湊字9

“老師,我請假回家結個婚!”

“你是覺得大學已經容不下你了,是嗎?”

“我請假結個婚!”

“這事兒你和你們輔導員說去,找我說有什麽用?”

“請假結婚!”

“你去吧!趕緊地。”

這是郝韻萊第三次請假回家結婚,明明都已經20歲了,明明比老師知道的還多,明明用不著再來上學了,可他總是每天第一個到教室來上課。

他那種生活方式不是裝出來的,而是與生俱來的霸道。

我作為一位數學老師,微積分愛好者,但僅僅也隻能把自己規劃成一個數字而已,但他卻仿佛把他的整個人生都建造成了個數學模型。

他深知這個世界的底層邏輯,他所做的事情無一例外全部成功了,並且成績驚人。

我第一次碰到他的時候,他還不是我的學生,但那時候的他已經擁有了不俗的聲譽。無論是在校內還是在校外,每個人都議論著這個神一樣存在的人,而他僅僅才是個一年級的新生。

當我成為他的數學老師後,我又一次被他的奇特的腦回路給震驚到了,如此難的微積分問題在他看來卻像是切豆腐一樣簡單,每次我都不想點他的名字,因為他讓我這個一直以來以數學為傲的人抬不起頭來。

原本以為他的長處隻在數學領域,但他卻又展現出來一個文學學者該有的造詣和天賦。在寫作課上他常常三兩分鍾便能狂草出一首尚佳的詩詞,他的大腦像是有著無盡的靈感,據他身邊的朋友說,他平時的娛樂也是用詩書繪畫來填滿空餘的。

然後,你會料想到,他身邊總是會有一群群對他感興趣的人,而那裏不妨有嫉妒者,也有向往者,其中也包括著我。

我其實博士畢業沒兩年,但我能力強,早早的就從導師助理轉到了正式講師。我有一個當警察的男友,我原本不在這座城市。我原本當教師隻是打算為自己積增一些經驗,家裏人要我去吃公家的一碗飯,圖個穩定,但我未想到會淪落到今天這種地步。

我被他吸引住了。

他的長相也有一些與眾不同,濃密的眉毛下有雙烏黑亮麗的大眼睛,他的麵部有像女人的那般白皙,但他卻不乏男人獨有的胡須,他絕不是電視中所謂的明星一樣的隻可遠觀不可褻玩,他有時會像一個永遠都長不大的小孩子,但有時卻像是年過半百已經看透俗事的前輩,通過長時間的觀察,我會發現他的有些行為舉動已經跨越了生死。

比如說他會在女廁所門前站著觀察那些剛剛解完手的女生到底有什麽樣的生理反應,他曾用刀在自己的手臂上劃開一個深深的傷口,隻為了體會一下傷口上撒鹽是什麽感受,他也曾試著在一所不關門的圖書館裏保持看書狀態五天五夜,他在睡夢中吟詩作唱,他在夢醒後穿著睡衣去上課,他……他大概是我這輩子見過的最瘋狂的學生。

什麽最重要,什麽最困難,什麽最恐懼,什麽最難堪……什麽最什麽,是他探尋問題的主要目標和方向,而必要的乃至多餘的生活資料隻是他的課餘愛好。他不是不會掙錢,而是他永遠都把自己的思維層次提高一個階級,至少一個階級,他總是不慌不忙地去做最適合他的事,在這一點上,我其實見識過很多跟他類似的學生,但他們都傲氣十足,都想著占些小便宜,或讓和他作對的人難堪,但他卻不一樣,他總是想著先讓別人得到好處,或是說他根本就不和我們普通人在同一個思維維度裏,這是他的可怕之處,也是我喜歡他的地方之一。

我其實有一點兒後悔自己已經有了男朋友,但每次這種想法出現的時候都會被我給立馬打消,我是不是很花心呢?我身為人師,他還是我的學生。

我試著去用心理學的知識去解決我對於他的這種情愫,但每次都忍不住收手,我不想失去這種怦然心動的感覺,仿佛能讓人年輕10歲。但我作為學者的本分還是讓我去查詢了不少相關的資料,其實這種事我原本是沒抱什麽僥幸的,但是我深知如果什麽也不做,就這麽放任下去的話,他來上課的每一節課都不會有好的結果。

從他升到二年級開始,我就對他有些陌生了。校內外都傳遍了他要回老家結婚的消息,這消息對於我來說震耳欲潰,我又開始瘋狂地去跟蹤他,但是卻沒有發現一點兒所傳的苗頭。之後在我的一堂課上,他突然向我請假說自己要回老家結婚了,全班的人不是被他這一舉動給震驚到了,便是被結婚一詞給嚇到了,一個在全國有名的學校裏,一個**不羈的天才變態學生的嘴裏,結婚一詞脫口而出又算什麽呢?

我真的有些神魂顛倒,其實我也有膽量在學生們的麵前談起自己的男朋友,但尚還接觸不到結婚這種高深的境界。我已經認識到自己可能被騙了,但當他向我請假的時候我還是給批了,誰叫我是他郝韻萊的導師呢?

我也曾用欺騙大多數我的學生的手段去欺騙自己,隻是多半我不會得手,所以我往往也需要像男人一樣依靠些酒精,隻是我不會像他們那些大老粗一樣,我會假裝叫服務員給我拿一瓶紅酒,慢慢的品,待到有一點兒陶醉,我才會讓人端些白酒來,等到我再也不再拘泥於社會傳統禮節了,我便算是把自己成功勸倒了。

每每隻需要緩一緩便能醒來,但我上一次還是喝的太盡興以至於失了分寸,真是罪過,要是真被一些混混給撿到了,我這一生的驕傲可就全毀了。

幸好沒有發生那樣的事。

“老師,你怎麽會在那種地方睡著了?真是太危險了。”

我被他攙扶著送進教工宿舍,其實就在女生宿舍裏。

“你,你怎麽來了?不是婚假了嗎?你起開!”

他無奈的撓撓頭,因為是我死死地拽著他不放。

“想知道為什麽我知道你在酒吧嗎?因為我也在做平常你對我做的事情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