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韃子亂認祖宗

第115章 韃子亂認祖宗

李遇春率三千人馬北上的時候,朱以海就在不遠的海鹽郊外檢校兵馬。

北伐軍各營齊聚,一時間也是軍威鼎盛。

渡海時僅十營萬人北上,其中新編戰兵也不過八千,但此時全軍卻有四十餘營人馬,戰兵都超過兩萬了。

劉孔昭和楊文驄兩軍,原本聽到要解散的消息後,有不少人還鬧情緒,甚至有人想要帶頭鬧事,但等監國的諸營開到,在四麵立營,看到那營伍整肅,軍威赫赫,一時也不敢亂來了。

隨後朱以海親自營中。

“原有各級軍官,皆保留職銜留用,不過現北伐軍中沒有相應職位空缺,隻能先委屈先在各營降級任副職使用,但俸銀按原階銜發給。”

“所有士兵們,選拔留用的,每人發五兩銀子安家銀,再補發一個月餉銀。”

“未被選中的,可報名長夫營,選中也有五兩安家銀加補一月餉銀。”

“既未入選戰兵也未入選長夫的,給五兩遣散銀,可選擇在嘉興王莊安置,也可回浙東王莊安置,或自尋出路。”

一車車白花花的銀子拉到營中,就那麽擺在那,擺成了一座銀山。

對那兩萬來人還是有很大的衝擊力的。

營裏是銀山成堆,營外卻是幾十營兵馬刀槍相向,如何選擇,其實也很簡單,劉孔昭和楊文驄兩位主將也接著站出來安撫士兵們,於是本來有些不滿的情緒也都安撫了下去。

整編進行的很順利,劉孔昭四營一萬二千人,楊文驄部五千人,兩人的精銳家丁,優先選入了馬隊金吾營成為騎兵,或進入旗手、羽林、勇衛等上衛親軍。

劉孔昭軍中的水兵,則優先編入水師伏波營。

兩部差不多一萬八千人,最後八千人入選戰兵,補充入各部,四千人選為長夫輔兵,剩下六千餘人則拿銀子遣散。

至於隨軍的那些工匠、百姓、家屬等,則另外安置。

因為留用的人超過計劃,因此朱以海還又新擴了幾營,加上冒襄他們的勇衛營也一並整編進來。

最後便形成了北伐軍總四十八營人馬,其中水師營十二營六千人,馬隊營四營兩千,步隊營三十二營一萬六千人,總兩萬四千戰兵,八千六百四十名長夫輔兵,全軍三萬二千餘人。

比渡海時已經擴編了三倍有餘。

軍隊擴編過快,裝備武器等欠缺嚴重,尤其是火器火藥鉛少,騎兵也缺戰馬鎧甲,步營各種裝備都缺,尤其缺炮缺車,水師船雖多,但非常雜。

不過起碼從氣勢上來說,這確實已經有一個藩鎮的氣勢了。

全軍三萬二千餘眾,馬步和水師都有了。

各營依次列陣接受檢閱的時候,沈宸荃這位大學士甚至都激動的哭出聲來,陳潛夫這位狂士則仰天長笑,大喊中興有望。

檢閱完畢,沈宸荃當麵奏請。

“臣請改烈皇廟號。”

“沈卿為何有此提議?”朱以海有些意外,崇禎也死了這麽久了,怎麽現在又提起這事來。

做為大學士,且是唯一留在朱以海身邊的大學士,沈宸荃很年輕,而且他很少有反駁朱以海的時候,更多的時候充當著一個助手的角色,朱以海的各種想法,他都是堅定的去執行。

這也導致紹興行在那邊甚至有些不滿聲音傳來,說他不配這閣臣之位。連禦前這邊也有許多人認為,沈宸荃不像大學士。

“殿下,臣以為之前弘光朝為烈皇所上廟號不妥。”

弘光建號後,南京朝廷派人去北京祭祀崇禎思陵,並給崇禎定了廟號和諡號。

諡號選的是紹天繹道剛明恪儉揆文奮武敦仁懋孝烈皇帝,廟號思宗。

選的這諡號和廟號,其實諡號還行,雖然名頭一長串,不過這也是從唐朝開始的濫殤,實際核心就是一個烈字,這個字選的跟崇禎還是有些匹配的。

不過這個廟號,其實是帶有幾分貶意的。雖然說皇帝廟號的字跟諡法不是完全相同的,但基本上也是這種意思。

諡法裏,思字有褒有貶,辟土兼國曰思,但追悔前過也曰思。

因此到底是褒還是貶,就存有疑義。

崇禎死後,其實大明的士人百姓對這位皇帝是既有同情,也有一些不滿的,覺得他亡了大明天下。

或許也正是因此,所以在今年初,弘光朝廷又給崇禎改了個廟號,改為毅宗。

諡法本無毅。

《說文》:“毅,有決也。”《論語·泰伯》:“毅,強而能斷也。”《左傳·宣公二年》:“殺敵為果,致果為毅。”《國語·楚語下》:“強忍犯義,毅也。”

毅明顯比思要好的多。

弘光朝建號開始,給崇禎上思,等快滅亡時改上毅,可能也是一開始瞧不起崇禎,覺得折騰亡國。等他們自己也快亡國時,才感覺崇禎的不容易,趕緊改廟號。

崇禎是清朝安葬的,給的諡號是端皇帝,廟號懷宗,陵曰思陵。

不過很快就有降清的前明大臣上奏,以興朝諡前代之君,禮不稱。

意思就是咱們大清的皇帝怎麽能給前明的皇帝稱宗呢,他們又不是咱祖宗,於是去懷宗廟號,改諡欽天守道敏毅敦儉弘文襄武體仁致孝莊烈湣皇帝。

慈仁短折曰懷,這本是個平諡,帶有幾分同情味道。

但改成湣帝可不好聽,在國逢難曰湣(逢兵寇之事);使民折傷曰湣(苛政賊害);在國連憂曰湣(仍多大喪);禍亂方作曰湣(國無政動多亂)。

反正湣皇帝跟衰帝、靈帝、後主、廢帝這些是差不多的。

沈宸荃此時上奏,提出要給崇禎改上廟號,是認為如今形勢好轉,崇禎那是咱大明天子,咱們得尊奉。

魯監國畢竟跟崇禎皇帝的關係較為疏遠,那都是隔了九代的遠親,民間說隔五代就是出五服不算親了。

何況隔了這麽八九代。

此時給崇禎改廟號,其實也是為了增加朱以海監國的正統性,為將來繼位加分。

正統、法理這個東西,亂世時有時不值一錢,但有時卻又非常重要。

何況現在朱以海北伐三吳,馬上要跟義陽王的人馬碰麵,這種時候法理正統這個東西越發顯得重要。

“臣請改烈皇廟號威宗!”

猛以剛果曰威,猛以強果曰威,強毅信正曰威。

廟號不是諡號,自有一套體係,卻也與是有好有壞的,大的方麵來講,祖有功宗有德,創基立業曰太,功高者曰高,世代祭祀曰世,中興者曰中。

在漢代時,隻有最傑出的皇帝,才會有廟號。

但漢以後,不管阿貓阿狗,隻要當了皇帝都有廟號,哪怕是亡國之君。

甚至唐以後,除了開國皇帝稱祖,後麵的皇帝不論好壞都稱宗,再差也能混個僖宗。

廢帝、哀帝、少帝那三個可以不算。

威宗這個廟號,威雖然是個美諡,但用在廟號上卻一般。

朱以海想了想,覺得不管是思還是毅或是威、懷,其實都不夠符合崇禎,甚至主要強調的是他的失敗。

“烈皇雖北京殉國,但在位十七年,也是兢兢業業,孤以為,思、毅、威都不足以配烈皇,不如用肅宗!”

思宗強調的是悲情,威宗則過份美好,明顯也與事實不符。

相比之下肅宗這個廟號,表示的是有中興意願卻最終未能成功之意,這挺符合崇禎的,畢竟崇禎算是明朝皇帝中極勤政的了,內閣大學士都拜了五十多個,那是頭一份。

但他的北京城先讓大順軍攻破,接著又讓清軍占據,江山殘破也是事實,自己都落了個自縊的下場,本來思宗是挺符合的,但扶不起的劉阿鬥就是思宗,咱畢竟也還是大明延續,這樣稱崇禎不太好。

“肅宗烈皇帝!”

沈宸荃想了想後,也覺得非常不錯,想想崇禎也確實悲慘,自縊於煤山,死時才三十三歲,已經當了十七年皇帝。

結果在煤山歪脖子樹下屍體擺了三天,才被發現,還被劉宗敏派人拉到東華門外又停屍三天,陳屍示眾。

最後還是明朝兵部主事劉養貞將夫婦二人葬於田貴妃墓中。

清軍入北京,為安撫人心,打著為崇禎報仇的旗號進京,特意命在京前明官員為崇禎哭靈三天,可要設靈祭祀,牌位上就得有諡號,多爾袞不懂漢文化。

明左中允李明睿上諡號端皇帝廟號懷宗,多爾袞也就采納,還帶著一眾八旗貴族在這麵懷宗端皇帝牌前也假惺惺哭了幾場。

直到後來有投降的漢奸提醒,你新朝為何稱前朝帝為宗?

這不亂認祖宗嗎?

於是這才趕緊改了,隻稱湣帝,隻給諡號不給廟號,畢竟大明都亡了,哪裏還有宗廟,大清不可能還祭祀老朱家。

如今大明在魯監國的帶領下,捷報頻傳,中興在望,大明將再續正統,繼續傳承,思宗那是亡國之君的廟號,大明既然沒亡,思宗當然不合適。威宗那是睜眼說瞎話,崇禎真要那麽威,那不可能自縊而亡了。

如今朱以海給了個肅宗,既對崇禎的勤懇用心認可,但也同情他有心無力的中興失敗。

再想想曆史上唐朝肅宗之後,大唐可是又延續了百多年,這肅宗還是不錯的。

“殿下所定肅宗,比臣所提更合適,臣請用肅宗廟號。”

朱以海對這種事情不太在意,“此事還煩請沈先生去信紹興行在,與諸位留守閣臣們商議決定吧。”

沈宸荃點頭,又道,“臣以為弘光北狩,請遙上尊號。”

給弘光加尊號,不是多關心他,實際暗含的意思就是代表這個皇帝正式靠邊了。

“此事也由沈卿與行在那邊閣臣商議一個吧。”

“臣請遙上尊號聖安皇帝!”

“你們定吧。”

弘光現在去北京的路上,雖然還沒死,但按曆史,他也就頂多還一年的命了,明年,韃子就要找個借口,把弘光還有那些投降的宗藩王爺都給殺了。

他們已經是過去式了,不管是弘光還是潞監國。

這個天下,還得靠魯監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