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針鋒相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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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尋憶
【第20章-針鋒相對】
忽然間，我想起了風妖大人皓藍風，仿佛看到了他在皎皎月光下，銀發如雪，藍袍飄飄的模樣。
皓藍風狹長的丹鳳眼微挑，朝我戲謔一笑，可隨即又恢複了淡漠，與上一刻完全判若兩人。
他為什麽有時為難於我，有時卻又救來我呢？想起來真是矛盾……
而我似乎對皓藍風總有著一絲不確切的熟悉感，我們在藍風酒樓相聚之前並不認識，那他為什麽要救我呢？
他是妖王，我們之間本不該有太多交集，可是心底總有一個微弱聲音讓我去問他，而最後，那一絲的感性蓋住了我所有的理智。
對，我這就應該去問問他！
想到這兒，我便溜出了院子，準備去藍風酒樓。
“如莫姐，你和靖真哥哥先吃飯哈，我去去就回！”
杜如莫奇怪地打量了我一眼，“雪兒，都這麽晚了，你還要出去做什麽？”
我估計她知道後又要出言責怪了，於是笑笑道，“我吃不下，去集市上轉轉，晚上熱鬧的很呢。”
杜如莫果然沒有懷疑，自己動起了碗筷，“早些回來便好。”
……
夜裏的藍風酒樓高數丈，樓上的燈火照亮了整條街，猶如一個俯視眾生的上古之神。
我走進了酒樓，隻見今天這兒特別的熱鬧，到處都是撫琴的遮麵美人，雕紋的紅木桌椅，屋頂上還掛著琉璃燈盞，客官們喝著清冽的陳年佳釀，讓人不禁陶醉在這笙歌美夢裏。
難怪風妖大人一向喜歡藍風酒樓，這兒果然符合他的作風……
酒樓小二見了我，連忙笑嘻嘻地迎了上來，“姑娘，您又來啦，還請上二樓的包廂。”
我驚訝地看著小二，“上次你還要打我呢，這回怎麽這般熱情？我帶銀子來啦……”
小二急忙擺了擺手，“誰敢再收您的銀子啊，風妖大人非拆了這兒不可！”
咦，果然還是風妖大人的威名好使！我在一旁偷樂著，隨著酒樓小二緩緩上了二樓。
“姑娘到了，風妖大人這會就在包廂裏麵，您有事叫小的便是。”
“嗯，謝謝你啦。”我應了一聲，便推開了包廂的木門。
迎麵而來的是金線繡著的天蠶絲屏風，燈火闌珊，我隻能看到屏風後有一個模糊的藍影，聽見那耳熟的慵懶聲傳來。
“小若薰，你來了，好久不見！”
明明沒有很久呀，莫非風妖大人一向度日如年？
皓藍風沉默了片刻，突然又戲謔一笑道：“不……本王以後是否應該叫你——杜雪兒？”
聽到這個稱呼，我心中一驚，沒想到他連我恢複記憶的事情都知道了！果真不愧是妖界之王……
我理了理思緒，繞過屏風，看著他明亮的丹鳳眸，好奇地說道：“皓藍風，有些事情，我想問問你。”
“哦？”藍風修長的食指輕叩了一下，圓桌發出溫潤的響聲，隨後淡淡地說了一句:“坐罷。”
我抬頭認真地看著他，“皓藍風，我一切都想起來了，其實我叫杜雪兒，是靖真失散的妹妹，後來意外淪落到了鬼界，是你——在烈焰地獄之上救了我呢。”
說到這兒，我不自覺地陷入了回憶中，放輕語氣問：“我們之前……認識嗎？”
皓藍風的雙眸仿佛閃過了一瞬的深情，就像是嵌入了浩瀚的星雲一般，美到了極致，他靜靜地看著我，一言不發。
我繼續自言自語道：“我們或許曾經真的是朋友吧，可能我不記得了……”
皓藍風沒否定也沒肯定，隻是勾唇一笑，“你猜。”
我當他默認了，心裏突然覺得一暖，開心得幾乎跳了起來。
“我要去告訴靖真哥哥，我不止有家人，還有個待我很好的朋友！在鬼界時救過我，在我不開心時開導過我。”
說到這兒，我突然想起了什麽，興奮地拽了拽皓藍風的衣袍，“對了藍風，你快說說，我們之前是怎麽成為朋友的?”
皓藍風忽然神情一閃，“誰認識你了？不過是當時本王恰好路過了鬼界，可憐你吧。”
他突然上前一步，扣住我的肩膀，嘲諷道：“這麽好的想象力，不去說書真可惜！而且你都有靖真哥哥了，還要朋友做什麽！”
“那不一樣！”我低下頭，隻覺得臉上窘迫得很。
“我最近精神恍惚，想多了不行嘛……其實你心也不壞，不必偽裝的這麽冷酷的，我們之前不是朋友，現在是了吧？”
說罷，我向皓藍風伸出了手，戲文上總是說“不打不相識”，所以怎麽認識並不是最重要的！
皓藍風明顯愣了一瞬，但還是伸出了手，“本王還是第一次，與一個凡人做朋友！”
我笑道：“這兒是人界，自然隻能認識凡人，風妖大人習慣就好啦！”
說完，我看著桌子上麵的珍饈美食，頓時覺得肚子又餓了幾分，舔舔嘴道：“咱們一起吃飯吧！”
“嗯，好。”
皓藍風長袖一揮，又從門外隔空傳來幾道精致的點心，和香甜的桂花釀，居然都是我最喜歡的！
我自顧自的埋頭用美食填肚子，良久才想起來風妖大人還一直未動筷，連忙殷勤地夾了一些菜，遞到他的眼前。
哪知皓藍風濃眉微蹙，一臉嫌棄的模樣，“你難道不知道，妖是不用進食的嚒？”
說完，他又將性感的嘴唇輕微貼近了我的耳垂幾分，“若是吃了你來修煉靈力，倒是可以的。”
我驚得一個激靈，趕緊與他拉遠了一些距離，“不……不用了，小女子並沒有得罪過您。”
“怎麽沒有？村莊裏紅月的事情，你都忘記了？”
他竟然還一直記著仇！我頓時無話反駁，趕緊裝起了可憐來。
“嚶嚶嚶，風妖大人，你看我這麽可憐，這才剛剛恢複了記憶，又要忙著尋找親人……你能不能大人有大量，別跟我計較了？”
“你不是已經跟靖真相聚了，還找什麽親人？”
我歎了一口氣，記憶轉眼回到了當初，“我出生在幻雪城，那裏終年有無垠的雪野，有我的家人及所有幸福的回憶。隻是我十歲那年，魔女紅傲毀了一切，幻雪城毀了，家散了，幾個姐妹們也都不知去哪了……”
說到這裏，我的確有些傷感，還記得記憶裏那漫天的血色，染紅了天際，幻雪城裏哭喊聲一片，族人們至親離別，骨肉分離。
“也不知道我的妹妹們又都在哪裏呢？靖真和如莫姐找了那麽久都沒有消息，難道真的找不到了嗎？……”
我看著窗外，端起一杯桂花釀一口飲盡，月明梧桐缺處，也是在嘲諷我的形單影隻吧。
皓藍風的銀發隨風微微顫動，狹長的眼眸裏滿含深情，“隻要有希望，便會不顧一切，不是嗎？”
隻要有希望，便會不顧一切……
聽了這話，我的心底湧出了一股無比堅定和溫暖的力量。
“對呀，隻要有希望，我杜雪兒便決不放棄！”
皓藍風忽然回過頭，眼神裏氤氳著一抹微光，“傻雪兒，我已經等了愛人千年，可還是沒有結果……”
他並未多做贅述，可等了千年這幾個字，便字字誅心了，這是怎樣的一片癡情……
凡人幾十年的光陰便已覺得長遠，殊不知妖、仙、神、魔歲月的漫長。
我震驚地看著他，“藍風，你和愛人……怎麽了？””
皓藍風先是直直地看著我，仿佛要從我的目光裏找出什麽秘密來，也仿佛要把那一腔真情賦予了我。我有些疑惑，剛想問他是不是想起了什麽往事，他便躲閃了目光。
“沒什麽，無緣罷，她不記得我了……”
我笑笑：“沒關係呀，讓她再認識你就好啦，命中注定的人，終究會在一起的。”
皓藍風又看向窗外如墨的星空，“如果逆了天命呢？”
我不知為何，竟鬼使神差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全然忘了他是淩駕於凡塵的妖界之王。
“相信雪兒，人定勝天！”
皓藍風嘴角露出勉強的笑意，“人定勝天？她不曾說過呢，人定勝天，我想，是的……”
看著皓藍風這般癡癡的模樣，我想，他應該很愛那個女子，她也應該很幸福吧。
……
忽然間，木門外傳來了一陣嘈雜聲，隨後敲門聲便急促的響起。
門口的店小二誠惶誠恐地說：“風妖大人，抱歉，小的實在攔不住……”
門被強行推開了，隻見是靖真哥哥闖了進來，他見我和皓藍風如此同飲共食，便著急地拉過我，將我藏在了他的身後。
“雪兒是我的妹妹，請你別再纏著她了，否則休怪我不客氣。”
靖真說完，又轉頭柔聲對我道：“雪兒，人和妖終究有別，切莫一時心善，而釀成了大錯。”
我還未開口，皓藍風便抓過我的另一隻手腕，“莫非，你連她交友都要限製？”
我還未插上話，二人便大打出手了，隻見靖真哥哥手持長劍，催動飛劍訣襲了過去，然而皓藍風接他的招並不費力。
靖真雖然法術不及藍風，但他俊逸的臉龐上卻滿是倔強，“今天，我是一定要帶走雪兒的！”
皓藍風的藍眸裏閃過寒光，“那就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
隻見皓藍風掌間聚起了一團光芒，朝著靖真一揮袖袍，疾風刮過的瞬間，靖真英挺的唇角便出現一道血痕，有少許鮮紅的血水滑落，無力再戰了。
“靖真哥哥！”我急得幾乎快落下淚來，卻被皓藍風緊緊拽住了胳膊。
靖真憂傷的看了我一眼，“雪兒，你真的要留在這嗎？那……我回去了，就當我不該來罷。”
說完靖真便捂著胸口，轉身離開了，隻留給我一個落寞的背影。
我剛剛想要追出去，卻又被皓藍風攔住，“他在你心裏就那麽重要，是嗎？”
想到靖真哥哥受的傷，和極度失望的眼神，我有些生氣的推開了皓藍風。
“風妖大人，我很感謝你曾在鬼界裏救過我，但靖真哥哥是我最重要的人，你怎麽可以真傷了他？！”
皓藍風的眼中閃過一絲無奈，“是因為你們認識的時間更長嗎？可是如果，本王和你認識的時間更長呢?”
我搖了搖頭，“可惜沒有如果啊。”
皓藍風聽了，又恢複了平日的淡漠，轉過身去昂著頭，“本王忙的很，沒空理你了，你去吧。”
我深深的看了皓藍風一眼，便毫不猶豫地跑出了酒樓的包廂。
的確，我心裏有些愧疚，這件事情本不應完全責怪皓藍風，可他總是莫名其妙傷了我身邊最親近的人，讓我不得不生氣。
其實呢，我早就把他當作很好的朋友了，隻是他不知道而已……
“皓藍風，對不起……”
我在心底默念了一聲，便去追靖真哥哥了。
畢竟靖真哥哥受傷了，都是我不好，獨自跑出來讓他擔心了……“靖真哥哥，你可千萬不能有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