音樂的感覺,然後演奏一個大概。
等到粗稿完成後,便跟著老師的步伐,去將這些作品有需求地精雕細琢,按照老師的想法去演奏。
畢竟對於他們很多人而言,老師的演奏理解要比他們強上太多,有現成的不用,為啥需要自己去創造?
並且他們又不準備參加那種單純鋼琴家的大賽。
對於華國內絕大多數的演奏者而言,他們參加的大賽更多的是那些地區性質的大賽,這些大賽要求選手演奏的都是一些綜合性的作品,很少會要求選手隻能演奏一個作曲家。
偶爾會因為今年是某位作曲家的整數祭年,或者整數誕辰,比如說貝多芬110歲誕辰,莫紮特120歲祭日之類,給今年定一個貝多芬的主題,所有的演奏者都必須演奏一首貝多芬的作品。
就算這樣,也不會有哪位會選擇直接讓今年的比賽成為一項單項的比賽。
這種類型的練習對於他們而言,其實並沒有特別多的作用。
並且不僅僅是對於這些普通的演奏者,就算是對於那些參加肖邦國際鋼琴比賽的。
他們之中的許多人實際上也並沒有一個大概的肖邦形象,畢竟並不是所有人都是準備向著決賽方向衝刺,準備成為肖邦國際鋼琴比賽中最後的那一位。
隻有那些準備走職業道路,並且他們主體演奏作品為肖邦的人,才會真正意義上搞出一份自己的肖邦出來。
傅調也不知道為啥,他就是想要不停地深入,想要看看古典音樂的極限究竟是什麽。
因此,躺在**,不停地聽著腦中的音樂,思索著那些人之中音樂的全部表達。
就連幾個舍友進來了都沒有發現。
一直到晚上,他突然感覺到大腿被人扒拉了一下,轉頭看去,隻見卜了正站咋他的床邊,略顯關心地開口道。
“怎麽了?你今天回來的好早,我之前去琴房晃悠一整圈好像都沒有看到你,一回來就發現你在**,叫了你半天也不睬,都過了好幾個小時了,一點動靜都沒有,你出了什麽事了嗎?”
“沒事……”傅調起身,搖了搖頭,轉頭看向屋子內的其他人,發現屋內隻有卜了一人。
“其他人呢?”
“張裘去拿飯去了,我們學校食堂你又不是不知道,隻有鹵菜能吃,他訂了外賣,尹凱則是還沒有回來,他在準備音樂會的事情,拉了一個弦樂四重奏的人去排練去了。”
“這樣啊……”
傅調起身下床,將耳機摘掉,躺在椅子上有點茫然。
他轉頭看向卜了,突然開口問道。
“卜了,話說伱對於肖邦究竟是一個什麽樣的感覺?”
“肖邦?鋼琴詩人?大概就是很浪漫的感覺吧,畢竟很多的作品之中都是以浪漫為主體,比如說那些夜曲。”卜了不解,遲疑道。
“浪漫啊……算了,感覺不對勁。”
傅調搖了搖頭,他聽到的音樂之中並不僅僅隻是浪漫,還有很多他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
這種感覺很抓他,可是卻又沒有辦法摸清。
因此,傅調想了想,最終決定還是直接起身出門,去琴房裏麵看一看,他聽了一整天了,他需要更多的練習來刺激自己。
“欸?傅調你幹啥去?”推開門的時候,張裘拿著外賣上了樓,看著傅調不由得拎了拎手中的外賣盒,笑著道:“我剛剛定了燒烤,別著急出去啊,一起吃一點?現在都十點多了,你出去等下鎖門了就不好回來了。”
“燒烤?你……”
“我剛剛中了,之前我去參加的一個鋼琴比賽,把我參賽的獎狀還有獎金發了過來,雖然沒有多少,但是最起碼也有小幾百塊,我就想著買點燒烤,大家一起慶祝下!”
張裘從門口擠了進去,將燒烤放在自己椅子上,又從角落裏拖出幾個之前軍訓時候用的小板凳,丟在一邊坐下。
“諾,別站著啊,坐下來吃,再不吃就涼了!雖然這個燒烤沒有店裏現烤的好吃,但是好歹也花了我一百多塊錢呢!”
傅調想了想,重新坐回屋內,看著撲滿凳麵的燒烤,他突然開口道。
“張裘。”
“嗯?怎麽了?”
“如果讓你去理解肖邦,你會怎麽去理解肖邦?”
“我怎麽理解肖邦?大概就是李迪雲那種人吧?有一說一,我感覺李迪雲和肖邦真的蠻像的,特別是兩個人目光中的那種憂鬱,還有對於藝術的執著,以及浪漫。”
張裘一邊擼著串,一邊對著傅調道:“咋了,你一個參加肖邦國際鋼琴比賽的人,你問我一個沒有機會參加比賽的人,什麽是肖邦?你是打算給我上課呢?還是打算裝個逼?”
“沒,我隻是……”
傅調沉默,想了想,對著兩人笑了笑,拎起一罐卜了剛剛拿過來的啤酒,對著眾人舉杯。
“算了,在宿舍裏就不要討論學習的事情,不為鋼琴的事情煩心了,回頭好好練就完事了,就算失敗了,最起碼也努力過!”
“嘖,你這個失敗可比我們這些普通人要牛逼多了,我們連參賽的資格都沒有。”
“不說這個了,喝酒喝酒。”
傅調喝了一口,不由得皺眉,酒精的味道他並不喜歡,總感覺喝完後腦子有點迷糊,之前思考音樂的思緒也開始逐漸中斷,他不由得搖頭,將啤酒放在一邊。
“算了,還是給我換一杯可樂吧,這個酒……我感覺我還是碰不了。”
“切,慫炮,諾,可樂!”
“多謝。”
傅調接過可樂抿了一口,將身體靠在床的欄杆上。
上輩子碰不了酒,這輩子也碰不了酒。
果然,自己還是自己,從未變化。
音樂也是如此,自己的音樂不會有任何的變化。
在變化中尋找不變,構建屬於自己的肖邦。
傅調看著麵前吵吵鬧鬧的眾人,突然笑了笑,拿起耳機,繼續開始聽起其他人的演奏。
先聽,不要著急。
一切,盡在掌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