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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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睛看不見東西的時候,其餘感官會比平日裏敏銳百倍。

好比現在。

對方灼熱的喘息,慢慢掃過眉心,一路蔓延,最終停在薑窕鼻端……

鼻尖蹭過皮膚,微涼。

他離她太近,太近了,非常危險的距離。

男人的身體黑魆魆的,膝蓋抵著她大腿,緊密到,沒有縫隙。

他呼吸越來越粗重,像一頭嗅食的獵犬,隨時能把人吞咽殆盡。

薑窕咬緊下唇,心跳急劇,渾身控製不住地打顫。

有些害怕,有些緊張,她是不是,應該做些什麽,逃跑?推開?

良久,傅廷川沒有下一步動作。

氣氛安靜到,好像兩個人都不會呼吸。

男人扣在牆上的手,指節咯嗒作響,他似乎極力克製著什麽。

心緒漸穩,薑窕的啞穴自然而然解開了,她試著喚他:“傅先生……”

“嗯。”傅廷川在女人的聲音裏找回一絲神智。

低低的鼻音,一個字,灌滿荷爾蒙,聽得人心尖直抖。

薑窕遲疑:“這格樣子,會不會太快了……”

他偏開頭,似乎認同了這個說法,冷氣流闖進來,薑窕剛緩回神,上身又立馬僵硬起來。

男人的鼻尖,已經輾轉到她耳垂。

“怎樣才不算快?”他問著話,濕熱的氣息,就噴在那,有如碳烤。

耳朵是多數女性的敏感點,刺激得不行。

薑窕的音調,不能自製地瑟索:“比如……先拉個小手,再擁抱,再接吻,循序漸進……”

說著說著,聲音愈來愈弱……

特別沒底氣,薑窕自怨,她果然是個很無趣的傳統女性。

拉小手?

……嗬。

陰影裏,傅廷川勾起一邊唇角。對他來說,拉小手可比接吻難多了。

好吧,既然姑娘說要先拉小手,那就拉小手。

相依的軀體頓時分開,唯一還密切相連著的,就是他搭在她腕部的那隻手。

傅廷川打開燈,讓明亮回歸。

薑窕像重獲新生一樣,偷偷地大口喘息。傅廷川垂眸看她,喉結微動。

他沒喝上水,還幹渴著,難受。

拇指不由自主地,在她手腕內側摩挲,細膩的脈絡,脆弱的肌腱,纖瘦的骨骼……以及女孩皮膚的溫度、柔軟……統統被他占有,愛不釋手。

甚至是,

想……把玩一輩子。

奇怪的撫摩讓薑窕有些不自在,但她轉念一想,有有些理解。也許有人表達情意的肢體語言就是如此。

“這算拉小手嗎?”傅廷川裝不懂。

持續的近距離接觸,薑窕這會還有點怔怔的:“應該……算吧。”

傅廷川不再多言,抬高她的手,抵在唇邊,蜻蜓點水地,親吻了一下。

薑窕指尖顫栗,不可置信地抬頭看男人。

她的世界觀裏,這是男人極其珍愛一位女性的表現。

不是不自信傅廷川會待她若此,隻是才定下關係幾天,他們之間的感情,還不至於這樣沉厚。

吻手禮,在西方是一種禮儀,以表紳士對女性的尊重。

但在傅廷川這裏,是烙印,是圈地,宣告占領。

隻是她暫時還不知情。

傅廷川放開薑窕,握起身邊的水杯,滾燙變成恒溫,原來時間已經過去好久了。

他鬆了鬆領帶,一口喝盡,企圖衝淡身體裏那些殘留的*。

**

兩人在房裏坐了會,沉默。

相識得不長,相處得太少,他們麵對麵時,好像經常會陷入這種無語的狀態。

很尷尬,也很無力。

薑窕待在書桌前,在室友的不懈安利下,她也開始玩奇暖了。

隻是,心思不定,搭配成果全都隻有a級。

傅廷川坐在床邊,翻看著房內的時經雜誌,倒很入神。

好歹是女友了,也該有點女友的樣子吧,薑窕決定問問他行程:“你幾點走?”

傅廷川的睫羽微揚,看向她,失笑:“怎麽,催我走麽?”

薑窕連連搖頭:“沒,當然不是,就問下,怕耽誤你工作。”

“晚上六點半的飛機。”傅廷川闔上扉頁,隨手將雜誌搭在床頭櫃上,問:“現在幾點了?”

薑窕切到手機首頁:“十二點多,還早。”

“嗯,”傅廷川掀開潔白的被褥:“我休息下。”

“好。”薑窕盯著自己的鞋尖發愣,四處奔波,他一定很累吧。而她卻什麽都不能為他做。

傅廷川搭好被子,握手機,挨在床頭坐了一會,大概在設鬧鍾。

他把手機放回一邊,繼而望向發呆的女人:“薑窕。”

薑窕夢醒般答應著:“在,怎麽了?”

意識到傅廷川大概是要睡下了,她篤定的語氣就差豎三根手指頭立誓了:“你好好睡,我保證不會發出一點聲音的。”

傅廷川依然保持原姿勢,又叫了一遍她的名字:“薑窕,過來陪我睡午覺。”

薑窕:“……”啊?

傅廷川:“過來。”

薑窕設想出另一種可能,也許他……是:“是讓我坐在旁邊看著你睡嗎?可以的。”

“不,陪我躺會。”他拍拍身側的空處,那裏足夠大,大到可以躺下起碼兩個大人,三個小孩。

天啊,躺!薑窕驚異的眼神充分說明了一切。

“別擔心,睡覺而已。”傅廷川撫慰著,音色溫潤,黑瞳仁裏也別無他意,像一頭單純的麋鹿。

但在女人聽來就不是那麽一回事了好嗎!男神你知道你這句話很像誘哄少女嗎?和那些“我就蹭蹭不進去!”“就一起睡覺我絕不動手動腳!”有異曲同工之妙好嗎!

薑窕在心裏撓頭發,她很糾結。

雖然每天在小號上狂舔傅廷川各種意**如同吃了炫邁停不下來,可他真正站在她麵前的時候,她卻慫得不行。

說到底,再迷戀對方,她依然保持著普通女性應有的警惕。

她期盼著能和眼前這個男人有更深入……的交往,可她也在怕,在擔心,眼前的一切太不真實,她怕自己沉醉夢境,掉以輕心,輕易把什麽都交給他,反而得不到珍惜。

怕這場出乎意料的感情,就和暴風雨一樣,來得急,去得快。手還沒握緊,就一溜煙散了。

傅廷川眉心微蹙:“你很怕我?”

薑窕:“沒有,我隻是……”她憋著一股氣:“好了,沒事,我陪你睡。”

算了,還是硬著頭皮上吧。

薑窕脫掉大衣,跑到另一邊床頭,就這麽,躺進了同一張被子裏。

她和他中間,隔著很生僻的距離。這個間距讓男人微微一笑,卻不說什麽,翻了個身,背對她。

看來是真睡覺,是她想太多了……薑窕把手臂全部放進被子,五味雜陳。

她始終睜著眼睛,盯他後腦勺。

過了會,男人那邊的被子動了動,他又側了回來,麵對麵。

薑窕嚇得趕緊閉眼,裝睡。

黑暗裏,又沒了動靜,一片寂靜。薑窕又一點點放出視線,偷偷看他。

傅廷川的臉,就在她二十厘米開外的地方,他長得真好啊,從額頭到下巴,是許多女孩子夢裏才會有的俊朗。

他入眠時都抿著唇,抿成一條直線,怪嚴厲的。

睫毛那麽長,也不知道會不會紮到眼睛裏。

他還有臥蠶,笑起來會更加明顯,眼角的笑紋也是。

他渾身上下,連毫毛都在抒發著老男人的魅力。

薑窕凝望著他,近於癡怔,好像傅廷川真的就是一個夢,枕頭是一朵雲,輕輕托著夢。

忽然,夢醒了,傅廷川睜開了眼。

薑窕心頭一驚,匆忙關上眼皮。

周遭又寧靜下來……

同床共枕,薑窕無心睡眠,不如繼續多看他幾眼。

於是,再一次掀開眼簾,慢慢兒的。

心跳登時漏拍子,傅廷川居然還睜著眼,剔亮通透,也在盯著她。

像是偷做壞事被當場抓包,薑窕目光閃避,有些無所適從。

“睡不著?”他平聲靜氣地問她,好像來自姑娘的偷窺,沒什麽不妥。

薑窕臉熱:“嗯,你睡吧。”

傅廷川:“你老看著我,我也睡不著。”

薑窕:“……對不起,我不看了!你快睡吧。”

她還從被窩裏探出一隻手,裝模作樣地捂緊雙眼。

過分可愛,傅廷川被逗笑了,似乎也沒馬上就歇下的*,他想跟麵前的女孩溝通幾句:“薑窕。”

“嗯?”她鬆手,繼續看他。

“你好像,對我戒備心很重啊。”他口氣很隨意,不想施以壓力。

薑窕慌神:“不是,我隻是……”

“嗯。”他示意她往下說。

“隻是太不真實了……感覺很快,特別快,我忽然就和自己喜歡的明星在一起了,他大概也喜歡我吧,可就這麽成了他女朋友,你知道嗎,你那天打電話給我,我心裏是狂喜的,可後來掛斷電話後,我又特別摸不著底,太不真實了……”

她如實承認,他靜靜聽著。

“你是真的嗎?”每一分,每一刻,她都在心裏問自己。

手,不由自主地摸到男人臉上,他皮膚挺光滑,但細細撫摩,又能檢查出大多男人不愛保養的粗糲,

他的麵龐,就停在她能感知的地方,她像個天真少女一樣笑起來:“如果是做夢,那也太像真的了。”

中央空調呼呼的吹著,房間裏幹燥而溫暖。

像初春。

傅廷川眉頭緊皺,握住女人搭在自己臉上的那隻手,幾乎不費力地,把她帶到眼前。

嘴唇貼過去。

他現在好想親她,隻想親她。

不管她的眼神是否驚異,麵色是否張皇,身體是否緊繃。

要怎麽證明他才是真實的?

他動情地親吻她,封住她的嘴,不允許她說話、拒絕。

女人的唇瓣柔軟而飽滿,有唇膏的香氣,口中津甜,讓他更加渴望,渴望更多的肢體接觸,他掐住她手腕,帶著它繞過頸側,讓她環住自己脖子。

口鼻間全是男人的氣息,凜冽而滾燙,薑窕渾身發軟,腳趾蜷起,兩條腿酥麻得快沒知覺,隻能任由自己適應合著他的動作。

指甲按進皮膚,她眸子濕潤,臉頰潮紅。他捏著她下巴,吮得太重,太凶狠,她輕輕哼著,快忘了自己舌頭在哪。

傅廷川無法自抑地,想要更用力地吸咬她的嘴唇,可又怕把她弄疼。

他的身體,也不敢挨她太緊,擔心激烈的反應,會嚇到這個年輕的姑娘。

越壓抑,越煎熬。

越煎熬,越想得寸進尺。

她開始回應她,舌尖有初通人事的女孩的嬌勁。

傅廷川呼吸加重,這姑娘!他真是,想把她一整個都吃下去——

從現在起,他是男人,她是女人。他心甘情願把他的一切經曆和故事都交付於她,靈魂都不要了。就這樣,把他最兵荒馬亂的時刻,統統展現在她眼前。

情.欲如潮水,將周遭都淹得嚴嚴實實。

白色的被褥擠壓出無數褶皺,相擁的地帶幾乎擰成一團。

沒人會討厭,

這種世界純白後又一頭栽進銀河的慌亂與美感。

驚心動魄,比歲月更漫長的是一念,舌頭成為一個毫無征兆的宇宙,交互衝突著,濃烈又溫柔,你根本無法抵禦,隻能跪降在這種力量裏。

親吻的過程根本無法休止,男女間的掠奪和侵占,唇齒間的角逐與糾纏,相愛相殺,難舍難分,汲取著對方的生命,以至完整融合。

親吻,才是情愛裏最真切本質的表達,較之性.愛尤甚。

……

**

也不知親了多久,他們終於能放開彼此。

兩個人都像剛淋過一場曠世暴雨,汗津津的,喘不上氣。

薑窕尋找著四肢的知覺,許久,她才說出一句玩笑話:“誒,你知道你在我們粉絲這還有個什麽名號嗎?”

“嗯。”

“真吻老王子,”她笑著,臉上還在燒:“因為你拍戲的親親都是真親!難怪吻擠這麽好。”

說完,她像小豬一樣哼哼。

傅廷川就在她眼邊,呼吸如火:“那是什麽真吻,剛才的才算。”

薑窕羞臊,唰一下把被褥全部蓋過頭頂。

傅廷川莞爾,也沒強行扯開,就隔著被子,輕輕地,有一下,沒一下地拍打,哄著她。

好像被子裏躲著的是一個小孩,是啊,他最想寵愛的小女孩。

慢慢的,薑窕眼眶酸脹,他過會就要走了,而她真的好喜歡他,舍不得。

原來,最甜的永遠不是鮮花和糖果,是有你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