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1:結局篇,心底的秘密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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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開這十分過激的反應,令蕭寒的心頭怔了怔。
“怎麽了?”他用手扶著她的肩膀,將她的身子扳過來,跟自己麵對著麵,看著她臉上尚未褪去的驚慌,他的眉毛不由自主地皺了皺。
頓了幾秒鍾,他又問了一遍沉默的雲開,“怎麽了?”
雲開雖然剛才的確是一臉驚慌地回過了頭,但是實際上她的思緒還沒有飄回來。
直到此時蕭寒問了第二遍,她這才回過神。
“怎麽了?”她反過來問蕭寒。
蕭寒失笑,漆黑的眸裏帶著一絲無奈,“你問我啊?我問你怎麽了?”
雲開微愣,然後隻是很平淡地“哦”了一聲,垂下頭。
蕭寒皺了皺眉,心裏納悶,怎麽了這是?
正要再問,雲開卻抬起頭,澄淨的眼眸莫名地浮了一層霧氣。
蕭寒看得心裏一緊,連忙又問,“怎麽了?”
雲開卻扭過頭看著**的嘉懿,盯著看了差不多一分鍾,才聲音有些哽咽地問蕭寒,“你有沒有發現嘉懿跟我其實……也長得有些像,眼睛眉毛。”
剛才她仔細的將嘉懿的樣子跟貝蓓的樣子做了個比較,也不知道是不是她自己的心理作用,她覺得嘉懿跟貝蓓雖然是母女,卻長得一點都不像。
她不明白,即便是嘉懿更像父親一些,但是孩子也多多少少會跟母親有一些相像的地方,就比如思爾和卓恩,雖然更像蕭寒,但是仔細去看,還是能夠從他們的臉上找到她的影子。
所以她就懷疑了,她的腦海裏甚至已經產生了一個極其可怕的猜測,但她不敢相信,更多的是不願意去相信,害怕去印證自己的猜測。
因為嘉懿現在這個樣子,倘若她真的是她跟蕭寒的孩子,那麽這六年,這孩子到底是怎麽度過的?
尤其是她身體上的那些傷害,她究竟是經曆了怎樣的痛苦折磨。
一想到這些,她的心都一陣陣的抽痛,緊縮。
她很難受,她一方麵期待著這個孩子是她的孩子,一方麵卻又害怕麵對有可能成為事實的真相。
她自問自己活了這二十多年,沒有做過傷天害理的事,一直都是懷著一個寬容感恩的心去對待周圍的人和事,不是都說善有善報嗎?如果嘉懿真的是她的孩子,那麽她怕自己會承受不住。
眼淚不知不覺地就順著雲開蒼白的臉一股一股地流出來,視線也變得模糊不清,她看不清**孩子的模樣,可耳邊,卻是孩子撕心裂肺的哭喊聲。
她的身體開始控製不住地顫抖,她很害怕很害怕,怕得要命。
蕭寒在她說“你有沒有發現嘉懿跟我其實也長得有些像眼睛眉毛”的時候,視線投向了嘉懿,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她說了的緣故,他這會兒看著這孩子,還真的能夠在孩子的臉上找到她的影子。
難道說當年貝蓓偷走的不僅僅隻有他的京子,她還有了雲雲的卵子,然後這個孩子其實是他跟雲雲的?
雖然隻是猜測,但是蕭寒卻抑製不住的心裏興奮。
以至於等他察覺到懷裏的人瑟瑟發抖的時候,雲開已經淚流滿麵。
“雲雲你哭什麽?如果嘉懿是我們的女兒,你該高興才對。”
雲開抬眸看他,眼中的淚洶湧而落,是呀,她該高興才對,可為什麽心裏會這麽的難受呢?
她想給蕭寒一個安慰,告訴他,她其實心裏是很高興的,可她卻怎麽也笑不出來。
相反,卻因為想笑,反而讓自己的眼淚流得更凶,心裏更加的難受,甚至此刻,她覺得自己的呼吸都有些壓抑。
她就這樣靜看著蕭寒,哭得像個淚人兒。
蕭寒歎了口氣,男人大多神經大條,他隻覺得如果嘉懿是他們兩人的孩子,那是多麽完美的一件事,並沒有去想孩子過去的六年到底經曆過遭受過什麽,更沒有去考慮身為一個母親,沒有懷胎十月卻突然就冒出來了一個女兒是一種怎樣的心情,他統統都沒有考慮,他隻為當下而高興,激動。
所以看著雲開此時掉眼淚,他隻當她是喜極而泣。
聲線愉悅而低沉,又帶著一絲無奈,“好了,不許再哭,今天時間不早了,你要早點休息,至於這件事,明天你跟嘉懿先做個親子鑒定,等結果出來後,一並去找貝蓓算賬。”
蕭寒抬起大手,粗糲的指腹一點一點地擦去雲開臉上的眼淚,然後捧起她的臉,在她的眼簾上親了親,嘴角是掩飾不住的喜悅,“睡一覺,有什麽明天再說。”
雲開抽了下鼻子,聲音有些沙啞,整個人也有些無力,淡淡地“嗯”了一聲。
本來是朝著門口走去的,走了兩步卻又停下來,“今晚我睡這裏,你去思爾房間。”
蕭寒點頭,“好,等你睡下了我就走。”
雲開回思爾的病房衝了個澡,換了衣服來到這邊。
蕭寒在嘉懿的病床邊坐著,見她進來,他笑著站起身,來到她跟前,怕吵醒了嘉懿,所以聲音刻意的放了很低。
他說:“我剛才仔細看了,眉毛還真的跟你很像,嘴巴也有點像,雲雲,我們有女兒了。”
雲開已經在思爾病房的這半個小時的時間裏迅速的調整好了情緒,此時溫和地衝著他笑了笑,踮起腳尖,在他的唇上印了個輕吻,“但願會是這樣,時間不早了,你也去洗洗,早點睡。”
蕭寒點頭,回親了她,然後就鬆開她轉而去了衛生間。
洗澡的時候蕭寒在想,今晚又耽誤了,本來還打算跟她講的,看來又要拖到明天了。
明天,明天無論如何也要告訴她。
這件事不能再拖了,以前他一直想著的是隱瞞再隱瞞,現在他卻迫不及待地想要講給她聽。
他知道,不管她聽了後是怎樣的震驚或者不可思議,她都不會不要他的。
她是愛他的,很愛很愛的那種,比他愛她還要愛他。
蕭寒洗完澡出來的時候雲開已經在嘉懿旁邊的陪護**睡著了,她側身麵對著嘉懿躺著,小臉沉靜安寧,他走過去在她的麵頰上輕輕地親了一下,她像隻小貓咪嚶嚀了一聲,迷迷糊糊中伸出手準確無誤地抱住他的脖子,也不知道是有意識還是無意識,說了幾個字,“蕭寒,我愛你。”
說完後就隨即鬆開了手,身體動了動,換了個舒服的姿勢,放佛這才真正的睡去。
蕭寒,我愛你。
蕭寒,我愛你……
蕭寒俯身在床邊,剛剛親過她麵頰的唇上還殘留著她的芳香和溫度,他無聲地翹起嘴唇,然後在她的唇上再一次落了一個輕吻,聲音也如同飄落在地上的羽毛,很輕很輕,輕到就這樣她還是害怕會把她吵醒。
他說:“雲雲,謝謝你愛我。”
他又說:“雲雲,我也愛你,晚安。”
房間裏的空調溫度是25度,蕭寒拿起遙控器又調高了兩度,雖然27度的溫度對於夏天來說有些高,但是也不至於讓人出汗,其實是人體最適宜的溫度。
給嘉懿掖了掖被子,又給雲開蓋上了空調毯,他這才悄無聲息地離開病房。
站在走廊裏,蕭寒的嘴角依舊是掩蓋不住的愉悅。
心裏有喜事如果不給人分享,似乎挺不厚道。
想到這裏,蕭寒就給蕭騰打電話。
蕭騰已經回到家裏,將卓恩放在了他臥室大**,這爺倆這段時間一直同床共枕。
以前的時候,蕭騰是極其討厭自己的**有人的,尤其是在他一覺醒來發現身邊有個人,那感覺就像是吃屎了,他能連著三天都黑著一張臉心情相當不好。
可是自從有了卓恩之後,他一天睡覺懷裏不抱著這個小東西,他都覺得睡不踏實。
晚上小家夥像隻小狗,使勁地在他的懷裏鑽來鑽去的,像是尋找什麽似的,他睡眠向來很淺,所以隻要懷裏的孩子一動他就醒來,一夜醒來的次數沒法計算,可是白天醒來他的精神狀態卻極好。
為什麽呢?
後來他終於知道,這一個人睡眠質量的好壞跟睡覺時間的長短是沒有任何關係的。
蕭騰去樓下接了杯水,正邊走邊喝,邊想著一些事情。
褲兜裏的手機這個時候響了起來,蕭騰微愣了一下,抬頭朝著客廳的落地鍾看去,這個時間了誰還給他打電話,找抽嗎?
將水杯從右手換到左手,蕭騰從口袋裏掏出手機,掃了一眼。
嗯,的確是找抽的。
毫不猶豫地將手機給掛斷,蕭騰一邊喝著水,一邊來到客廳,在沙發上坐下,手機就在手裏沒有放下,果不其然,三秒鍾後,再次響起。
這次一直等響得都要自動掛斷,蕭騰才慢悠悠地將手機接通,可接通後卻又不說話。
“是不是吵到卓恩睡覺了?”蕭寒輕聲詢問。
蕭騰撇了下嘴,陰陽怪氣地說:“難道就不會吵到我睡覺嗎?”
蕭寒在那邊嘁了一聲,聽這聲音像是睡覺的樣嗎?
“跟你說個事,我跟雲雲有女兒了!”
蕭騰皺了皺眉,這人神經病吧?深更半夜的打來電話就為了給他說這件已經人盡皆知的事情嗎?
“蕭寒你腦子抽掉了是不是?”
“不是!”蕭寒難得的沒有跟他對嗆,相反聲音一直都是充滿了笑意,“我是說我跟雲雲的女兒。”
蕭騰臉色隨即拉下來,有些不好看,難道雲開懷孕了?這麽快?不是說不容易懷孕嗎?這五年前生了雙胞胎,現在這才多久就又懷孕了,開外掛了?
不過,心裏雖然這麽想,他卻故意不這麽問,而是哼了一聲說:“我知道了,蕭嘉懿嘛。”
“沒錯,就是嘉懿!”
蕭騰一聽這話,徹底的覺得這人是腦子有病,同時真心替雲開委屈。
雖說嘉懿的到來有些意外有些奇葩,但是怎麽說也是蕭寒跟別的女人的孩子,雲開接受,那是因為她善良大度,可是蕭寒這麽的炫耀……他怎麽可以這樣?太不是東西了!
“蕭寒,我說你是不是想讓我揍一頓?不就是自己管不住褲門跟別的女人有了個私生子,值得你這麽炫耀嗎?你還是不是個男人?你能不能為雲開多考慮考慮?
“你女兒才是私生子呢!”蕭寒對嗆了一句,一聽到這個“私生子”三個字,他的心裏就極為的不舒服。
嘉懿不是私生子,是他跟雲開的孩子。
隻不過是,現在還不能百分之一百的肯定,要等明天做了親子鑒定,然後等結果出來才知道。
可他卻可以百分之九十五的肯定,嘉懿就是他跟雲開的孩子。
所以他才如此迫不及待地想要將這件事跟蕭騰講,不是炫耀,更不是刺激蕭騰,而是分享。
他想讓蕭騰知道,他有女兒了,其實也等同於他也有了女兒。
雖然他絲毫都不會懷疑蕭騰會不喜歡嘉懿,但是雲開的女兒跟不是雲開的女兒,這可是有著天壤之別的。
有時候他其實聽挺醋的,自己的老婆被自己的孿生哥哥惦記著,很不爽。
可他有時候想想,這樣其實也沒什麽,等同於在這世界上多一個人來疼愛雲開。
雲開父母不在了,爺爺奶奶不在了,外公外婆也不在了,這些她的至親長輩都不在了,而蕭騰既是大哥也是長輩,有時候也許她不會在他麵前說的話會跟蕭騰講。
在這個世界上,蕭騰是除了他之外,唯一一個不計回報,拿心和拿命去對她好的人。
甚至有時候他覺得自己還比不上蕭騰,因為很多時候蕭騰比他考慮的周到,比他更能夠為她考慮的周全。
靜默了兩秒鍾,蕭寒這才開口,“你有沒有發現,其實嘉懿跟雲雲長得有些像,你仔細的想一想,如果嘉懿是貝蓓的女兒,那麽嘉懿跟貝蓓哪點像?”
蕭騰剛喝了一口水到嘴裏還沒來得及咽下,聽到蕭寒這話,他的心猛地一顫,被口中的水嗆到,咳嗽起來。
咳嗽了好大一會兒,蕭騰這才緩過勁兒,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剛才聽到的,所以就小心地問了一遍,“你剛才說什麽?”
“剛剛我跟雲雲都發現,嘉懿除了跟我像意外,她的眉眼,嘴巴其實更像雲雲,在嘉懿的臉上根本就找不到一絲一毫貝蓓的影子,我跟雲雲懷疑嘉懿其實是我跟她的女兒,不過——”
蕭寒的話還沒有說完,隻聽到電話了傳出“啪”地一聲,像是什麽東西掉在地上碎裂的聲音。
其實是蕭騰手中茶杯掉地上了,因為這件事太出乎意料,太令人不可思議,也太令人震撼了。
如果嘉懿真的是雲開和蕭寒的孩子,那麽就是說當年貝蓓偷走的不止是蕭寒的種子,還有雲開的卵子,她是怎麽做到的?
醫院給雲開的檢查結果,蕭寒跟他說過,既然如果醫院說的沒有錯,那麽貝蓓又是從哪裏能夠輕易得到呢?
而且還是正好跟偷了蕭寒的種子的時間那麽的吻合?
難道說,她一早就這樣計劃好了嗎?
那她是先拿到的誰的?
雖然這個問題其實並不重要了,但是蕭騰覺得他還是很有必要將這個問題弄清楚,他這個人,最喜歡刨根問到底了。
直到感覺腳上的拖鞋濕漉漉,蕭騰這才回過神,也聽到電話裏蕭寒的聲音,“蕭騰,你沒事吧?”
“能有什麽事,明天做了鑒定就什麽都知道了,至於貝蓓那邊,你跟雲開都不要再管了,我會處理好。”
“好,不過這件事,我就先跟你一個人說了。”
“除了跟我說你還能跟誰說?”蕭騰嗤笑了一聲,掛了電話。
這一夜,蕭寒躺在思爾的身邊輾轉難眠,激動得怎麽都沒有睡意。
第二天天還沒亮,淩晨四點,蕭寒就爬起來了,悉悉索索地穿好衣服,給思爾身上的絲被蓋好,自己簡單地去衛生間洗漱了一下,換了一身幹淨的衣服,就走出了病房。
雲開和嘉懿都還在睡,他沒進病房,隻是推開門朝裏麵看了看,然後就離開了。
當年得知雲開不能懷孕的時候,從來不信奉神明的他仍是去了雲城後山最大的寺院,許了願,希望佛祖恩賜和保佑,能夠讓他和雲開有個兒女,無論兒女,隻要有一個就好,當然,多多益善。
如今他要來還願了。
蕭寒到寺廟的時候時間是早上五點多一點,但這個時候已經有人來燒香拜佛了。
坐落在山頂的寺廟在一片煙霧繚繞之中,像極了神仙樓閣。
寺院方丈,正在房內打坐,蕭寒在小和尚的帶領下來到方丈的房外。
得到準許後,蕭寒走進去。
方丈是個近古稀之年的老頭兒,慈眉善目的,在蕭寒走進來的時候,他還衝他微微笑了一下。
“大伯。”蕭寒叫了一聲。
“老三過來了。”方丈示意他坐下。
蕭寒在椅子上坐下,看著他,“大伯,雲雲和孩子們都回來了。”
“聽說了。”
蕭寒微愣。
方丈似乎是看出了他的心思,不緊不慢地站起身,從桌上端起茶壺,倒了一杯清水,自己一杯,給他一杯,然後在他對麵坐下。
“你真以為我在這山上過著與世隔絕的生活?現在和尚也與時俱進了。”說著就從口袋裏掏出自己上個月新換的大觸屏的智能手機,“這年頭,隻要有個這玩意,還有你不知道的嗎?”
蕭寒笑了。
方丈也笑了起來,收起手機,旋即恢複了一貫的神情,“來還願的?”
蕭寒點頭,“嗯”了一聲。
“改天帶來讓我瞧瞧,好歹你也叫我一聲大伯。”
“好。”
“還有件事,我不知道該不該跟她講。”蕭寒猶豫了一下後又說。
方丈盯著他看了一會兒,勾唇一笑,“其實你心裏已經做了決定,不是嗎?”
蕭寒啞然失笑,點頭,是的確做了決定,可是他又猶豫了。
“老三。”方丈叫了一聲後,端起桌上的清茶,“由愛故生憂,由愛故生怖,若離於愛者,無憂亦無怖。”
……
蕭寒還願後離開寺院,沒有再去找方丈道別,步行到山下的時候接到雲開的電話。
“一大早,你去哪兒了?”電話一接通,雲開的聲音就傳了出來,她應該是剛醒來,聲音聽起來慵慵懶懶的,他閉上眼睛都能夠勾勒出她此時那小迷糊樣。
蕭寒看了看時間,此時已經是清晨七點,還以為她昨晚上睡得那麽晚,起碼也要到八點才醒來,可轉念一想,現在她是在醫院睡著,估計就算是想睡也沒法睡。
不免就心疼起來,想著今晚無論如何讓她回家好好睡一覺。
“我來外麵有點事,估計八點半之前能到醫院,思爾和嘉懿醒來了嗎?”
“思爾醒了,嘉懿還在睡著。”雲開回答完後,接著又問,“你現在在哪兒?”
蕭寒站在最後一階石梯上,深吸了一口氣,清晨的山上,空氣不是一般的清新舒服,反正比市區裏要好了很多倍。
而且山中也十分的涼爽,他一路走下來也沒出汗,相反還有點涼意習習的感覺。
“我來趟後山。”蕭寒沒有說具體做什麽。
雲開“哦”了一聲,“那你回來的路上注意安全,我不跟你說了,我去洗臉刷牙。”
“好。”
掛了電話後,蕭寒將手機揣進兜裏,也沒有著急著開車回去,而是在山腳下的停車場周圍漫步了一圈。
他想起六年前自己來這裏的情形,當時他的心情不能夠說很糟糕,但是低落是真的。
那天大伯跟他聊了很多,可他最終連一句都沒有記住,因為他壓根就沒有聽進去。
可是今天,他來的時候心情是愉悅的,放鬆的,此時離開也是輕鬆的。
他終於得償所願,了無遺憾。
東方,太陽已經完全升起來,霞光萬丈,照在這靜謐的山林,一切都如同被染上了一層柔和的金色,閃閃發光。
從今天開始,一切都是新的。
……
上午八點,蕭騰帶著還在熟睡的卓恩來到醫院。
雲開看到蕭騰懷裏連睡衣都沒換,可嘴裏卻叼著一盒牛奶在呲溜呲溜吸著的兒子,隨即就皺起了眉頭,對著蕭騰說:“你這樣慣著他,遲早會把他慣壞。”
蕭騰其實很想得瑟地說,我兒子我不慣著他,我慣著誰?
可是沒敢得瑟,因為在孩子媽麵前,他總有種氣短的感覺,怕自己一得瑟,會被收拾。
於是就開口解釋說:“我這不是給你們送飯把他一個人放在家裏我也不放心,再說了,還不都怪你和蕭寒,昨晚上回來那麽晚,他睡都幾點了?我又怕他餓,所以就熱了牛奶讓他喝。”
雲開看了看他,沒再說什麽,伸手接過他一隻手腕上掛著的兩個塑料袋,袋子裏是兩個保溫飯盒。
其實送飯這事兒他完全可以讓保鏢來做,雲開實在是想不明白他為什麽非要親力親為,甚至不惜抱著還沒睡醒的卓恩一起來。
“我抱他再去睡一會兒。”蕭騰說完,就抱著卓恩去了思爾的病房。
雲開緊跟著也進去,嘉懿還沒醒來,所以早飯暫且不用管他。
思爾在病**躺著,看到蕭騰抱著卓恩進來,很是嫌棄地皺了皺眉,“爹地,你再這樣下去,卓恩都不會走路了。”
蕭騰得意地眉梢一挑,“啊,沒辦法,爹地喜歡呀。”
思爾“撲哧~”笑出聲,“爹地,你越來越可愛了。”
“可愛可不能用到爹地身上,你媽媽可以,爹地用可愛就太娘炮了,今天感覺怎麽樣?傷口還疼不疼?”
蕭騰將卓恩放在旁邊的陪護**,將喝完的牛奶盒丟進垃圾桶,拉起空調毯給他蓋好。
來到思爾的床邊,低頭在他的額頭上親了一下,“臉色看起來比昨天好了一些。”
思爾笑了,“那當然,我要一天比一天好,每天躺在這裏難受死了。”
“媽媽,等我好了,你也帶我去參加你朋友家孩子的生日宴吧!”從來都沒有去過別人家參加過宴席的思爾小朋友真的很期待,也很羨慕昨天卓恩能夠去。
雲開點頭,意識到自己以前的生活太單一了,自己倒是沒覺得有什麽不好,但是對孩子們這個喜歡朋友,喜歡新鮮事物的年齡段來說,她確實是疏忽了。
“好啊,等你好了,媽媽帶你去朋友家做客,哦對了,媽媽有個朋友的兒子,跟你和卓恩同年同月同日生,比你們隻是早出生了一個小時而已。”
蕭騰隨即就問了一句,“許言家那老二?”
雲開點頭,提起許言家的兒子和女兒,她覺得人跟人之間的緣分,真是個奇妙的東西。
她跟許言結識於一場相親,卻成了朋友。
其實她這個人對陌生人並不是那種輕易就能夠交心的,她生性冷淡,熟了還好。
但是對許言,她是第一眼看到的時候就覺得她們一定是能夠成為朋友的。
這種感覺類似於一個女人對一個男人的那種初次見麵的怦然心跳,雖不至於是一見鍾情,但是卻覺得他是不一樣的那個人。
蕭騰了然,沒再說什麽。
思爾卻依然興致很高,“那媽媽,他有沒有我跟卓恩高?”
小孩子都喜歡比身高,尤其是男孩子,尤其是年齡相仿的一群男孩子。
可是今天,那個素昧謀麵的男孩還是跟自己同年同月同日生,這事兒就大了。
蕭騰也表示很想知道答案,於是就在床邊的椅子上坐下,饒有興趣地看著雲開。
雲開歪著頭很認真地思考了幾秒鍾,語氣中肯地說:“似乎差不多,具體還真不知道,等你出院了你們見了麵後比一下就知道了,所以啊,你這段時間可要好好吃飯,不可以挑食知道嗎?否則別說那個小哥哥比你高了,到時候卓恩說不定都會超過你。”
一般的孩子聽完這些,再不濟也會“哦”一聲,並且表示一定好好吃飯,不挑食。
可是思爾卻不是那個一般的孩子,他聽完後什麽意見沒有發表,更沒有保證,而是問了雲開一個問題。
他問:“媽媽,你昨天就是去的你那個朋友家參加小妹妹的生日宴嗎?”
雲開點頭,“對啊。”
蕭騰抿氣嘴唇,但笑不語。
雲開看到他笑,不明白他這個人在笑什麽,有什麽好笑的?
蕭騰回了她一個自求多福的眼神,然後就一副欠抽的模樣,抬起手指捏著自己的眉心。
得瑟!
雲開白了他一眼,也沒多想,打開其中一個保溫飯盒,準備跟思爾兩人吃早飯。
這個時候卻聽到思爾清朗的聲音響起,“媽媽,我已經五歲了,你不要總是把我當做是一個小孩子了好嗎?昨天卓恩都跟你一起去了你那個朋友的家裏參加你朋友女兒的生日宴,你難道還不知道你朋友的兒子跟卓恩誰的個子高嗎?”
這話問得雲開有些啞口無言,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回複了。
又聽“噗~”地一聲,有人笑了。
雲開狠狠地朝著蕭騰瞪了一眼,終於知道他剛才那笑是什麽意思了,她剛才太鬆懈了,居然沒有察覺到自己跳進了思爾的陷阱裏。
這小子真是越來越欠抽了,居然還給他老媽設圈套。
不過說實話,她還倒是真的沒有去細看到底是卓恩高還是左家寧高。
但是她想,應該是左家寧高吧?因為在兩個孩子爸爸的身高幾乎一樣的情況下,就看媽媽的身高了,許言比她高了起碼也有五厘米吧,許言差不多都一米七了,她才一米六多一點,所以應該是左家寧高。
但是也不好說,孩子們發育的早晚這個並不能夠確定。
她之所以那麽說隻是不想要思爾挑食,誰知道這孩子居然還會鑽漏子,早知道這樣就直接告訴他當然是左家寧高了,也就沒這麽多的事了。
“媽媽,你就放心吧,不管我有沒有那個男孩高,我都不會挑食的,因為我才不要讓卓恩超過我呢。”
雲開鬆了口氣,還算是挺有危機感的。
她將移動餐桌拉到床邊,把病床搖起來,將早飯擺在桌上,開吃。
蕭騰鬱悶,居然都不問他,正想著,雲開卻已經問了,“蕭騰你吃了沒有?”
蕭騰立馬回答,“沒有。”
“那就一起吃。”難怪她覺得今天的飯這麽多,還發愁著一會兒吃不完,原來是有人還沒吃。
三人吃飯的時候蕭寒從外麵回來,大概是剛從山中出來的緣故,他渾身帶著一股青草和花香的清新味,很好聞。
“去洗手吃飯,對了,你剛過來有沒有看嘉懿,醒來沒有?”雲開問。
“看過了,還在睡著,我剛才順便去找了下遺傳鑒定科的主任,她說還是直接血液經鑒定吧。”
雲開點頭,“好,那什麽時候?”
蕭寒去衛生間洗了手,拿著毛巾擦著手出來,“一會兒吃過飯他親自過來取樣本。”
雲開的表情一瞬間變得極其的認真和嚴肅,像是曾經還是個學生時候的她,馬上要麵臨一場考試那樣的嚴肅認真。
她說,“好!”
思爾很好奇,爸爸跟媽媽在說什麽?
孩子的大眼睛在蕭寒和雲開的身上滴溜溜地掃了幾圈,然後目光落在蕭騰的臉上,“爹地,你知道他們要做什麽嗎?”
蕭騰夾了一個水晶蝦餃放進口中,意味深長地看了孩子一眼,並沒有立馬回答。
不緊不慢地吃完口中的蝦餃,這才開口說:“你和卓恩馬上就有一個姐姐了。”
“又有一個姐姐?”思爾的反應有些強烈,眼睛盯著蕭寒,一張臉有些難看。
蕭寒皺眉,他怎麽了?為什麽孩子這樣的眼神瞅著他?
還沒等他問,卻聽思爾很生氣地衝著他質問:“爸爸,你怎麽可以這樣!”
這樣?怎樣?
蕭寒有些摸不著頭腦,疑惑地看向雲開,雲開表示自己也一臉懵。
蕭騰卻不說話,悠閑自得地吃著水晶蝦餃。
思爾接著又問:“你到底做過多少次對不起媽媽的事情?一個蕭嘉懿還不夠嗎?怎麽又來一個女兒,你到底在外麵還有多少個女兒?”
說完蕭寒之後,思爾就轉而看向身邊的雲開,同樣的臉色不好,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媽媽,你也是的,天底下那麽多的好男人,你為什麽偏偏非要他一個?我覺得爹地就不錯,至少比這個人靠譜!”
眼睛狠狠地盯了蕭寒一眼,思爾決定,以後再也不跟他說話了,起碼一個月都不搭理他!
雲開和蕭寒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後都笑了起來。
“啪!”思爾生氣地將手裏的筷子拍在餐桌上,“你們還笑?我跟你們說,我是很認真的,如果你們繼續這樣,我決定了,我也要跟爹地過,我不要你們了。”
蕭騰立馬放下手裏的筷子拉住思爾的手,“好的兒子,來吧,跟爹地過,不,是爸爸,以後你也要叫爸爸。”
蕭寒和雲開均是朝蕭騰翻了個大白眼,小人!
他剛才絕對是故意的,故意把話說得模棱兩可的,讓思爾誤會,真是陰險!
剜了蕭騰一眼,雲開看向卓恩,一臉的認真,語氣也不急不緩,“思爾,你誤會了,剛剛你爹地說的就是嘉懿,極有可能,嘉懿跟你和卓恩一樣,都是媽媽的孩子。”
思爾詫異,眼睛瞪得大大的,嘴巴張著,足足有半分鍾這才回過神。
小眉頭緊緊地皺著,“媽媽,這到底是怎麽回事?既然嘉懿姐姐是你生的,那你怎麽會不知道啊?”
雲開扶額,這個問題要她怎麽跟年僅五歲的孩子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