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藏龍臥虎鴻門宴

第113章 藏龍臥虎鴻門宴

李遇春挽著鄭繼佐朱大綱率兵入海鹽城後,迫不急待的便要籌餉。

“三天內,可否籌集到五萬兩銀子?”

他跟偽提督朱武達成秘密協議,每座縣城贖城費一萬兩,因為他到了海鹽,所以那邊限他三天內把海鹽的贖城銀一萬兩交了,否則攻城。李遇春在朱武那吃了大虧,現在提起這人名字都感覺頭痛。

他現在也沒有能力反抗,便隻能想辦法籌銀。不過他改不了貪婪的性子,明軍要求一萬兩贖銀費,他直接開口要籌五萬兩。出杭州後一路東來,沿途搶掠,搶了有十幾萬兩銀子,結果最後一錢銀子都沒能帶出來,全在祝家莊落給明軍手中了。

一想起來,李遇春都還心痛萬分,還有那麽多金銀首飾金元寶、銅錢等,如今比他當初在泗州城降清時,還要慘,就剩下五百個弟兄了,人手就一把刀,不狠狠搞點銀子,怎麽能行。

鄭繼武拍著胸脯表示,“卑職想辦法!”

冒襄等的世勇營原本占據半座海鹽城,此時已經全都撤離,李遇春也不敢追擊,隻是令人趕緊把四門接管,緊閉城門。

“軍門,卑職先前孤立無援,因此多招了些兵,隻是卑職區區參將,這些兵有些超了,現在軍門來了,我再領這些兵有些不合適,卑職想將其中部份轉派給軍門,不知可否,若是軍門嫌棄這些人缺乏訓練沒有軍紀,那卑職就把他們直接解散,僅留一千人便可。”

李遇春一聽,怦然心動。

“你那超了多少?”

“本來跟亂賊戰前有五千人馬,後來跟他們打起來,跑了不少,現在還有三千。”

李遇春一聽這豈不是要送兩千兵給我,這正是磕睡了就來枕頭啊,當即心中大喜,不過臉上卻裝著猶豫的樣子。

“本鎮奉命前來嘉興協鎮,帶了五千精銳,另有滿州大兵五百騎,先前在西麵跟亂軍打了幾仗,大獲全勝,斬獲無數,如今各部正分頭追剿潰敵。”

嚴我公在旁邊給李遇春倒了杯酒,配合的道,“鄭參將也是一番好意,況且他一個參將,又是新附,若是留三千人馬,確實有些過了,不如軍門便先接收這兩千人馬,帶回去整訓一番。”

“好好吧。”李遇春假裝有點為難。

“卑職謝過軍門。”

鄭繼武告退,回到自己軍營,召來朱大綱,“這個李賊,狂妄無知,難怪有此大敗。”

“還是監國殿下神武,一切都在他的預料之中。”

鄭繼武點頭,那位監國確實神人,他們本是向崇明義陽王效忠的,但是如今卻已經完全轉投魯監國了,原因也簡單,之前他們在這裏舉旗,義陽王除了給他們授了個官銜,然後再也沒管過。

陳梧王朝先南下時,甚至還找他們索要過錢糧,清軍要來攻打,他們發了多少求援信,可都沒人理會過。

既無援兵,更無糧餉。

要不是因為這些,他的手下也不會嘩變,最後他們也隻能剃了頭發去假降清軍。

“借這機會,把這些丘八好好整頓一下,上次帶頭的那些,名字都記下來了吧?”

鄭繼武現在還忘不掉被亂兵們圍堵的場麵。

堂堂一營之主,最後反被亂兵裹脅,哪個將領都不可能忘記的。

“都記著呢。”

“好,去召他們來,就說本將要送他們一場富貴,已經向李軍門舉薦他們,讓他們官升一級,帶本部轉到李軍門麾下效力,請他們前來告別交接。”

朱大綱點頭,這位魁梧粗壯的原所官之前甚至還被亂兵毆打,這事哪那麽容易過去,這次奉旨投降,把手下一些兵送到李遇春那去,也是監國的安排,是一石二鳥之計。

第一計,趁機安排一些自己心腹軍官和士兵過去,混入李遇春軍中。第二計,借李遇春的刀,砍掉上次敢嘩變華亂,裹脅上官的那些亂兵帶頭的。

海鹽經上次嘩變後,鄭繼武他們實際對這支人馬,已經失控了,現在借機要拿回這支兵馬的掌控權。

打著李遇春的旗號,朱大綱很快把三十幾個軍官召了過來。

鄭繼武已經設宴擺席。

“諸位,同袍一場,即將分別,特備些薄酒,送諸位!”

那些人還不知道實情,真以為鄭繼武隻是擺酒送別,當下也不客氣的舉杯,對於鄭繼武要把他們調到李遇春麾下去,他們倒沒什麽意見,之前裹脅上官嘩變,事情也鬧的比較難看,現在既然降了清,去跟副總兵大人混,總比繼續窩在這海鹽跟鄭繼武別扭強。

“將軍,先前多有得罪,還請將軍諒解!”

這些武將既有原衛所軍官,也有一些地方豪強,甚至是中途招募的一些無賴亡命等,因為海鹽舉旗,而匯聚起來,經曆了這麽多事,也到了分別的時候。

一杯酒喝完。

鄭繼武捏著杯子看著這些人,歎了聲氣。

然後杯子落地。

酒杯碎裂的聲音十分清脆,眾人都望來。

下一刻,突然門被撞開,朱大綱率著二人家丁殺了進來,刀盾兵在前,弓箭手在後,箭弩疾射。

措不及防的軍官們被射翻在地,然後被衝過來的刀盾手再補上一刀。

喝罵聲,桌椅打翻聲,杯碗碎裂聲。

片刻後,重歸寂靜。

鄭繼武臉色陰晴不定,走過廳中,看著一個又一個死不瞑目的家夥,他咬牙道,“敢犯上作亂,裹脅上官,罪不可恕。”

“把他們的首級全都割下來!”

讓親兵提著三十多個軍官的首級,跟在身後來到軍營,這些血淋淋的人頭著實嚇住不少士兵,鄭繼武緊接著宣布這些人犯上作亂,按軍規誅殺。然後再提出對其它人都既往不咎。

最後宣布他們將轉劃到副總兵李遇春麾下聽令。

一邊是血淋淋的軍官人頭,一邊是鄭繼武他們全副武裝的精銳家丁,沒有了帶頭人的士兵們也都不敢擅動。

鄭繼武派人去請李遇春。

等李遇春過來,看到那一排腦袋時,也有些愣住,不明白這是在搞什麽。

“卑職回來後,召這兩千人馬的軍官們前來宣布命令,讓他們率部轉入軍門麾下,可是這些家夥囂張跋扈,居然拒不執行,甚至還試圖劫持卑職,要反正歸明,還叫囂著要去擒了軍門向明軍邀功請賞,幸好朱遊擊有所防備,及時帶兵解圍。這些我冥頑不靈,卑職隻好全砍了。”

李遇春一聽,驚出一身冷汗。

他娘的,這海鹽還真是藏龍臥虎啊,差點又著了道,幸好這鄭朱二人啊。

當下咬牙切齒的道,“殺的發,這些賊子,統統該殺。再好好查一查,他們還有哪些心腹手下,都抓出來一並殺了。”

因為李遇春一席話,又被殺了一百多。

鄭繼武在一邊冷眼旁觀,反正也沒有誰是無辜的。

校場都殺的血腥味彌漫,那兩營人馬也算是徹底被震懾住了,也正式轉屬李遇春麾下。

鄭繼武又遣散了一些,剩下一千人馬,自己和朱大綱各領一營五百人。

“軍門,今日做亂的那些軍官,有不少是本地豪強大戶,除惡務盡,斬草除根啊。”

李遇春聽了直點頭,“鄭將軍你熟悉內情,你給嚴先生擬一個名單,本鎮派人去抄家滅口。”

鄭繼武應聲,馬上就去擬名單去了。

嚴我公拿到名單後,看著那一長串的名字有些吃驚,“這麽多,可別亂殺無辜!”

鄭繼武左右瞧瞧,見四下無旁人,便道,“嚴先生請不用擔心,這些人都是罪有應得,死有餘辜的家夥,他們全都是早就暗裏降虜的漢奸,之前我想清除這些人,結果隻打了幾隻小貓小狗,反倒引的手下嘩變。”

“之前我奉監國旨意降虜,這些人也是跳的比誰都高,一個個主動就剃發了。都是群漢奸,沒有什麽可說的,借李賊的刀,把他們都砍了。”

“以後海鹽也安穩,還能借此弄批錢糧。”

嚴我公有幾分猶豫,可最終也隻是一聲歎息。

監國朱以海曾經定下了一個標準,國難之下,百姓分良民、難民、順民。明統區內忠心擁護大明的自然是良民,而拖家帶口背井離鄉南逃的那是順民,而被迫生活在敵占區甚至被迫剃發的則是難民。

不管是良民順民還是難民,那都是大明的子民。

可唯有一種人,是不可寬恕的,那就是主動通虜投敵的,甚至為虜帶路,並殘害大明百姓,甚至是為虎作倀反攻大明的那些人,都是漢奸國賊,對這種人是要清算的。

按這個標準,剃不剃發其實不是重點,重點是你是被迫降虜,還是主動通敵,甚至有沒有帶路、害民等行為。

而鄭繼武所說的那些軍官也好,士紳豪強也罷,都是屬於漢奸國賊。

“海鹽城中那些忠義士紳,基本上已經隨冒辟疆他們撤離了,剩下一些搖擺不定的人,也就先不理會,一些懦弱之輩而已。但是這次漢奸國賊,肯定要借機清理一下。”

鄭繼武假降後,按清虜慣例,是仍以原職留任的,甚至可能要升官,所以海鹽起碼暫時仍是由他控製。

以後海鹽表麵上張綠旗,但實際上卻將是忠於大明的。

嚴我公把名單收入懷中,最後還是道,“漢奸國賊該殺,但也得給他們改過的機會,這次以抄沒錢財為主,盡量少牽連婦孺老弱,更不要亂殺無辜。”

“放心吧。”鄭繼武答應。

海鹽雖僅是個縣城,可也是海寧衛的所在,縣裏還有三個鹽場,所以向來富裕,海鹽有二十九大家族之說,其中世襲衛所武官家族占了二十五個,還有四個本地望族。

另外海鹽城中還有許多有名的大鹽商、大鹽販等。

雖經曆過一輪動**,但那些豪強大族頂級鹽商等基本上都還在。

不過這次鄭繼武拿到了李遇春的命令後,扯起虎皮做大旗,開始清洗全城,他先借李遇春的名義,向全城的那些降虜大戶們發了請帖,以籌餉為名宴請他們。

然後宴席上直接就把人全都拿下,先來個嚴刑拷掠索餉,要他們交出家中金銀藏匿地點,然後派兵過去抄家。

“我們早已經歸附大清,對朝廷忠心耿耿啊!”

“你們肯定是誤會了,我們是自己人。”

一群老家夥泣聲求饒。

一臉大胡子的鄭繼武,表情嚴肅,眼中盡是殺意,這位年輕的將軍,從沒有想過降虜,可如今卻剃了發,留條豬尾巴拖在腦後。

造化弄人,卻更加厭惡那些漢奸們了。

他一把抓起一個老漢奸,扯著他那條豬尾巴道,“誰他娘的跟你自己人,當初老子舉義旗,向你們借錢糧助餉,你他娘的就讓人給我二十兩銀子,我呸。之前老子手下士兵搶了你家兩隻雞,我把人抓起來穿耳遊街懲罰,你卻非不依不饒,帶頭逼我殺人,搞的老子部下嘩變······”

“鄭將軍,咱們都是海鹽城裏二百多年的友鄰了,之前多有冒犯,是老朽錯了,老朽願給鄭將軍賠禮道歉。”

“老朽願意賠銀子。”

鄭繼武卻隻是冷笑著搖頭,“二百多年的鄰居,哈哈哈,老不死的現在知道是鄰居了?老子現在還要你賠銀子?殺了你,你家的銀子全是我的。”

“說吧,你家的銀子藏在哪?”

老漢奸嚇的麵如白紙,“來了啊,我要見李軍門,我要見嚴先生!”

鄭繼武拔刀,直接就削掉了老漢奸一根手指,“你在這裏就是喊破喉嚨,也不會有半點用的,何況,我把你抓來,那也是得到李軍門同意的。”

“老家夥,現在明白了嗎?是大清要亡你!”

“不,不可能,這不可能!”

“不說?那我就一根根手指頭切,切完手指切腳趾,切完腳趾再把你手腳一段段砍,我看你能撐到幾時。”

鄭繼武的刑罰十分簡單,連縣衙裏刑房的各種嚴刑都不及,但那些豪紳地主大戶們哪見過這些,本就是些貪生怕死之輩,要不然也不會早早降虜。

一番刑訊過後,基本上都交待了。

拿到了想要的結果,鄭繼武對這些曾經同城為鄰的家夥不屑一顧,“都砍了,拖出去喂狗!”

“漢奸國賊,隻配這個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