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江某人永遠占領道德最高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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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府,會客廳。

江朝歌正在品著茶。

他雖然是隻鬼,可是,畫皮術卻可以讓他擁有‘陰舌’,所以,他是能品嚐到世間美味的。

不過,他隻能品嚐,不能消化,茶水入肚後,其實還是茶水,假如再吐出來,還能再次品嚐。

正喝著茶,梁平安便進來了,後麵還跟著一個儒衣男子,手裏捧著一個木盒。

“江兄久等,實在是怠慢了,我本想過兩日再約江兄一聚,沒想到江兄竟自己來了。”梁平安一進來便先向江朝歌施禮。

江朝歌便笑了笑,起身回以一禮:“叨嘮梁兄了。”

“江兄客氣,你我之間,何談叨嘮?”梁平安說完,便指了指儒衣男子手上的木盒:“些許薄禮,還望江兄收下。”

儒衣男子聽到這裏便立即將盒子打開,上麵是一錠錠雪花銀,擺得整整齊齊,

數量未知,但至少也是千兩以上。

江朝歌的表情看起來明顯有些疑惑:“梁兄,這是何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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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江捕頭,正在縣衙任職?”這次未等梁平安回答,儒衣男子就開口了。

“嗯,正是。”江朝歌點頭。

“我聽公子說,江捕頭勇武過人,一個捕頭實屬有些屈才,正好河道治衙署那邊缺個千總,不知江捕頭可有興趣?”儒衣男子笑道。

這意思就很明確了,隻要江朝歌點頭,他梁府便可安排,從一個縣衙所屬的捕頭,一躍成為兵部下設的治衙署。

而且,還是河道這樣的肥差!

最主要的是,直接靠上了梁府這棵大樹,未來前途不可限量。

儒衣男子自信,如此條件,自是無人能夠拒絕。

然後……

江朝歌就拒絕了。

“多謝梁兄美意,隻是,我還是喜歡當捕頭,千總什麽的,並無興趣。”

很幹脆,很直接,甚至找的理由都極為隨意。

儒衣男子愣了一下,隨即恍然明悟。

他知道了,這位江捕頭還是想救周縣令,拒絕重金厚禮的目的,無非就是想以‘救命之恩’來脅迫梁府放人。

倒算得上是個知恩之人!

不過,周縣令肯定是不能放的。

儒衣男子早有準備,便再次開口:“江捕頭年輕有為,若是能進了河道治衙署,定能施展更大抱負,未來前程,或不止一個千總也未可知?又或者江捕頭有其它屬意的位置,隻要在我梁府能力範圍之內,都可盡力滿足。”

很直接的‘加碼’,並沒有玩什麽虛套。

梁平安聽到這裏,也適時的勸了一句:“江兄別猶豫了,小弟是真的敬佩江兄之才,並沒有其它意思。”

“我明白了。”江朝歌輕輕的點了點頭,接著,便走到了儒衣男子麵前,又在盒子裏麵挑出一錠銀子:“多謝梁兄美意。”

說完,直接轉身出門。

梁平安一時沒看明白,儒衣男子同樣呆了一下。

取了一錠銀子?

“等等,江兄這是何意?”梁平安叫住了江朝歌。

江朝歌便停了下來:“我幾日前去往蕭山,隻是因為我正好在辦案,救下公子也隻是順手為之,更何況,我是淮安縣捕頭,境內發生的事情本就是我的職責所在,既如此,梁府許的前程,我又豈能受?”

這位江捕頭……竟然直接把‘救命之恩’給抹了?儒衣男子瞪大了眼睛,這是他萬萬沒有想到的。

梁平安同樣愣住。

在聽聞二郎來到梁府之時,他便在猜測,二郎會以什麽樣的方式,向他索要‘救命之恩’的報答。

可實際上呢?

人家根本毫不在意!

梁平安突然覺得在這位二郎麵前,自己竟如此的不堪,可是,他依舊有些不明白:“那江兄,為何又取銀一錠?”

“因為,這錠銀子是梁府欠下的,我便順手取之。”江朝歌回道。

“我梁府欠下的?江捕頭這話何意?”這次開口的是儒衣男子。

“因為,梁府處事之時,心中有私!”江朝歌淡然道:“我來梁府之前,便已經知曉了周縣令被捕之事的原委,周縣令丟失了賑災的三十萬兩銀子,自是該問責的,但問責有很多種,隻是丟失,並不是貪沒,隻能說無能,並不能說他是故意而為之。”

梁平安和儒衣男子對視了一眼,都沒說話,等著江朝歌繼續往下說。

江朝歌就繼續說道:“所以例來遇到這種事,一般都是設下時限,五日,三日都可。若是追討不回,再收監關押,自是沒有問題!但事實上,你我都知此事真正的原因,不過是梁府聽聞公子亡故,誤以為此乃黨爭陷害,以泄私憤而已。”

江朝歌看向梁平安和儒衣男子,加大了聲調:“梁府這位大人,身領監查禦使之責,本該大公無私,秉公而斷,可實際上,這位監查禦使大人又做了什麽?”

“如今因為梁府的報複,周縣令一家慘遭罹難,周小姐不幸墜了河,夫人聽聞噩耗導致難產,已於昨日產生一女嬰後亡故,僅留下一個剛出生的女嬰。”

“此事雖不是梁府所願,可卻是由梁府所起,這錠銀子,便是梁府欠下的!”

“我今取之,用於女嬰之奶娘所需,並不為已,而是為了梁府此次行事的私心,減輕一些罪孽,當然,你們梁府是當朝權貴,你們自是可以不認這私心,但這銀子,我江二郎,已經代為取之!”

“告辭!”

江朝歌說完,直接大步離去。

你們可以不認這私心!

你們梁府是當朝貴,但這銀子,我江二郎已經代為取之!”

代為取之!

代為取之……

江朝歌走了。

但他的話卻仿佛驚雷一般,在梁平安的腦海裏回**著。

梁平安的臉一陣紅,一陣白。

手掌猛的一下捏緊了。

“是啊,我們梁府可以不認,但是……真的能不認嗎?”

“周縣令丟失賑災銀子不假,可叔父仗著權勢強行將周縣令監押同樣不假!現在周家小姐墜河,周夫人難產致死,這件事情,梁府真的無責,無私嗎?”

“不,我梁平安不能做這樣的事情!我梁平安頂天立地,既然有錯,那就該認,我梁府既然有錯,那就該認!”

梁平安的眼睛一下就紅了。

他看著二郎漸行漸遠的背影,這還是一個小小捕頭嗎?

我錯了!

從始至終,我都看錯了江兄!

他江二郎,並不是那種世俗之輩,周縣令裁了,周家小姐墜河,周夫人故亡,他江二郎早就和周縣令一家脫離了關係。

他完全可以憑著‘救命之恩’向梁府索要好處。

可他並沒有!

他僅僅取了一錠銀子,而且,還是為梁府而取!

“江兄,且慢!”梁平安咬緊了牙關。

“公子!不……不可……”儒衣男子大急,他當然看出了梁平安接下來要說什麽。

“不必多說,我意已決!”梁平安擺了擺手:“此事因我而起,當由我來解決!”

“所以,你們梁府要如何?”江朝歌停了下來。

“首先,我梁府願意認下這私心,這事我梁府確實有錯,就願意賠償!隻是,周縣令一家的事情,實是我們沒有想到的,現在周縣令已被我叔父監押,我實無權將其釋放,但若江兄有其它所求,我梁平安定全力助之!”

妥了!

江朝歌笑了。

梁平安的那點小心機,他在蕭山村就已經見識過了,有些聰慧不假,但是,想跟他鬥,卻是太過於天真。

居然真的以為我會直接求梁府放人嗎?

笑死!

你以為我隻在第三層。

實際上,我早就在第五層了!

我江某人一生行事,永遠都占領著道德的最高點!

江朝歌看向梁平安,語氣平靜而淡然:“既如此,便請梁兄幫我一個小忙,讓我進一次夜偵司的案贖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