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與阿格裏奇的碰麵

傅調並不知道那些人對於他的評價,不過就算知道了,他也不會有多大的反應。

畢竟……他對於那些東西都是比較無所謂的一個態度,不管是其他人的評價,又或者成績。

他最在乎的,便是音樂。

音樂之中究竟有沒有表現出來自己所想要表現出來的一切,那些音樂究竟應該怎麽去詮釋,這些都是他應該去注意的。

如果隻是單純的想要將音樂彈出來,其實非常容易。

但是想要將音樂表現得完美,那麽就需要慢慢的磨了。

傅調在屋子內彈了一天,等到了下午兩三點鍾的時候,便拿起自己的樂譜,向著市中心走去。

他並沒有去聽其他人彈琴,去思考那些人究竟為什麽那麽演奏,畢竟聽也聽不懂。

所以,他就在自己的屋子裏不停的練習,等到時間差不多,便直接去阿格裏奇的屋子,想要問一下阿格裏奇關於音樂上的一些問題。

按照之前阿格裏奇給自己地址,他來到了一間歐式傳統屋子的門前,等到了時間,準時按下屋子樓下的門鈴。

叮!

“門開了,進來吧。”

隨著阿格裏奇的聲音響起,門口傳來一陣蜂鳴,傅調伸手一推,直接推開。

走上六樓,阿格裏奇已經站在門口等他。

無比蓬鬆且幹枯的灰棕色頭發垂在肩膀上,臉上也有了許多皺紋,據說已經七十多八十,但是渾身上下的氣質完全不像。

她看著傅調那模樣,不由得一挑眉,笑著開口道。

“你給我的感覺,並不像是一個華國人。”

“嗯?那麽像哪個國家的?”傅調一愣。

“哪個國家都不像,你沒有其他國家的影子,你隻有你自己的影子,這一點在每一個國家都很難遇見,特別是亞洲國家。”

阿格裏奇一甩頭,用下巴指了指屋子。

“來吧,進來吧,別站在門口了看著我了,還是說……你是想要我給你簽名嗎?”

說罷,阿格裏奇走入屋內,傅調沒有多少猶豫緊隨其後。

他有許多的問題想要問阿格裏奇,特別是關於自己演奏的音樂。

隻是剛進屋,他就不由得愣住。

屋內並不如同傅調所想的那樣,裏麵擺滿了鋼琴以及無數的樂譜,這裏隻是一個非常普通的屋子,普通到了極致。

歐式的傳統沙發,電視,吊燈,以及暖黃色的燈光,非常的歐洲。

除了在屋子角落裏麵放著一台鋼琴之外,看不出任何音樂的元素。

甚至這一台鋼琴給伱的感覺,也是那一種普通家用鋼琴的感覺。

阿格裏奇似乎看出了傅調的疑惑,隨口道。

“這個地方是華沙市政府獎勵我的,在華沙休息的地方,但其實並不怎麽常用,也就每屆肖邦國際鋼琴比賽的時候用用,所以裝修都是非常的樸素,畢竟懶得花錢。”

“本來是想要喊你去音樂廳裏麵練琴室的,但是咋說呢,由於我來的太突然,那邊的人完全沒有想到我回來,所以根本沒有準備我的琴房,我隻能喊你到這個屋子裏麵來了。”

“畢竟我本來準備去法國來著,你要知道,我的朋友鄭明勳要卸任了,他帶著他的法國廣播愛樂管弦樂團”這個地方阿格裏奇用了法語,傅調並沒有聽懂,隻是感覺上好像是一個樂團的名字,“我要去和尼古拉斯·安吉利奇演奏雙鋼琴,普朗克的D Mor雙鋼琴協奏曲,時間還沒到,我也剛好需要練琴,就來華沙這邊呆一段時間,過一會兒再去。”

“不過無所謂,我從不練琴”阿格裏奇對著傅調眨了眨眼,開了個玩笑。

說罷,阿格裏奇笑了笑,隨手從口袋裏掏出一盒香煙,無比嫻熟地彈出一根,對著傅調問道。

“要不要?”

“不,我不抽煙。”傅調搖頭,隨後補充道:“也不怎麽喝酒。”

“嘶,那麽就有點可惜了,我之前做了手術,正在戒煙,好久沒有抽了,蠻想念的。”

阿格裏奇搖頭,將香煙湊到自己的鼻子前麵嗅了一下後,重新插了回去,坐到了一邊的沙發上,歪著身體看向傅調,繼續道。

“來吧,隨便彈點什麽給我聽聽。”

“好的。”

“別緊張,隨便彈彈,這不是比賽,你還有第二次機會。”

“明白。”

傅調同樣笑了笑,將身體放鬆至他最舒服的狀態,看著阿格裏奇微微點頭,將自己的手抬起,隨後緩緩落下。

肖邦練習曲,Op25-11

冬風。

正如同那一天,他在音樂廳裏麵聽到小林愛實演奏的那樣。

他將自己沉下,用手臂,將音樂緩緩地推了出來。

當,當當當,當,當,當……

音樂很漂亮,開頭的感覺非常不錯,甚至可以算得上是傅調接觸這一首作品以來,演奏的最為完美的一次。

甚至那種肖邦的感覺也逐漸有了一點點。

但是……

音樂緩緩停住,立在高空之中,猛然墜落。

嘩!

後麵的狂風呼嘯,卻如同雪崩,一發不可收拾。

轟!轟!轟!

琴聲連續轟鳴。

原本的肖邦感覺在此時此刻被撞擊的支離破碎,瞬間掩埋在了音樂之下。

傅調在盡力控製著自己的音樂,讓自己的音樂不至於走的太偏,讓肖邦的感覺盡可能走出,可是卻無濟於事。

他不知道什麽叫做肖邦的感覺,他所以他拯救出來的感覺,也都是起起伏伏,無比的掙紮。

阿格裏奇沒有什麽動作,隻是坐在那邊,雙腿翹起,抬起頭看著天花板,不知道想著什麽。

偶爾會輕輕點頭,但是卻不大。

音樂結束,阿格裏奇並沒有說話,傅調想了想,便繼續演奏下去,將自己最近聽到的所有肖邦作品全部演奏出來。

音樂流淌,阿格裏奇伸手拽過一杯果酒,用牙齒扣開瓶蓋,就那麽喝著。

仿佛她並不是過來上課的,而是欣賞音樂的。

無比的放鬆,無比的隨意,按照自己的想法做事。

肖邦練習曲,冬風,黑鍵,三度,聖詠,肖邦的幾首馬祖卡,肖邦的諧謔曲,還有肖邦的第一鋼琴奏鳴曲。

一直在前進,從未停止。

半個小時過去,就如同預選賽時候一樣,在30分鍾整的時候,阿格裏奇突然開口道。

“好了,可以了,我聽懂了你的想法,不用繼續彈了。”

說罷,她似乎怕傅調誤解,伸手揮了揮手中的果酒,笑著道。

“我猜到你今天找我,想要找我聊什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