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7 “金陵亂”與“雨夜對峙”
明月高懸。
夜晚降臨。
金陵城內,紫禁皇宮,載歌載舞,歡慶大典。
晉王府內。
趙靈承身披親王甲胃,坐於大廳之中,麵前放著是整個金陵城的沙盤地圖。
沙盤地圖周圍,是以往追隨其南征北戰的十位副將,如今也都是被趙靈承一紙王令,緊急召回到了身邊。
趙靈承一下又一下地敲擊著自己的座椅上的寬大扶手。
他打了一輩子仗了,比現在還要危急、還要不利的情況,多了去了。
但是,趙靈承還從沒有哪一次,會像今晚麵對這一仗時的這麽心慌。
他按捺不住的心慌,這讓他無法同以往在戰場上一樣冷靜。
他甚至有些緊張得手指發顫。
那十位副將,雖然趙靈承沒有明說,但如今沙盤地圖在前,他們也大概明白趙靈承要幹些什麽了。
不斷有晉王府的衛軍來報――
“報,晉王殿下,陸鳴暉先生,已經將東廠督主曹熹引出了金陵。”
“知道了,再探再報。”晉王趙靈承冷冷回應。
“報,晉王殿下,易鈞涵先生,已經率領王府死士,潛入皇宮、以為內應。”
“嗯,再探再報。”
“報,晉王殿下,我們的人,假傳東海有大妖出沒食人,鎮妖司總指揮使嚴葦雨,已經連夜率領半數鎮妖司高層悉數前往東海伏妖。”
“嗯,再探再報。”
“報,晉王殿下,城防司衙門已經打開了金陵城門,守備軍已經在朱將軍、周將軍的帶領下入城,隨時聽候殿下調遣。”
“好,再探再報。”
“報,尉遲左將軍的信使已經聯係到了,尉遲左將軍已經親率五萬直係精銳,正在星夜兼程、趕往金陵,預計明日清晨,便可到達。”
“明日清晨?有點太晚了,恐怕夜長夢多。”趙靈承低聲自語道。
而也正是此時,一位府內護衛長,跌跌撞撞地跑了過來,他直接跪倒在趙靈承麵前,開口道――
“晉王,府內剛剛出現一使用狼牙棒與飛針的刺客,殺死了好幾個護院,隻怕就是當初在金陵詩會上的那個刺客吧。”
“是那家夥?他人呢?!”
“我們差一點就殺了他,但最後還是讓他跑了。”
護衛長有些恐慌,他繼續補充道:“……小人我看見他先前一直在晉王您的大殿周圍,隻怕是已經偷聽到了晉王您的談話。小人我擔心,他會不會給傳揚出去?”
“廢物!”
晉王趙靈承怒喝道,直接拔劍,將這護衛長的頭顱一劍斬下。
他環顧四周,已是心知此刻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
“已經等不了尉遲將軍了。”
趙靈承說著,他咬著牙,徑直來到了王府院落,十位副將緊隨其後。
王府大院中,城防司、錦衣司、兵部,金陵城內所有現在還支持趙靈承的軍士統領,都已經來到了這裏。
趙靈承身上甲胃反射著火把的光芒。
他望著這一片肅穆整齊的軍士,橫舉寶劍,麵容瘋狂,怒聲道――
“諸位,生死榮辱,在此一舉!”
“……來日,你們都將是最大的功臣!”
“……跟我走!”
“……殺入皇宮,重立新君!”
……
今夜,晉王逼宮了。
原本明朗的月色,在這一刻風雲突變,頓時烏雲密布,不多時,便是下起了傾盆大雨。
雨夜之中。
刀光閃爍。
以往繁華的金陵城,如今隻有陣陣血色廝殺聲。
大雨衝洗地麵。
最開始還能夠將血色帶走,但到了後麵,禁軍六司與晉王的兵馬,
已經是殺得血流成河。
皇宮地麵,大理石磚上,隻留下蜿蜒的血海與無數的屍體。
……
……
金陵城。
深夜。
這一夜,最開始的時候,金陵城與以往沒有任何區別,依舊是那般燈火通明。
甚至,皇宮、坊市,因為太平公主與世子的訂婚大典的舉行,而有些過於繁華。
但突然,到了後半夜的時候,竟是轉而下起了傾盆大雨。
這是在南方冬季裏的寒雨,極為少見。
夜市提前關閉。
無數坊市內的商鋪,也紛紛關門。
金陵城的百姓早早熄燈睡覺。
他們就像是突然接到了命令一般,整齊劃一地緊閉門窗。
沒人知道這是怎麽一回事。
可直到後來,他們聽見了震耳欲聾的喊殺聲……
……
金陵城內,四處激戰。
趙靈承率領的三萬叛軍,已經入城,他們最先遇到的,是早就接到了暗門門主指令、前來準備替換下城防司把守城門的六司守軍。
但六司守軍還是來晚了一步……
雙方於北部城區爆發激烈巷戰。
晉王作戰勇猛,幾次親自率軍,突入敵陣,大破六司守軍。
再加上城防司等晉王追隨者於金陵城內部相助,幾乎不到一個時辰,偌大的金陵城北部,除去極少數的幾處地方,其餘盡在晉王趙靈承的掌握之中。
此刻,晉王也是不再顧其他,帶領著身邊最為精銳的部隊,直奔紫禁皇宮而來。
……
皇宮內。
大雨傾盆。
狹窄小巷內,嚴無鷺頭戴宮廷鬥笠、身著蓑衣,持槍快速穿過。
他已經與太子、譽王等人,商議布局好了對於皇宮的守衛力量安排。
絕大部分皇室貴胃,都已經是向老皇帝所在的養心殿聚攏而去。
但嚴無鷺突然想起,太平公主趙靈芯的殿宇,還在皇宮邊緣地帶……
事發突然,趙靈峰竟是忘記派人去通知趙靈芯避難了。
現在,皇宮內又已經潛入了晉王趙靈承的內應,難保太平公主不會被對方挾持。
所以,嚴無鷺便是決定親自前去將趙靈芯帶至養心殿一起。
畢竟此處,目前也沒人比他更有實力、更有資格前去。
為了應付晉王的三萬大軍,太子無力分兵,也便是全權拜托給了嚴無鷺。
本來一切都還好。
隻是突然之間,這偏僻小巷的出口處,一道高挑至極的白衣身影,擋在了嚴無鷺的麵前。
同樣的大乾宮廷鬥笠,可是眼前的白衣人,卻是偏偏將它穿出了一種不落俗塵的美麗。
而嚴無鷺則是不同的感覺。
縱使鬥笠蓑衣加身,但是那一種彷若高人一等、盛氣傲人的富麗氣質,卻是無法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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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無鷺,你這麽急,是趕著去投胎嗎?”白衣人突然開口。
他的話語帶有西域口音,本也算是頗具特色的一種口音,此刻聽起來,卻是顯得格外刺耳。
“易鈞涵。”嚴無鷺倒是沒有被對方的垃圾話輕易激怒,他在不斷地成長。
如果是早年間,這種低級的垃圾話,或許還能夠讓其內心微微波動,但是如今,這些東西,他已經能夠做到充耳不聞。
“……易鈞涵,你不去想法配合晉王,卻是出現在了這裏,是想要單獨對付我嗎?”
“哦?”易鈞涵也是走近,一手拿出武器金鐧,“……我的計劃,表現得有這麽明顯嗎?”
“當然。”
嚴無鷺輕笑,一手微微抬了抬鬥笠前沿,開口繼續道:“……難不成,你以為,我會看不出,你在一個一個地引開我身邊的高手嗎?”
“……想必,從那日阿摩羅辭別開始,你就已經籌備多時了吧。”
嚴無鷺繼續道:“我還聽聞,易家使團,也在今夜遭到了屠殺,想必,是你所為吧?”
“……因為他們追隨易向天,所以,你就殺了他們。在這個混亂的時候,借助晉王的力量。為了報自己的私仇,上千人的使團,你一個也沒放過。”
“……倒真是,比我這個惡人世子還壞呢。”
大雨依舊在不斷落下,彷如斷了線的水柱一般。
易鈞涵沒有否認嚴無鷺的說法。
他也沒有露出絲毫畏懼、怯懦之色。
他早就知道,眼前人是一個極為狡詐、極為擅長心理戰術的敵人。
這嚴無鷺,此刻表現出一副看穿自己謀劃的樣子,還不斷嘲諷自己……
但或許,這嚴無鷺現在,內心早就被嚇尿了。
隻不過是外表依然強撐著表
現出一副鎮定自如、智珠在握的模樣。
這一點,他已經領教過很多次了。
易鈞涵沒有多言,他手中金鐧上的鏈節微微轉動,發出一陣清脆的金屬響聲。
這是他的的禦獸之法。
嚴無鷺也是神識感應到身後異常,向後看去,發覺竟是有一隻四階魔獸“青木水犀”,擋住了自己的退路。
“先封鎖我的逃生之路嗎?看樣子,你很自信能夠打敗我呀。”
“哼。”
易鈞涵輕嗤一聲,“嚴無鷺,我一直都有關注你的武者實力。”
“……那一日金陵詩會,我就已經大概摸清了你的武者境界,想來如今,你至多也不過是三階大圓滿的武者。”
“……習武一載,你進步很快,但是,如果沒有身邊的高手保護,你根本不是我的對手!”
“……所以,受死吧!嚴無鷺!”
易鈞涵突然嘶吼道。
他壓抑了數月的心中怒火,終於在此刻爆發。
他從沒有受到這麽久的欺壓。
他是一個從不吃虧的個性。
無論是何人,當時打了他,他下一秒便是要還回去的!
就連讓他父親失敗而被放逐的易家,他也會報複回去。
但隻有麵對這鎮北王世子的時候,易鈞涵每次都隻能平白吃癟。
著實讓他火大。
隱忍籌謀了這麽久,就是要今夜將新仇舊賬給一起結算。
殺了這人,再去救回白澤!
易鈞涵心中想法既定。
他手中金鐧也是在此刻注入自身馴獸師的靈氣能量,瞬間變得金芒四射。
嚴無鷺隻是冷靜地看著對方。
這麽久沒有正麵相逢,易鈞涵本身的戰鬥實力……
……幾乎毫無長進!
嚴無鷺心下嗤笑。
易鈞涵此刻已經是持鐧快速而來。
原本要落在地麵上的巨大雨滴,此刻紛紛被易鈞涵所撞擊而破。
金鐧上的金色光芒愈發盛大。
雨滴未落其上,便是已經先行蒸發。
幾乎是瞬息間,易鈞涵便是已經來到了嚴無鷺身前,一鐧揮出,幾乎快不可見。
而嚴無鷺原地未動。
在易鈞涵的眼中,不過是因為他反應太過於遲緩、雨夜又阻礙其【天靈根】神識,故而如此。
易鈞涵的眼中精芒閃爍……
他彷佛已經能感受到一鐧將嚴無鷺打飛之後的快感!
!
下一瞬間……
劇痛襲來。
彷佛是有什麽細長重物,猛地一下、直接撞擊在自己腰際。
而那所撞擊之處,竟然極其巧合地、正好就是當初諸共祁所刺穿腰身的地方,也是那一日黑甲妖傀手中黑劍刺入的地方。
易鈞涵隻感覺那一處原本已經縫針愈合的傷口,似乎又一次崩裂開來。
這也算是諸共祁的【玄武刺盾】的可怕,其創出的傷口,難以愈合。
易鈞涵那一日又被黑甲妖傀一擊,差一點就要了他的小命。
劇痛感急速襲向大腦的同時。
隨之而來的還有一種莫名的失重感。
當易鈞涵再反應過來之時,便是已經又一次重重撞擊在了皇宮小巷的石壁上。
連帶著這一麵石壁的整個磚石,都是在此刻碎裂開來、出現了如同一道蛛絲網一般的凹陷裂紋。
撞擊石壁的劇烈痛感,讓易鈞涵大腦彷佛一下清醒了過來。
對於剛剛的那一瞬間,他還是有些不能理解……究竟發生了什麽?
……
“易鈞涵,uu看書 .uukanshu.你和以前的我很像,都很自信。”
嚴無鷺看了看手中長槍。
剛剛自己隨意的一槍橫掃,對方都是反應不過來。
一時間不知道是自己五階武者的實力太強,還是對方三階馴獸師的實力太弱。
“……自信本來是一件好事。但有時候,過於自信,便是會對於敵我實力分辨不清楚。”
“……便會,自尋死路。”
嚴無鷺將手中長槍挽回身後,緩步上前。
易鈞涵後知後覺,已是知道這嚴無鷺實力深藏不露,隻怕遠遠在自己之上!
他不敢再有絲毫怠慢,連忙手中金鐧鏈節響動。
馴獸師並不是武者。
他們真正強大的地方並不是近戰,而在於驅使魔獸。
原本是用來封鎖嚴無鷺退路的青木水犀,現在猛然間向著嚴無鷺的方位衝刺而來。
一頭成年的青木水犀,身形如同一座小山丘一般巨大。
而雨夜之中,更是讓青木水犀實力更甚。
隻見那一頭青黑色犀牛,迅猛無敵,連帶著小巷兩側石壁,都被其巨大身形給一路剮碎。
無法左右躲避。
青木水犀向來是以無窮巨力而聞名,正麵對抗也幾乎是不可能的。
易鈞涵此刻死死盯著嚴無鷺的方位,他思量著,嚴無鷺隻能借助輕功身法向上飛身躲避。
那麽……
易鈞涵腰腹還有些疼痛,但此刻也是沒空在意這些。
他甚至都來不及站起身,直接癱坐在地,便是試圖再召喚出自己馴養的一隻魔獸金凋,攻擊過會兒飛身躲避的嚴無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