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15

一個人的世界總是有些寂寞,如同幹枯的樹杈上唯獨剩下的幾片葉子,倒掛著倒也不如就這麽飄散。

我在語文成績出來的當天總是會期待著一些美好,然後再一次品嚐這希望破滅的滋味。

上一次還是全班第一,下一次便出了前十,感歎世間的光景變換,渾身有些疲倦。

站在校園路燈下,一處接一處的光照射下來,直直的照在水泥路上,旁邊兒有著小咬兒成群結隊的打轉亂飛。

一口氣吞下一個麵包,我經過校園的中心區,吳大超和仙子峰正在籃球場上揮灑汗水,閃亮的晶瑩下,如同跳動的小精靈,從誰的額頭上一躍而下,在誰的手臂上歌唱那滴滴嗒嗒。

我看到被汗水侵透的背心,從中間的脊骨地方慢慢的滲透到肩膀兩側,不停地的晃動來晃動去,像是在跳著舞一樣。

仙子峰的手臂大張,攔截前麵的誰,但是前麵的那個誰動作太快,一個虛晃便略過他的身邊。

再後來我便走了。

這些事情都讓我感到疲倦。

一個人麵對什麽事都是不應該疲倦的,而那樣的人總是別人。

於是我便感到自己活的不真切,真切的活法當是自己的活法。

而何為真切的活法,這總是因人而異。

盡管當時我不去想,但也隨著真切,活著成了真切。

幾步便邁上了台階,走廊裏不乏有來回走動的學生,而我每每都裝作不認識他們。

有些是真的不認識,有些是懶得提起虛偽。

直直的走到1年2班,找到自己的座位坐好。我打算把語文試卷上錯的古詩整理出來,先抄個10遍。

1年級的時候班裏因為人不是很多,當時是每個人自己一個桌子,沒有同桌。我的座位靠後,因為自己的體格大,比較高。

前麵是個女生,上課時總能看到她的馬尾辮,但還好,馬尾不高,我也不用再找空隙看黑板。

那個女生的樣貌已經在我的記憶中朦朧了,但總是能清晰的記住自己剛開學時的狀況。因為第一次進入初中總是要有一絲特殊的記憶,就像我第一次吃芒果——一種滑皮下包裹的香甜果實的水果。

見到了更多的夥伴們,認識到更厲害的人,老師也更專業,學校更大,上學的距離更遠——肩膀上的重擔沒給自己多少壓力,反倒是激起一絲興奮。

而這沒有秩序的興奮往往變成了一種混亂。

我沒法子去麵對突然的毫無準備的變化,唯有失落感和偶爾的被誰激發出來的榮譽感。

筆尖兒轉動著,那些在一旁兒的學生們也在嘮著嗑,我希望沒人在意我,而我卻能被他們的話語煩個糟心。

也不知道這10遍古詩是怎麽寫完的,但我自己便倒是相信——自己已經完成了某個儀式。

於是長呼一口氣,看一看窗外,看一看牆上的時鍾。

秒針倒是轉的飛快,而時針照比著剛才也就動了一下下。

於是,我看著,還有那些儀式可以完成,接下來,我一遍接著一遍的,一個接著一個的,直到鈴聲響起,直到鈴聲熄滅。

這折磨總是有時,就像是這美好總是短暫。

作為住校生,總是得稀裏糊塗的上一些什麽自習課,也總有一個稀裏糊塗的老師看著我們,最為讓人欣喜的是總有一些稀裏糊塗的人去問老師問題。

作為過來人,我當時倒是不敢這麽稀裏糊塗,但也沒差那裏去。

如果非要說差到哪了,我當時總是不好意思去問老師題的。

每每看著那些學習成績高的人去找老師問問題,大概我便會心生嫉妒——都已經學習如此好了,怎麽還要把自己變的更好?這讓我們這樣的差等生何其慚愧?這讓我們差等生如何超越?

於是,我總是討厭這些優等生們,而等到那些所謂的優等生真真切切的向我敞開胸懷的時候,我才知道自己就像老鼠一樣卑微膽怯。

那已經是3年級了,我的成績總是在一個中間部分徘徊,中間偏下的位置。

每當自己因為排名快要崩潰的時候,自欺欺人的總會忘記這些苦難。

小時候的我沒有感到有來自誰的寵愛,如果有,那寵愛也是虛偽。

而我倒覺得自己不是不配擁有,而是恰恰相反,在需要的時候,身邊空無一人。

父母總是有些農家的工作分不開心來,而你還盼望著一個自卑懦弱的孩子向誰主動需求幫助嗎?

我所得到的,全部都是我不想要的,而我所得到了,全部都是現實強加於人的。

“我叫吳大超,那位是仙子峰,你能和我們一起打個籃球嗎?”

“我願意。”

太陽在空中轉了一個圈,直到星空中出現月亮的身影,輕快明亮的月亮!嘻嘻,哈哈!我真像一個傻瓜,總是一個人在一旁默默的苦惱,什麽都不知道,全部都不知道,一個人苦惱著,就像是自己被迫著扮演著某個角色的演員,從來沒有一刻真實,被自我的所謂他人眼中的好學生操控著,就像一個提線木偶。

若此命運是此生注定,那我便無悔,即使沒有任何奇跡,但也感謝上帝帶來的希望,誠摯的不再有任何虛偽。

時間的流轉讓我不再相信生命的真實,我相信一定是某位朋友的鼎力相助,而結局來說,我總是愧對。

不想再失敗了,不想再失敗了,不想再失敗了,已經不想再失敗了,我已經不配再失敗了。

但一次又一次的失敗,一次又一次的失敗,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

真是自欺欺人的說辭——“不能終結我的挫折,便會使我更加強大。”

我真是太渴望希望之光了。

之後的那段時間就仿佛是黑白分明的世界重新充滿了色彩,我們在每個廣播操的間隙都能打一聲招呼,偶爾的作鬧著幾下,開一開玩笑。

那時候的他們即是我的向往,一種單純的喜歡。

真真切切的把我從不真切的虛妄重新拉回了現實,真的真的十分感謝。

慢慢地的最後的一年初中生涯也終將完結,我一直在我的二班堅守到它最後的時候,即使經曆了太多不願提及的尷尬和已經釋懷了的憂傷但也收獲了同樣的欣喜和感動。

朦朦朧朧的時光如水一般的流逝,在一個我不提及便有可能就會遺忘的現在,我選擇把它保留下來,加深它的印象,這便是我,無論何時,即使走的再遠,也不能忘記自己從何處來。