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第50章 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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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氏這樣訓斥了二兒媳婦一頓,秦永德想說的話頓時就被悶到心裏。如今侄兒侄女投親過來了,他想把日子越過越好,要是越過越差了去,還不知道張氏會說出什麽來。先忍忍吧,等到明年開荒後,再買幾畝地就好了,第一年開的地雖然出不了多少糧食,但總會比現在多上幾鬥的。

秦永德帶著歉意看了秦雲昭一眼,等吃完飯了,覷了個空,見秦雲昭從大兒媳婦的房間裏剛走出來,就把係在腰上的荷包裏的銅錢全倒了出來,一把有二十來個銅錢,都拿在手裏偷偷遞給秦雲昭:“阿昭,大伯知道你沒吃飽,你拿幾個零花去外麵買吧。”

秦雲昭連忙推了不肯拿:“大伯,哪裏用你給錢,我手上還有銀錢呢,再說了,一會兒進山裏也有許多吃食,你不用為我愁這個。”

秦永德還要她接著,不提防秦明月跟在後麵看到了,語氣涼涼地泛了酸意:“爹,人家手裏多的是銀子呢,哪還看得上你這幾個小錢?她不要,你給我吧,我手裏的繡線沒了,剛好買些繡線回來,做了女紅出來拿去賣了,還能給家裏多補貼幾個錢呢!”

“大伯,你自己拿著用吧!”秦雲昭反正是不打算拿大伯的錢的,因此也不理會秦明月怎麽說,隻是堅決拒絕了,返身進房裏,把昨天從城裏給宗南山買來的生活用品、糧油吃食什麽的都裝進背簍裏,打算跟哥哥背上山去。

張氏聽到女兒說話,就知道當家的想私下給秦雲昭銀錢花用了,見了那兄妹倆這陣仗,就靠近在窗戶邊陰陽怪氣地念了一句:“人家上老山林子幾年都沒碰到有什麽獵戶住山上,就你們那麽遇得巧,有那大把的銀錢拿出來托你們買東買西,他不會自己下來買地做活兒踏實過日子?”

又狀似自言自語地輕聲念了一句:“說是幫山上獵戶買的,誰知道是不是拿出去藏在了哪裏,背著人私下裏偷偷吃用了?”秦永德臉色頓時變得有些黑,秦雲昭連忙和哥哥拿了東西,跟他道別一聲緊著先上山了,大伯母就是那麽個人,那麽張嘴,秦雲昭覺得實在沒必要在意她說些什麽,還是多做些對自己有意義的事才是王道。

見侄兒侄女出了門,秦永德這才對張氏發作起來:“家裏這才消停得幾天,你又嚼什麽蛆!我侄兒侄女我自己清楚,他們不是那種人,你別老把源哥兒和阿昭想得有多自私!

他們再私下裏藏了用了又怎麽了?那也是他們花自己的銀錢!怎麽也抵不上你們母女兩個,一個生怕小輩多吃了一口吃食,也不想想人家出了家用,也不想想原來永忠寄銀票過來的時候;一個做得更絕,根本就沒把源哥兒和阿昭當親人!”

想起那天秦明月指著阿昭叫著拿她去抵帳的情形,雖然當時大家都急怒驚怕,有些言行舉止不當多少也能原諒一些,可秦明月竟然生了這個心,實在是太讓秦永德心寒了。看著秦明月還撅著嘴生氣,秦永德忍不住跺了一下腳:“我怎麽就生了你這麽個心黑的女兒!”

個個都不省心的,偏偏省心聽話的大兒這一房,還被連累得小產了!秦永德聽著秦明月跑進房間砰地關了門,然後傳出來的嗚嗚的哭聲,張氏也低聲碎碎哭罵起來,一時間隻覺得心力憔悴。

秦勇山服侍著媳婦兒吃完了雞蛋羹,又喝完了早上的藥,聽到家裏又是一片鬧騰,也覺得心裏煩得不行,走出來見他爹兩條眉毛都快皺到一起了,心裏不禁又是一片酸軟:“爹,還是我去修河堤吧。”

昨天張小旗來家裏攤了工以後,秦永德當場就交了五兩銀子,又報了自己去出工。他心裏頭有考慮,老大媳婦才小產,讓老大在家裏做活計,時間上來得靈活,有個什麽事可以隨時回來打望照看著。

老二經了這一回事,現在都還沒醒過神來,臉上又被抓破了還見不得人,就讓他在家裏養傷,時不時給他哥搭把手去。要放到修河堤那人多的地方,人家問起來怎麽從城裏就回來了,還不得又臊一回臉?還不如自己去修河堤,大家夥兒看著他麵子上,也不會說什麽過份的玩笑話。

修河堤雖然包吃個飽,可在這大熱天也是個苦工。秦勇山不忍心親爹去吃這個苦,秦永德卻是已經定了主意,衝大兒子揮了揮手:“我已經定了,你就在家裏忙活那幾塊地,中午還方便趕回來照看你媳婦,要吃點什麽,熬藥什麽的,你做著也來得周全些。”

這倒是,明月雖然在家裏做女紅,家事是萬事不沾手的,而娘那裏,讓她給芬兒做些什麽吃的或者是熬藥,怕娘那嘴裏又會不停歇念著什麽行倒孝,當婆婆的來服侍兒媳婦來了;二弟妹那裏也是靠不住,那劉翠翠一門心思在二弟身上,其餘都不怎麽理會費心呢!秦勇山聽爹那麽一說,自己心裏也轉念想了想這理,隻得任爹出門去了。

如今剛趕上夏季河水枯涸,所以昨天張小旗發了話,要大家緊著時間修好河堤,怕萬一哪天下了暴雨,那就可能要防洪防汛了。秦永德把一肚子煩惱給埋了起來,拔腳就出門去了。

張氏見他出門走了,也不在那兒低罵了,高聲吆喝起來:“老二家的,豬都餓得拱欄了,雞都撲籠子了,你還不快點出來喂食,樣事都指著我這個一把年紀的人來做,你也要當咱秦家的祖宗了是不!”

劉翠翠剛在屋裏跟秦勇林又拌了幾句嘴,正在一肚子悶氣,聽到婆婆號喪一樣地叫著,甩了簾子走了出來,板著一張臉去廚房裏提豬食去了。

張氏打窗戶裏看見,又是一陣罵:“你板著那張臉作什麽,我兒子還沒死呐,你就擺出那副死了當家的樣子,這是甩臉子給我麽……”

秦勇山聽著氣悶,走進房裏來又仔細看了回李芬,給她倒了碗溫水放在床邊,知道娘和二弟妹這樣子,是指望不了她們照應下自己媳婦兒的了,隻得自己溫言安慰了李芬一回:“芬兒,我先去地裏做活計了,過兩個時辰就回家裏來,水給你倒好放這兒了,淨桶也放在床後邊了,你盡量不要下地,有什麽事等我回來再來做。”

秦勇山是個疼媳婦的人,陳大夫交待要好生養著,他把陳大夫說的一條條的都記在了心裏,見家裏這個樣子,怕媳婦糟心,特意又囑咐了兩句。

別人再怎麽樣隨他去,隻要丈夫跟自己貼心就好!李芬見男人真心疼自己,心裏也感動,反握了他的手:“去吧,我現在覺得沒有哪兒不舒服的,再過些天就好了。”

秦勇山嚇了一跳,怕她逞強躺個幾天就去做家事,連忙勸道:“家事盡有人做,實在不行,我回來也可以做的,你可千萬要養好了身子才行。”

這話跟秦雲昭早上跟李芬說的話差不多,李芬就笑了:“我知道,我哪是那種逞強的人,身體是我自個兒的呢。你放心去地裏做工吧,阿昭剛才還跟我說了,今天想辦法幫我獵隻鹿回來補補呢,實在不行,就再獵隻麅子給我補虛,讓我在家裏安心等著呢。”秦勇山這才放心走了。

家事雖然盡有人做,可做好做壞又是另一回事了。家裏這幾人……李芬心裏冷笑了兩聲,小產那天,是阿昭治的飯菜,給自己燉了隻野雞,整個都端了來,還做了麅子肉說可以補虛。

可自己那親小姑子秦明月呢,半步都不曾踏進自己這房間裏看過一眼,也想不起給自己做點什麽吃的用的。婆婆還假惺惺地說,明月是未婚姑娘不好沾著這小產的血氣,給自己磕了兩個雞蛋就象是施了好大的恩德一樣,那雞可還是自己從小養到大的呢!

為什麽人家阿昭就不怕沾了這血氣了?去一趟城裏,偷偷給自己捎回來好些食補的東西,說是特意問過大夫了,跟自己現在服的藥不相衝的,今天一早又特意來看望自己一回,見自己確實不用人守在身邊服侍,就說了上山去尋摸獵物回來給自己補身子。

人家阿昭怎麽就那麽懂事呢?李芬聽著張氏叫開了秦明月的門,咒天罵地地喝罵了一陣,雖然沒點名,卻是句句指著源哥兒和阿昭,秦明月那哭聲才漸漸小了下去。李芬不屑地撇撇嘴,翻了個身,繼續睡去了。

朦朧睡了小半晌,李芬還在迷迷糊糊的,院子門突然被人拍得哐哐響:“張嬸子咧,不好啦,你當家的出事了!”李芬一個激靈被嚇得醒了過來,顧不得頭還暈著,披了件外衫掙紮著起了床,倚到門邊站了出來。

張氏被那一聲叫,嚇得一錐子沒戳進鞋底反而戳到了手指,也顧不得吮掉手指上冒出來的血珠,腿腳都有些發軟地走了出來,聲音已經抖了:“柱子他娘,你說什麽?我當家的出事了?”

柱子他娘是被張小旗請去給修河堤的工人做飯食的,跟張氏關係也不錯,見出了事,急急忙忙先跑到秦家來報信:“是啊,張小旗他們把永德大哥抬回來了,人還在後麵呐……”

抬回來的?柱子他娘話還沒說完,張氏已經眼前一黑,嗷地一聲暈了過去,剛從廂房裏走出來的秦明月連忙去扶張氏,嗚嗚又哭叫了起來:“娘……”

“誒,張嬸子,張嬸子,你可不能暈啊!”柱子娘急得叫了起來,“明月,明月你趕緊把你娘扶炕上去,再去整床軟和點的褥子……誒,明月你先別忙哭,你先聽嫂子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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